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191】四千

這第二天一早，卓琳就起來拉着陶毅去跑步，卓爾覺得好不容易休息一次，賴床不起，陶毅知道華清每天都有晨跑的規矩，于是就陪着卓琳一起去跑步，恰好這個時間也是戰士們的早課時間，卓琳雖然隻有十五歲，可發育成熟，長相靓麗，以至于惹來戰士們的頻頻回頭。

這一幕落在陶毅眼裏，很是不爽快，跑完了一圈，就拉着卓琳回了家，一進院子，就聞到了濃濃的玉米香。

“呀，伯娘，熬得是玉米仁（大碴子）紅薯湯啊，真香，這玉米仁啊，越嚼越香，老好喝了！”

“就知道你這妮兒喜歡，這不，昨晚上就泡上了，還給你們煮了雞蛋，涼拌了蘿蔔絲，溜了窩頭，早飯啊，湊合着吃，等晌午，我給你們幾個做燴面吃！”

我們豫南人的早飯也很多樣化，小米粥、大米粥、玉米糁紅薯、麥仁面疙瘩湯，再到後來的胡辣湯豆腐腦八寶粥，雖說大伯娘的店裏面隻有豆腐腦，可是她家在縣城的鋪子去年就增加了胡辣湯，都是用豬骨、羊骨熬出來的高湯，當然，隻有素湯，沒有賣有肉的湯，因爲老百姓消費不起。

在美食上，他們家自來是走在最前沿的，尤其大伯娘和她娘那兩雙勤勞的手，就引領兩家奔小康的所在。

早飯之後，他們就開始計劃着明天離開的時間了，大伯娘也收拾着回家的禮物。

“其實也沒啥好帶的，你那些哥哥們，都發的有校服，軍裝，什麽都不缺，就隻給你爸你.媽還有你撕了點花布，你們回家早，趕在新年之前，興許還能做幾身好看的棉襖，我和你大伯父啊，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去，你們也不用等我們，該做什麽，該買什麽的，和你.媽商量着來就行了，今年這個年啊，極爲特殊，都是大學生，理應好好慶賀慶賀，你.媽都已經定好了一頭豬，這個年，保準讓你們吃個夠！”

将要收拾的東西收拾好，大伯娘活了面，醒發的時候帶着她将埋在院子裏的白菜刨出來，蔥拔出來，昨天還剩了些肉，切好，腌制起來。

等陶毅和卓爾從外面回來，帶回了張翠離開的消息，還非常無語的說。

“人家對外面人咋說的，我們給逼走的，好笑不？”

卓琳撇了撇嘴，“跳梁小醜而已，那麽大個人了，天天跟姐姐姐夫擠在一個屋檐下，合适？就算再想找如意郎君，是不是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拖拉機手那也就在農村吃香，你看看城裏人誰稀罕這份工作？又不是鐵飯碗，也不知道她驕傲個什麽勁兒！”

卓琳語不驚人死不休，大伯娘推了她一下，“你個妮子，這話能是你說的？可别管他們家的事兒了，煩都煩死了！反正你們明天就要回家了，沒所謂他們李家人怎麽造謠，群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們倆今天跑到食堂幫忙，那不也是好人好事嗎？誰有素質，誰就是個攪屎棍，大家心裏面門清！”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看來這部隊的家屬院，也不是啥清靜之地！

有了昨天李家的事兒，這一晚他們家過的可安靜了。

第三天早上，大伯父親自開車将他們送到省城火車站，回家隻需要再坐四個多小時的火車就行了，所以買的不僅是硬座，還無座，加上行李比較多，一點也不比當初回京的時候輕松，甚至還非常狼狽的站了一路，連個擠過道的機會都沒有。

折騰到縣城的時候，已經下午三四點，意外的是，剛出火車站，就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卓大軍。

“爸，你怎麽來了？”還騎着個他們飯店用來買菜的闆車，這還是陶毅設計，專門找人焊的，非常實用，樣子和後世的三輪車差不多。

“你大伯父打電話到我們廠裏面，告訴了我你們下車的時間，我就慢悠悠的晃過來了，怎麽樣，累壞了吧，快上車，你.媽給你們做了老些好吃的，現在在家裏等着呢！”

