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藤蟄伏的非常好,無聲無息,耐性十足。以至于,這襲殺來的也極爲的猝不及防。
蛎蚺哪裏曉得,這種時候了,藤仙連意還能搞出這樣一擊。
意料之外,它隻能被動的應對,卻是在剛開始,便已然落了下乘。
雖然在瞬時,它就洞悉了連意的意圖,可惜它已經被卷入其中,那藤仙實在是雞賊,拽住它後,不僅把它往裏拖,還先一步堵住了整個通道的進口處,咬死不放。
巨大的藤蔓塞滿了整個通道,滿滿當當的。
若是不仔細看,大約沒法看到被擠壓在中間的黑袍蛎蚺。
蛎蚺化手爲刃,這會子右手持着一柄黑色鋒刃,對着那些糾結的藤蔓就是一頓亂砍。
奈何,這藤蔓堅硬無比,黑刃落在上面,發出硬器相撞的非常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其上,火花四濺,更是在鋒刃切過來之時,藤蔓上雷力湧動,力道反撲而去,震的蛎蚺虎口發麻!
蛎蚺這回是真的氣急敗壞了:
“連意,你不就是想拽着本殿一起嗎?你以爲這樣,你就沒事了?不要做夢了!”
說罷,人突然在連意眼前消失不見。
連意眼一眯,定睛一看,就見蛎蚺整個化爲如水一般的黑色濃稠的液體,從連意布下的藤蔓縫隙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出去。
速度之快,似乎無法阻擋。
綠藤從四面八方圍剿而來,可惜,無論圍剿的多麽的快,這綠藤交錯間,不可能沒有縫隙。
隻要有空隙處,那黑色粘稠的東西好像就能鑽過去。
好像,大小,形狀都能改變。
這确實有點超出連意的意料了。
蛎蚺居然會用這種方式對付她的阻攔。
而且不是往外遁逃,卻是往深淵而去。
蛎蚺,究竟想幹什麽?
心中一動,連意似乎剛抓到一星半點思緒,蛎蚺已經到了“彩牆”面前。
它根本就沒恢複人形,整個一團粘稠狀的黑色物體就往她剛剛布設的陣上撞去!
而且,連意瞳孔微縮,怎麽就如此的湊巧,就撞到了很靠近陣眼之處。
一時間,整個彩牆搖搖欲墜,已是在崩塌邊緣。
藤蔓飛快收縮,重新凝回連意。
連意雙掌連翻,一掌擊出,帶着萬鈞雷力,毫不留手的往蛎蚺打去。
另一手掌心處一個彩靈球同時飛起,見風看漲,随之極快的散開,其中彩色靈線四散而去,如長了眼睛般,把自己紛紛塞進那彩牆之中,目的很明顯,就是補齊全之前被蛎蚺破壞掉的陣法!
蛎蚺絲毫不懼,連意的蘊含雷力的拍山掌到的時候,它已經恢複成了人形,右手已經扔了利刃,直直成爪接了下來!
雷力在它掌中滞留不去,灼燒出了鮮血的氣息。
蛎蚺卻如勝利者一般,對着連意獰笑:
“來不及了,藤仙,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屢次挑釁本殿,那本殿就送你走一遭地獄黃泉路吧!”
說罷,那帶着鮮血氣息的黑爪再次朝着彩牆而去。
手中是還未灼燒殆盡的連意放出的神雷。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連意眼神微閉了一瞬,不用蛎蚺多說,她已然知道來不及了。
哪怕沒有她的這道神雷,再次用陣線準備去補好那被蛎蚺破壞的陣之際,其實她心中已經知道了結局。
本來,這些陣就搖搖欲墜,能撐這麽久是連意強求和殚精竭慮補了又補的結果。
便是這般,因爲沒有根基,其實就很虛浮,蛎蚺那一下重拳出擊,雖不在生門,但距離極近,勉強也算直接戳在了軟肋之上。
再加之那深淵吸力的作用,哪裏還能維持住。
她的陣線沖進其中的刹那,連意就感知到其中已經是摧枯拉朽般,以極快的速度在崩壞,根本不可逆轉。
如今,蛎蚺用她的雷攻擊此陣,不過是加快了速度而已!
她已經能感覺到那不可抗拒的,把她往深淵推去的巨大吸力。
彩牆化成碎屑,灰飛煙滅,她卻是在此時突然笑了一下:
“地獄黃泉路?能得蛎族三殿下相伴,這條路,走一遭也無妨!”
