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一愣：“這是……棱刺風獸的翅膀？！”
當年，連意還未化神，在虛空通道之中跨界而行之時，遇到過一群萬馬奔騰的棱刺風獸。
其中爲首的幾匹飛馬都是八階的。
它記得最後那些飛馬被連意除去後，它們的翅膀便是這樣子。
紅色的，每一隻翅膀周圍一圈金邊！
連意得意的一笑：
“是啊，本來是準備留着它們請東來師祖做說客，鼓動無上師叔幫忙制一個厲害的法寶的，卻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按照她已然到達極緻的自身速度，她心裏清楚的很，自是跨不過那重疊的空間的。
人在最緊要關頭，果然還是能夠急中生智的。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到了被她遺忘多時，不知扔在哪個旮旯裏的那些小翅膀！
一股腦兒全拿了出來！
強力提速之下，她自然得償所願。
想到魔聚被她切下的那塊肉，連意隻覺得比自己吞了一頭牛還高興。
“都說地心魔無形無質，能切下它一塊肉，也是大出我所料。”
地心魔作爲始魔元尊的伴生魔，宛如始魔元尊影子一般的存在。
正因爲它無形無質，許是才能從仙界那重重封印和禁制之下，悄無聲息的逃逸下界，成了始魔元尊在外面攪風攪雨的那隻手！
這般無形無質的魔物，能凝結實體，又被她所嶄落，用雷焚滅，必是比其他有形靈物受的傷還要更深的多。
想到最後那血色魔氣，連意思索：
“最後，魔聚是不是用了什麽特殊的秘法？那應該是自損秘法吧！”
雖說問句，語氣卻是笃定的。
連意雖然不知道魔聚具體用了什麽秘法，但那彌漫的血色魔氣，以及陡然扶搖直上的氣勢和實力，都由内而外透露着一股節節攀升又迅速彌漫開去的血腥之氣。
戰鬥之中，生機轉瞬即逝。
這種血腥之氣多出現在那些棄車保帥、斷臂求生之人身上。
“是，那是血魔之術，利用自燃魔魂和魔血，催發實力！”
“這次啊，魔聚可以說是元氣大傷，至少損它幾千年的修爲和精血，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蛋蛋崇拜的用星星眼對着連意。
它真是走了狗屎運，跟對人了。
連意興奮的一揚眉：
“如此，後續咱們的壓力也能小一些。不過，也不可掉以輕心。”
廣眉星域已經承受不起被敵人再度翻盤的代價了。
連意高興歸高興，心中謹慎依舊。
她從地上彈起身，不準備再這麽懶散懈怠下去，她環顧了一圈四周：
“還有一層，咱們上去看看，還有些什麽，一會兒全毀了！包括這法寶也不能留。”
“什麽人幹的壞事，放出這等法寶，給魔物創造了這樣的可乘之機。”
說到最後，連意很有些咬牙切齒。
雖然連意理智上明白，法寶等寶貝沒有好壞之分。
便是壞，那也是使用它的人壞。
可，抱怨幾句還不行麽。
畢竟，說起來，這般珍貴又罕見的空間法寶，必是有主之物。
若不是此寶的主人跟着地心魔一起爲非作歹，那至少也得擔一個保管寶貝不當的責任。
那毀了也罷。
可不是就得讓魔聚損兵折将麽？
這一處法寶可不能給魔聚留着。
萬一以後卷土重來可不妙。
抱怨法寶主人之時，連意絲毫沒想起溯源，割裂空間術給她造成如此多的麻煩，她卻是未責怪溯源一分一毫，隻覺得都是魔物奸詐，趁着溯源不備，偷了他的秘術……
此般雙标，也隻有聽到連意說話的蛋蛋敢暗地裏牢騷兩句。
可這會子，聽的連意此般言論，它已經驚呆了。
蛋蛋呆滞了一瞬：
“毀……毀了？！”
連意頓了頓，覺得蛋蛋的反應不太對，她停下步伐：
“怎麽？有什麽問題麽？”
“……你怕是毀不掉這一處了！”
蛋蛋很肯定的告知連意。
連意轉念一想：
“爲何？！你找到關于此處是何物的傳承了？！”
蛋蛋聳聳肩：
“是，在你對付魔聚時，我和你一起在法陣之上，俯瞰這裏，終于發現了端倪。”
從這裏的布局加上連意之前的提示，蛋蛋終于“想”起這裏是哪裏了！
“若是我沒猜錯，此處是仙獄。”
