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爺爺，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想要吃喝的？”段驕陽開口轉移話題。
誰知道容老爺子對吃喝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我這一生什麽吃喝沒吃喝過，已經對這些口腹之欲早已沒了興趣，彌留世間之際，我這老頭就沒有别的願望，驕陽，你告訴容爺爺一聲，你還喜不喜歡昱謹？”
如果不喜歡，不至于爲了他的傷還出國求醫不是嗎？
可是若說喜歡，又覺得她對容昱謹态度冷淡得有些過度。比如這會，隻要沒瞎的都能看出來她對容昱謹并沒有什麽情動的樣子。
“容爺爺，這事我們以後再談好不好？”段驕陽有些無奈，她想看向容昱謹，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容昱謹隻得開口，“爺爺，您累的話要不要躺一下？”
“我已經躺得夠久了，再有，以後能一直躺着。”
“容爺爺，我不準您說這樣的話語。”雖然知道他此時是回光返照，但是段驕陽也沒有辦法接受他說這樣的話語。
一年多前才送走了師父，現在又要再次面臨生離死别……
段驕陽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了，那顆自以爲清冷的心，此時根本無法無動于衷。
這樣一想，眼睛都帶了微熱的濕潤。
“你們……”他伸出手，抓住了段驕陽的手，然後又看了看容昱謹，“昱謹，把你的手給我。”
容昱謹：“……”雖然不知道老爺子要做什麽，但是還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好好的，好嗎？”容老爺子硬是把二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我不會看錯人的，你們都是很适合彼此一生的人。”
段驕陽不喜歡這樣的被送作推，她微微掙紮地縮回了手，“我去下洗手間。”
她無法去反駁一個将死之人所說的話，更别說這個将死之人還是對她很疼愛的容爺爺。
但是她同樣無法接受這樣硬被湊合。
病房裏隻剩下容昱謹和容老爺子，容老爺子看着這個孫子就來氣了，“出國這麽多天，一點進展都沒有？”
白瞎了這麽多的機會啊，都朝夕相對了不是？
“有進展的，爺爺，您别操心這個了。”難道他不想複合嗎？很難啊！
而且還有夜若辰那麽強勁的對手在虎視耽耽。
“我能不操心嗎？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再去操心的嗎？”容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不知道的人真的看不出來他這是在彌留之際。
“我們需要的是時間。”确切地說是段驕陽需要的是時間。
“那麽你給我一個老實話，你到底想不想娶驕陽爲妻？”老爺子要他一個準話。
妻子？
連女友現在都難呢。
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容昱謹沒有吭聲。
“你這樣是不想了？那好，爲了我們容家好，我認驕陽爲孫女兒。”老爺子一本正經地說，“現在，你去把容家的所有人都叫進來，我要當衆宣布。”
“爺爺，你在說什麽胡話，驕陽怎麽能成爲您的孫女兒？”她入容家，一定隻能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孫媳婦！
“你覺得我像是在說胡話嗎？我時間不多了，我必須要給這個丫頭一個交待。”容老爺子正經八百，“我給過你機會選擇了，這麽婆婆媽媽的，啧，我都替你覺得丢人。”
容昱謹：“……”他人生中所有被爺爺嫌棄的瞬間，貌似都是因爲段驕陽。
“我在努力。”他隻能這樣說。
“你的努力是什麽？我眼睛根本看不到。”老爺子諷刺地看着他，“這次出國夜家那小子聽說也跟了去了？”
容昱謹有些無語，這事老爺子知道也很正常。
“你看看你，這個時候刷不下一個情敵嗎？昱謹啊昱謹，你做生意這麽厲害，怎麽追個老婆這麽艱難呢？”
容昱謹被訓得一個字說不出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麽這麽難啊。
總覺得他和段驕陽之間看似近距離，可是又似乎隔了千山萬水。
這種無形的距離，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說。
“夜若辰，的确有些強勁。”他隻能這樣說。
“你這是滅自己威風，揚他人士氣。”老爺子瞪他，“你現在就給我一個準話，娶不娶驕陽爲妻，不娶，我就讓她做幹孫女兒，反正，她一定要受我們容家的保護。”
不待容昱謹說什麽，容老爺子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紮心，“你們年輕人現在不是流行什麽祝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嗎?挺好的。”
容昱謹：“……”哪裏好？！
還有，他知道爺爺在逼他，但是他卻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要不做幹女兒吧，這樣你還得叫她一聲……姑姑。”
“爺爺！！”容昱謹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他笑不出來。
“我此生非她不娶。”
“發誓啊。”容老爺子認真而又嚴肅地眼神盯着容昱謹，“發誓姿态不會嗎？堅起三根手指……”
“我，容昱謹此生非段驕陽不娶。”容昱謹對着老爺子發誓，真的嚴重懷疑，自己是抱來的，段驕陽才是親生的。
容老爺子聽到孫子這樣的誓言，臉上的光突然就一下子逝去了，像是了了最後一樁心事一般。
而這個回光返照的時間也有些短，就跟一根燃盡的蠟燭一般，最後一下燃得特别的明亮，可是也隻有短短的一瞬。
“好……很好。”容老爺子沒有什麽力氣地吐出一口氣，“我累了。”
容昱謹的輪椅就在床邊，他伸出手替老爺子把墊在腰下的枕頭拿走，“那您休息一下。”
“昱謹。”容老爺子自己心裏知道，他這一休息怕是要永别人了。
你在彌留之際，其實很清楚自己的時限的。
“驕陽丫頭……你要好好寵着她，知道嗎？”
“我知道。”就是……她不太需要他寵啊。
這一點他也很無奈。
因爲她自己就已經很強了。
“就算再強的女孩子，也是要……要人寵的。”容老爺子閉上了眼睛。
“驕陽還沒有回來嗎？”他聲音越來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