餐廳裏,一群人一邊吃着餐後甜點,一邊排隊等待泡澡。
過了一陣,“義房叔叔”肩上搭着毛巾,熱氣騰騰地回來了。
江夏視線在他身上一頓——假籔内義房粗短有力的腿上,扒着一隻同樣新鮮熱乎的式神。
浴室空出來以後,其他人也陸續前去泡澡。
十點多,江夏走進水汽彌漫的浴室。剛進門,腳下就踩到了一團完整的殺氣。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别人,于是若無其事地撿起殺氣,揣進懷裏。
江夏對這種結果不算意外,至少在看到假籔内義房腿上的鬼時,就已經想到了現在的發展。
印象裏,之前去參加了婚宴的那位繼室,打算趁“義房叔叔”泡澡時殺死他。然而假籔内義房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而是一名巴西柔術高手。突然遭人背刺,他下意識地進行反擊。
一招過後,繼室被她自己手中的菜刀刺中胸口,不幸慘送一血。
假籔内義房對着屍體懵了一會兒,意識到這種情況能算正當防衛,他應該不用坐牢。
但同樣的,這件事一旦被發現,他勢必要去一趟警局。而一旦他走了,真籔内義房的兒子——那個巴西小夥,明天就得獨自留在籔内義房家,否則會拿不到遺産。
在這之前,他們其實收到過兩封威脅信,分别來自于不同的人。也就是說,除了這個已死的繼室,還有另一個人會對他們不利。他不能丢下巴西小夥去警局。
所以假籔内義房猶豫片刻,把來送人頭的繼室拖到院中的井邊,将人用井繩拴住,抛屍入井。并打算等明天上午公布完遺囑,再暴露自己“兇手”的身份,去做筆錄。
想到這,江夏決定讓屍體盡快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裏。
目前看來,那個隐藏的“兇手二号”膽子比較小,稍微操作一下,不難拿到她身上的殺氣。
今晚解決掉這件事,第二天就能趕早班車回東京,去蹭遠藤麻美可能引來的案件。
雖然目前江夏還沒想到和“真人推理遊戲”相關的案子,不過這種活動一聽就很容易出事,比如模拟命案現場時有人假戲真做,一刀捅出一具屍體……嗯,以及一隻鬼。
……
江夏發散了一下思維,然後收好殺氣,看了看旁邊盛滿熱水的浴桶。
理論上來講,他應該先沖個澡,再進木桶裏泡着。
但一想到這缸水剛剛至少泡過三個大叔,他就不太想進去,即使水看上去清澈又幹淨……
江夏湊在木桶旁邊觀察片刻,慢慢轉頭,看向了飄在自己旁邊的霧天狗。
然後無視了對方略微炸開的羽毛,低聲說:“你去泡一泡,試試水溫吧。”
同爲島國人…鬼,應該不介意這種大缸同泡的風俗,剛才那幾個阿姨其實也泡了同一缸水。
在缺乏殺氣澆灌的情況下,鬼和實物之間,對彼此的影響非常有限。
但到底還是能收到一些反饋,比如鬼們在穿牆,或者穿越固定物體的時候,受到的阻力會比飄在空氣中略大,這也是人魚能在各種液體中快樂泡澡的原因。
同理,鬼們也能感應到氣流或者溫度,可以幫忙測量水溫……剛想到這,江夏就看見旁邊人魚唰一下跳進水裏,抱着她那片玩了很久的殺氣當遊泳闆,快樂地在水中浮泳。
江夏:“……”
旁邊,霧天狗其實不太喜歡水。
雖然有人魚搶活,但是想起江夏剛才說的話,它還是沒敢借故怠工,而是慢吞吞落下,拍着翅膀懸停在水面,然後慢慢伸長一條腿,用半透明的腳尖沾了沾水。
作爲一隻越來越機智的鬼,霧天狗敏銳的發現,主人剛才那條命令的重點在于“試試水溫”,而不是“泡一泡”。
所以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江夏看着霧天狗小心翼翼,不想沾濕身體的樣子,又看看人魚一頭紮進桶裏不想出來的模樣,歎了一口氣,轉而把測水溫的任務交給了人魚,讓霧天狗随便行動。
霧天狗嗖一下飛離水面,重新回到空中,偷偷甩了甩腳。
江夏從旁邊拉過一張小凳子坐下。過了一會兒,人魚告訴他水溫在變冷時,江夏用旁邊還存着一些熱水的淋浴裝置沖了澡,讓頭頂冒出一些熱氣,假裝自己剛才也認真泡過。
很快,他跟之前洗過澡的其他人一樣熱氣騰騰地回到了餐廳。
并在主人客套地詢問感受時,如實回應:“水有點冷。”
剛才回來的路上,江夏在附近院子裏的側門外,堆砌出了一道傀儡,并讓傀儡呈現出被門框遮擋住一半身體、正在鬼鬼祟祟地往院中偷瞄的姿态——沒錯,就是之前工藤優作一直在保持的樣子。
籔内廣美聽江夏說水涼,很有東道主精神的起身,準備跑去浴室,重新燒一次。
江夏一邊擦頭發上的水,一邊和她擦肩而過,進到屋裏。
正要坐下,院中忽然傳來了籔内廣美被吓到的驚叫——她發現側面的小門旁邊,有“可疑人士”偷窺。
由于之前積累的能量核,和從人魚那薅來的能量,鬼們已經能單獨操控傀儡做一點非常簡單的動作。
聽到籔内廣美驚叫的一瞬間,傀儡往旁邊一閃,被門遮擋住身形,徹底消失在了籔内廣美的視野裏。
江夏意念微動,解散了傀儡。
然後他轉過身,和其他人一起循聲跑去,找到了跌坐在走廊上,正盯着側門,一臉驚恐的籔内廣美。
原本的世界線裏,也出現過類似的事,那時,吓到籔内廣美,并引出衆人的“可疑人員”,是鬼鬼祟祟的工藤優作。
但是現在,出于某種原因,工藤優作還在倉庫裏沉睡。
所以江夏隻能再度兼職,這樣才能順理成章的……
他順着籔内廣美的指向,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側門。
然後很快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不遠處那一口曾經死過人的水井,疑惑道:“水桶怎麽被勒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