卓大軍稀罕的看着自家閨女，把她肩膀上的背包，手裏面提的兩個提包，一并放在了車兜裏，甚至還用粗糙的手指，将她鬓角的碎發别到耳朵後面，看着卓琳有些消瘦的臉，皺了皺眉頭。

“你們學校夥食不是不錯嗎？咋還瘦了呢？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

卓大軍原本個子高大，但因爲工作性質的原因，經常彎腰，使得他的椎間盤都有些突出了，這次見面，卓琳一用藤蔓，就先撅起了嘴。

“您怎麽還說我啊，你看看你，腰似乎又彎了點，是不是經常疼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不是都成爲老師傅了嗎？怎麽還這麽辛苦？不行就在家歇着吧，跟我媽一樣，當小老闆，”

“我再幹十年，幹到退休爲止，現在的确不需要我再下大力，但也不可能一點也不幹，畢竟還得教徒弟呢，你呀，好好讀你的書，爸悠着點呢，甭擔心，行了，上車，我帶你們回家！”

結果陶毅直接把他請下闆車：“我們倆在這兒，哪能輪得到您帶我們，您歇着，我來！”

卓大軍笑呵呵的拍了拍陶毅的肩膀：“好兒子，爹沒白養活你！”

卓大軍執拗的想掙到最後，得到養老金，好歹是國有企業，将來的福利待遇不會差，從來沒想過要去幹個體，不是他看不起，而是覺得他們家媳婦已經在幹了，還請了自家的親戚來幫忙，他過去幹啥？要不了那麽多人，賬也算不明白，别看那些活不重，卻也繁瑣的很，還不如讓他看自個兒的本行呢！”

現在，他已經憑借着自己的人脈，還有金錢，幫兩個舅子也買到了正式工的名額，算是間接的報答了當初嶽父的知遇之恩，現在兩個舅子和他在一個廠子，外甥、外甥媳婦兒都跟着媳婦幹，非常有眼力見兒，也都是踏實肯幹的好孩子，值得信賴，所以這些年，不僅卓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包括王娟的娘家，也是越過越好了。

“今天先住家屬院，明天一早讓你們表哥送你們回去，我們到年根兒才放假，咱家店生意這些天正好呢，所以也走不開，今年年貨、年夜飯，就交給你們一幫小的去做，有沒有問題？”

卓琳立即拍胸.脯保證，“那有啥問題，保證完成任務，大哥二哥都回來了吧？”

“嗯，老大老二先回來了，老三老四老五在路上呢，老七還有一個星期才放假，你們要不要去學校看他？他上星期天還念叨你呢，誰都不稀罕，就稀罕你這個姐。”

卓琳一點不客氣：“我還不知道那小子，指定是嘴饞了，想讓我給他帶好吃的，一會兒看看時間，還早的話，就去給他送點，要是太晚了，就等他放假回家。”

回程的路上，大家邊走邊聊，卓琳卻是用藤蔓爲卓大軍修複身體，比起卓大強、陳秋霞，爸爸的身體似乎更爲糟糕，她注意到他腰椎稍稍錯位，還磨出了結石一樣的東西，正因爲這些東西，才讓他經常性的腰疼，再嚴重，可能就趴在床上起不來了，作爲女兒，她得趁着這個假期，好好将他的身體調理好才是。

結石她拿不出來，得粉碎，這個過渡病氣還不一樣，需要消耗靈氣，而靈氣的積攢則需要她的修煉，這次修複之後，怕是兩三個月，無法運轉異能了，不止如此，她的身體也得做好随時垮掉的準備。

路上的時間過短，卓琳隻是個給卓大軍做了個排毒排濕。

到了家屬院，鄰居們熱情的過來打招呼，大概從爸媽口裏知道，今天他們回來，人人都稀罕大學生，尤其他們家還是整個豫南省的傳奇大戶，誰都想過來看看，從大門口，到自己家，本來十幾分鍾的路程，愣是走了快一個小時，急的卓琳就差撓人了。

所謂的家屬院，其實也就是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樓，分的還是舊房子，但是樓層還可以，在二樓靠頭的位置，六十六平方，兩室一廳，沒有廚房，沒有衛生間，廚房在樓道，衛生間在樓下公共廁所。