話音剛落,她已是故技重施。
蛎蚺腳下,再次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根細藤,這細藤一纏一繞,就要攀附上來,快如閃電。
蛎蚺一步錯開,殘忍的伸出一爪,一把擰住那細藤,手中更是蒸騰出一串黑色火焰,那細藤瞬間枯萎,毫無招架之力。
蛎蚺諷笑,根本來不及細細咀嚼連意話中之意:
“藤仙連意,不過如此。”
卻是話還未落,它肩膀處,背後無聲無息的又攀上一株細藤!
它微愣,隻覺得藤仙連意就是個特别不知趣的。
這是無計可施了?
明明知道不可爲,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趣嗎?
它冷哼一聲,火苗竄出,隻待再來一個狠的,這藤仙不狠狠的給她難堪,她就不知道适可而止。
卻沒想到,火苗還未完全舔上那綠藤,蛎蚺腳下,頭頂,幾根綠藤縱橫交錯,織成綿密的一張網,鋪天蓋地往它束縛而來!
等到火苗渲染而起,那綠藤上卻陡然間蒙上了一層幽幽的藍光。
這層幽藍之光陰寒無比,從綠藤之上迸射而出,最首當其沖的是蛎蚺。
蛎蚺隻覺得,它全身從表皮開始,宛若進入了冰火兩重天的極緻折磨之中。
神識疼痛到渙散,手一抖,哪裏還放得出火苗來,隻一瞬間,火苗就徹底熄滅。
然,蛎蚺也自然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兒,它左臂爆起,整個左臂之上的衣服都爆開了。
隻見屬于蛎蚺的左臂之上,已然是根根血紅色的經絡如同蟲子一般在那臂中遊走。
蛎蚺這左臂,在連意看來本就有所不同,果然,那左臂本來已經被她重創過,本該奄奄一息,這會子卻突然之間又變得兇悍起來。
必然是蛎蚺用了什麽秘法提了這左臂的對敵之力。
果然,左臂猛然像是巨力附體,一抽而出,她的綠藤就從蛎蚺身上松懈開來。
她用綠藤布的陣再次被蛎蚺破了。
連意挑了挑眉,張揚肆意。
她甚至笑了一聲:
“破了陣又如何,蛎蚺,已經來不及了!”
卻是在這個你來我往的過程之中,連意之前布設的彩牆早就已經破了,不可抗拒的吸力已經把連意以極快的速度往那深淵之中拖去。
而就是在這個過程之中,連意用藤纏住了蛎蚺,與此同時,甭管蛎蚺如何的掙紮,它一直被連意拖着與她同步往那個深淵而去。
等到蛎蚺神臂發威,掙脫了連意對它的束縛之時,它距離深淵不過一步之遙。
而連意和它并排而立。
連意說話譏諷它之時,又一根藤蔓已經再次纏了過去,她掉下深淵的那一刻,蛎蚺也被拽了下去。
深淵處,還有連意的笑聲遙遙傳來:
“今兒,咱們就鎖死了!”
“……你,藤妖,你這個瘋子!”蛎蚺氣急敗壞的怒吼之聲也傳出很遠很遠。
它隻是送她,不準備陪她送死!
聲音飄的很遠,一切從蛎蚺被拉進去開始,到掉入深淵結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它身後那幾個蛎族已經傻了眼。
甚至聽到兩人的聲音,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事情大條了。
怎麽辦,這和始魔一族的交易,雖然是兩族共同的秘事,但,說來說去,哪裏就能讓三殿下親自下去。
雖說,這一處,對它們蛎族來說占了優勢。
但是也不是毫無危險。
三殿下是被藤仙帶下去的沒錯,可是它們卻還活的好好的,這要是上頭追究起來,它們大概無論怎麽樣都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畢竟,三殿下下去了,而它們一根毫毛都沒掉的在這上面杵着,這是什麽?這是沒有盡到保護主子之責。
若是三殿下因此沒了性命,它們……
幾個蛎族臉色依然灰白的和鐵灰一樣,癱軟在地,無話可說。
這幾個什麽結局已然是注定了。
深淵裏的那兩個還在你死我活之中。
這深淵巨大的吸力之下,一切的法寶都沒了用武之地,法術也大打折扣,還未打到敵人身上,就已經被吸力不知到吸到哪裏去了。
索性,也隻能徒手過招。
好在兩人骨頭硬,這麽互毆,也不是不能把對方毆出血來!