蛋蛋語氣中情緒不明，說話間，一彈指，關于仙獄的一切信息便湧進了連意的識海之中。
連意：“……”
她好半晌才把自己堵着的那口氣咽回去，末了破口大罵：
“這破敗的仙界還能幹點人事嗎？連仙獄都能丢？他們幹脆把自己打包打包，送給始魔元尊和地心魔行不行？”
“不玩了不玩了，什麽玩意兒，讓仙界去死吧，改朝換代就改朝換代，他們自己都不在乎，輪得到我一個小妖精在乎嗎？”
“我可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雖然平日裏連意行事肆意了些，可連意好歹是個草木精怪，雖然自帶雷力讓她多了幾分血性和火氣，可是草木精怪的平和她還是有的。
能把如此的連意打擊的暴跳如雷，隻能說明，仙界實在是太沒有下限了！
此事，也怪不得連意委屈和火冒三丈。
她在這要死要活的，殚精竭慮，恨不能把自己粉身碎骨無數次，爲着廣眉星域和仙界操碎了心。
可是，不停給她扯後腿的不是旁人，全都是仙界那些完犢子的！
這種豬隊友，能不能死一死？
仙獄都能丢？
她也是服了。幹脆把那什麽天谏、天柱什麽的，也拆巴拆巴送給魔物一族算了。
所謂仙獄，自然和凡俗界一般，是用來關押犯人的。
應該是用來關押那種不用去到啓疊界那種天罰之地的犯人的。
畢竟啓疊界那是關押對仙界來說罪大惡極的犯人的。
那一處相當于被放逐、開除了仙籍，世世代代都困囿在那一處。
而仙獄的程度就輕許多了，算是不那麽罪大惡極，還有些指望的。
九層塔對應九重天。
連意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仙界的仙獄是一個法寶，而且居然被魔說偷就偷了。
那麽問題來了，裏面原先關押的犯人呢？
是全都被魔物解救了嗎？
她将這個問題甩給蛋蛋，果然得到了蛋蛋的肯定。
連意：“……”再次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始魔元尊一夥兒還是聰明。
目前看來，人家至少比仙界那群完犢子的聰明！
輕輕松松就收買了人心，打入了仙界内部。
難怪，如今的仙界崩壞成這樣！
那些仙犯，原本許是就對仙界充滿了憎惡。
魔族一挑唆，甚至都不用挑唆，直接給了他們最向往的自由，選擇哪一方還需要說麽？
再說，他們也回不了頭，在仙界這一方，他們都是罪犯，沒有誰願意再被關起來。
不如跟着魔物一族，說不定還能拼出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再加上，罪犯在仙界，那也是有家族和朋友的，沒準都會加入魔族的陣營。
無怪乎，如今的仙界，已經被紮的像個篩子了，四面漏風，補無可補……
連意自己心中想了個透徹，也連帶着把自己哄好了。
還能怎麽辦，上了這麽條賊船，便是條破船，她就是想跳船，身後還有一群人拉着她呢，隻恨不能把她五花大綁在船上……
她還能怎麽辦，隻能硬着頭皮，打落牙齒和血吞，拼了。
她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她怎麽這麽命苦，幹脆凝出一個小小的神識，湊到蛋蛋面前：
“你老實交代，仙界那個失蹤的無極天尊，天谏上真的誰都沒提，就提了我？”
蛋蛋：“……是！”
它想逃怎麽辦，現在走還來不來得及。
這時候的小意太可怕了。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
她可不是什麽小妖精，這也太謙虛了！
她分明是個面目猙獰的大妖，随時随地都能把它吃掉的那種。
“你再想想，仙界，無極天尊就沒有給我安排點幫手啥的？”
蛋蛋是不是個笨蛋？她都暗示的如此明顯了！
“……沒沒沒，啊，有有有，窺窺天啊！”
蛋蛋終于想到了。
“那是無極天尊安排的？”好像不是吧。
“它……它是無極天尊的法寶啊。”
蛋蛋一臉無辜，已經被連意擠到了角落……
嗚嗚嗚，它已經要被擠出去了。
