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将豆餅給了娘家兩個,已經是雪中送炭了,她沒有全然顧及娘家,反而對他們照顧有加,說明伯娘尊重大伯,畢竟這是大伯的意思,食物也是大伯找回來的,如果他們家餓出來個好歹,隻怕大伯也不會放過她。
但人家這麽做了,是出于對自家兄弟的情,他們卻不能這麽理所當然的享受,就等着大伯把食物寄回來,那如果寄不回來呢?
災荒年裏,食物如此緊缺的情況下,還能不缺斤少兩的送到他們手裏,已經是托了軍郵的光,換做其他途徑你試試?隻怕壓根兒就落不到你的手裏。
伯娘是好伯娘,伯父也是值得尊重的,當然,父母也很有良知,兄弟姐妹團結友好,這一家人,卓琳很滿意。
雨越下越大,什麽也做不了,母親和父親就在竈房将野菜、折耳根、冬筍收拾幹淨,清洗後擺放在一旁。
兩個哥哥在房檐下抓石子玩兒,弟弟坐在坐笸裏屋裏哇啦的說着不怎麽清楚的話,隻有她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無聊的打着哈欠,沒辦法,新市下雨後,空氣實在太清新了,都讓她有些困乏了,這大概就是典型的春乏秋困時期。
幾乎每家每戶的門口都種了竹子,下雨的時候,沙沙啦啦的響着,别提有多好聽了。
就在這安靜祥和的時候,村裏不知誰吆喝了一聲。
“不好了,朱喜家的跳井了,朱喜家的跳井了,快來人呐!”
朱喜家的,指的是朱喜的媳婦,而這個朱喜,就是前幾天去世被附身的那個孫媳婦,剛出月子,突然間跳井,隻怕跟那日被附身有關。
父母聽到動靜,也顧不上打傘就跑了出去,傘是金貴東西,農村人哪兒用得上那個,都是用稻草或者竹子編織的鬥笠或者竹笠往腦袋上一扣就算完事兒了,四哥一看父母就這麽出去了,連忙進屋找了找,然後拿着雨具就跑了出去。
父母這一去,就過了晌午頭,因爲要回來做飯,所以王氏自己先回來了,伯娘和父親還在朱家忙活。
飯做好伯娘回來,妯娌倆在竈房歎息着,她這才知道,朱喜媳婦抱着孩子一起跳井了,倆人都沒救活。
就因爲她身子骨柔被附身,指責了朱家上下,老人下葬之後,朱家人不僅對她冷嘲熱諷,還将老人的死都推到她身上,還說如果不是爲了她,老人就不會死,剛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恢複,又遭受冷暴力,自己男人不但不向着她,還對她拳腳相向,那姑娘得多委屈啊,明明自己受苦受難的生下來孩子,怎麽反過來她倒成了這個家的罪人?
也不知道這幾天她是怎麽過的,之所以抱着孩子一起走,想必也是覺得她走了,孩子也活不下去,與其将來再落個什麽口實,倒不如跟着她一起走,一了百了。
朱喜媳婦的事兒,擱在哪個女人心裏都聽了不好受,尤其她走的時候,身上還有淤青印記,足以可見朱喜下手,是一點沒收力,雖然人不是他打死的,可也算是間接害死人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