沒一會兒就鼻青臉腫,成了兩個豬頭。
期間,連意一直沒有用藤蔓松開對蛎蚺的束縛。
這藤蔓可不算什麽法術,這是連意的本體分身,自然不受那吸力影響。
雖然布不了陣,但是捆個蛎蝗,完全沒問題。
正應了她剛剛跟蛎蚺說的,鎖死了。
這會子她真是無比慶幸自己的明智。
瘋了嗎?
哪裏瘋了,那般情況之下,她不拉着它,就是一個徹底的死。
這會子便是她真的逃不脫個死,也把這個蛎蚺拉着當個墊背的。
三殿下?身份挺高,她也算值了!
如此想着,連意兇性大發,徹底放開了手腳。
蛎蚺這會子也沒辦法了,它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
它們蛎族可以在這裏穿梭沒錯,然,能穿梭不代表沒危險,能穿梭不代表它能在這裏打架!
它真是倒了血黴,怎麽遇上這麽個混不吝。
而且,它出手的速度還沒有連意快。
兩人雖然都有受傷,可是連意刁鑽,速度極快,也不知道這蠻荒小妖是從什麽地方跑出來的,下手之狠毒,比它們蛎族有過之無不及。
它打她一拳,她這邊都已經得手三拳了。
且還不妨礙她說話。
“讓你們敢害我們。”左勾拳。
“讓你們跟始魔元尊狼狽爲奸。”一拳搗在下巴上。
“讓你們敢搶别人的地盤。”摳眼睛。
而且,這一路走來,不用蛎蚺說什麽,連意必然也能發現它們蛎族的秘密。
果然,連意比起蛎蚺心中所想,對秘密的洞悉速度還要快。
她一直往下落,雖然說要拉蛎蚺當墊背的,但她也知道,這一回,估摸着會死的機會不大。
畢竟,蛎蚺估計舍不得它的命。
所以,她下手狠辣無比,就爲了逼着蛎蚺出手自救。
但也不妨礙她耳聽四面,眼觀八方。
她記性好着呢。
可是還記得,這裏有兩族魔物的秘密。
既然來了,沒道理不仔細看明白。
這不,就讓她看出端倪來了。
它們掉下的這個深淵,看似是個絕壁,實則卻不是,而是一個甬道。
不僅是甬道,這甬道還不寬,周圍烏漆嘛黑,似有壁壘。
而那吸力,就在甬道的深處,其他地方,并未有其他危險之物,也沒有風。
可以說,這一處寬度大約二三十人合圍一般寬的甬道,除了那莫名的吸力,暫時沒有其他危險。
這甬道之中,周圍壁壘也平滑的很,看起來沒有任何東西。
可是,落了一陣,連意發現變了。
巨大的,黑漆漆的東西,正順着那甬道壁,飛快的往下爬,正和連意以及蛎蚺方向一緻。
而且,連意看的很清楚。
那第一個黑漆漆的東西,看到她和蛎蚺落下之際,那東西似乎被驚到了,猛然下滑了數十丈才緩住去勢,而那黑漆漆的東西居然張開了一瞬,裏面顯露出的東西雖然也是黑漆漆的,但連意眼尖的很,瞬間就看出了不同。
那比水粘稠的黑色東西,不就是剛剛蛎蚺突破她的化藤和彩牆之前的狀态麽?
蛎族?
蛎?
海虱?
如海水一般的鹹腥氣息。
海蛎?!
電光火石之間,如有一根線突然滋生而出,将零散的線索完全串聯了起來。
連意一拍腦袋,她怎麽這麽笨。
這蛎族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她明白了。
它們該是一種海中生靈的一種,如地極海之中的珍珠蚌類似,有殼。
而每一個蛎族都擁有的那個黑物,根本不是身份牌,而是它們的殼吧?
這殼,似乎用處很大。
居然在這甬道之中可以不懼那吸力麽?
那麽問題來了,這甬道通往哪裏?
連意神色微變隻有一瞬,然便是蛎蚺被她打的鼻青臉腫,也不妨礙它的敏銳。
它一爪就朝連意的眼睛摳來,嘴上道:
“你發現了!”
連意身體險險一避,手一抹袖子,從裏面拿出一個黑物。
挑釁一般對着蛎蚺:“隻要有了這個,就安全了?你不早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