住，他們家六七口人勉強夠住，但住慣了家裏的老房子，這裏擁擠的下不去腳。

父母沒有住主卧，而是住了小房間，大房間裏光高低床放了兩張，四個兒子一人一個位置，外加衣櫃，書桌，卓琳的房間在陽台上，專門隔出來一個獨立的小空間，折疊木床是爸爸給她量身定做的，格外合适，平時不用的時候就疊起來，也不占什麽地方。

其實比着很多戶人家，他們家這房子也算可以了，尤其孩子們都出去讀大學，平時就他們兩口子住，寬敞的讓别家羨慕，經常有人借着這個名頭，來他們家借宿，父母拒絕不了，幹脆專門收拾一套給外人用的被褥，家裏值錢的都放在櫃子裏鎖起來。

低調慣了的兩口子，哪怕如今也是萬元戶了，卻從來不顯擺什麽，碰到有誰過來借錢，媽媽斬釘截鐵的拒絕。

“不借，沒有，我們家這麽多學生，我們自己還不夠花呢，上哪兒借錢給你們花？”

其實說這話，媽媽也是有考量的，首先整個廠子裏上的起外地的好大學的，就他們家，其餘也沒幾個大學生，還都是本地的大學，不管别人家如何，反正媽媽始終堅持的說，供應四個大學生不容易，花錢多，又是首都又是上海的，消費高，吃不住，沒有多餘的錢外借。

但如果誰家着實情況困難，而且人品好，媽媽會主動送過去錢，還讓他們寫借條，啥時候寬裕了再還，但不能不還，醜話她不怕說在前頭，總比事後鬧崩了的好。

這個傳統她早就知道，也震驚母親的三觀和爲人處世，有點像上海人，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來占我的便宜，人情世故稍顯冷漠了點，但又不得不說，這種方法能夠延長很多關系的保質期。

因爲沒有利益的糾紛，所以才能愉快的相處，尤其爹娘在大伯母長年累月的影響下，覺得‘拒絕’二字說出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如果你礙于面子問題，答應了人家，最後受損失的是自己，就會體會到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下場，吃虧吃多了，尤其他們還是做生意的，更能明白這當中的事兒，是以，經年累月下來，就有了如今的淡漠處世。

豫南人愛吃面食，一是因爲簡單，二是因爲便宜，三則是因爲他們這裏是小麥的原産地，雖然他們家是x市，主要農産是水稻，按理說應該更喜歡吃米，但卓家總能很好的把握這當中的平衡，不論是面食還是米飯，在卓家都能做到雨露均沾，意思就是吃啥都行，不挑。

也不知道他們妯娌倆是不是商量好的，在伯娘那邊吃的都是面食，回到家，阿娘準備了米飯，還炒了四個熱菜，兩個涼菜，熱菜紅燒肉，火爆肥腸，酸辣土豆絲，醋溜豆芽菜，涼菜是涼拌豬頭肉，還有蓮菜。

最後居然還端進來一鍋排骨湯，看的卓琳眼睛都直了：“媽，你就不怕拉仇恨啊！做的這麽好？”

因爲是在走廊裏做飯，誰家做什麽，一清二楚的，老媽這麽明目張膽的做好東西，其實很容易招恨的。

王娟.寵.溺的看了閨女一眼，給她盛了碗粗糧米飯，不是純正的白米飯，這點還挺低調的，所以冷不丁這麽多肉，還真的有點，不可思議。

結果下一秒，王娟就打她臉了：“你當你.媽傻呀？排骨湯就四塊排骨，剩下的我都撈到飯盒裏藏起來了，紅燒肉、肥腸那都是在咱飯店做好，我裝飯盒裏拿出來的，蒸米飯的時候直接擱在籠屜裏，這樣味道就沒那麽顯了，”

卓爾忍俊不禁：“嬸嬸好聰明，知道用排骨湯打掩護，萬一味道洩出來，也能有個由頭！”

“就你們聰明，這幾個飯盒我還特意放在最下面那一層，上面放了窩頭和米飯，真要有人手賤掀開看看，他們也看不出什麽！”難怪他們家的飯菜是用飯盒裝着擺上來的，爲了口吃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