“……除了它呢？”
連意也不想這麽咬牙切齒的盯着蛋蛋，可是，她實在想不明白，無極天尊爲何隻盯着她一個人坑！
“……”蛋蛋瘋狂搖頭。
連意：“……呵呵，無極天尊是不是得了什麽大病！”
若不是他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不爲人知的大病，那就是前世或者前前世她得罪過無極天尊，否則他爲何如此害她。
居然當真這麽光棍，把她填在深坑裏，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了，這是無賴嗎？
無賴都幹不出這種事。
神識倏忽一下，就消失在蛋蛋面前。
蛋蛋卻是長長舒了口氣，得救了！
不過，它還是求生欲爆棚的絞盡腦汁找補：
“我想起來了，如果是仙獄，傳承之中，仙獄是有出路的，咱們可以出去了。”
連意連話都懶得跟蛋蛋說，不用蛋蛋說，她已經在蛋蛋的那些傳承裏翻到了。
仙獄自然不會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它自然有出口。
自然有對應的法訣。
蛋蛋見連意不搭理它，很有些忐忑，它踯躅半晌，才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卻被連意一把阻止了：
“你放心，我不會，不是爲你、爲無極天尊、爲仙界，我隻是忠于自己的本心而已！”
蛋蛋那樣子，簡直要把問題挂在臉上：問她會不會不管廣眉星域和仙界。
她都看不下去了。
也不會故意讓蛋蛋幹着急。
她讨厭無極天尊、讨厭如今這爛泥扶不上牆的仙界是一回事，但她的選擇和這些都無關。
修士心性堅定，不容随意更改原則和底線，她又怎麽會因爲喜惡或者失望随意更改本心？
蛋蛋大大吐出一口氣，連連擺手：“可憋死了我了，我差點以爲你要不管我們了！”
說者無意，連意聽的卻是有點心酸。
堂堂飛升塔，也算是天地應運而生的靈物，本該活得像生死簿或者窺天那般驕傲又肆意，如今居然如此的卑微又患得患失。
它都如此，廣眉星域的萬千生靈在這無數萬年看似沒有盡頭的黑暗時光裏，又是如何煎熬的呢。
“怎麽會？！誰不管你們，我都會一直管你們的！一直一直。”
語調雖輕，卻斬釘截鐵。
蛋蛋愣了愣，不知在想什麽，好半晌似乎理解了連意的話中之意。
它難得沒了往日那少根筋的話痨模樣，眉目舒展，眉心之間那五角星芒都好像透亮了三分。
好似終于放下了心中一塊久積的沉疴，它堅定的一點頭：
“好。”
它自然是相信連意的，天上地下，它最相信連意！
說完好之後，那般高深莫測又充滿知性之美的蛋蛋便又消失了。
它在連意的元嬰上一滾，很不客氣的指揮連意：
“既然知道出去的路，咱們快去上一層清理完了便出去吧，這破地方可真是憋死蛋了。”
連意默了默，她站起身循着階梯就準備再往上一層，一邊對蛋蛋道：
“既然這仙獄是個法寶，可有收服之法？”
這玩意兒，魔物能把它搬到幽冥界來，那肯定有收它的法子。
否則九層塔的高度，哪兒來那麽大儲物袋把它裝下來。
既然毀了它是不能了，那也得把它收走，放在這兒，萬一魔物死灰複燃，又用它做些什麽可如何是好？
她總不能日日夜夜看守在這兒吧！
還未得到蛋蛋的回應，連意卻忽然感到袖中異動。
她低下頭，一根綠色靈線一抽一拉，就拉出個手鏡來，其上窺天臭臭的臉躍然鏡面之上。
“連意，你去哪兒了？怎麽還不回來？！”
窺天起先是不耐煩打擾連意的，可是實在忍不了它身邊那個老媽子一樣的轉輪王。
這也擔心，那也擔心，簡直不把它煩死絕不善罷甘休……
它實在甩不掉那個呆子，隻能叫連意來救場。
想到之前，連意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似也沒什麽危險，可是這麽久也沒有傳回點消息，窺天實在不想承認它心裏也有點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