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雲壓得格外沉重，枯枝殘骸被狂風卷積着飛舞，空氣凝滞，一股宣洩不出的死亡氣息。
查爾斯、喬治等人面色凝重。
國王軍艦檢查完畢，查爾斯隻讓手下士兵搬運3天物資上船，剩餘重量全部用來裝載武器彈藥。
要麽成功，要麽死亡。
軍艦出港時，狂風肆虐，掀起3、4米高浪。船員們被打得人仰馬翻。
黑淵知道，這是邪神的手段。
“擊鼓。”查爾斯下令。
8位鼓手分成兩排，紮着馬步激昂地錘擊鼓面。
黑淵把古筝取出，平放在身前，一曲十面埋伏配合士兵門的鼓聲響徹黑暗。
“把贊克拖出來。”查爾斯下了第二個命令。
贊克渾身赤裸地被困成粽子，是廚師和瞭望員動的手。
“吊在船頭。”這是第三個命令。
3名船員行動起來，贊克被倒吊起來，懸在船頭。
這是查爾斯向邪神宣戰的标志。
贊克的吼叫消弭在狂風大浪中。
沒有人同情他。
風更大了。
甲闆上根本站不穩，查爾斯親自掌舵。
軍艦勇烈地駛向千世島。
...
軍艦開足馬力，在風暴巨浪的夾縫裏尋找前行方向。
約兩日後，在船的正前方，千世島的輪廓清晰起來，海洋收起了它的脾氣，竟詭異地平靜着。
“喬治，這是邪神給我們的歡迎儀式。”查爾斯朗聲高喊，聲音激昂。
“毫不畏懼。”黑淵沉着地附和。
“毫不畏懼。”
“毫不畏懼。”
“毫不畏懼。”
“......”
所有人齊聲高喊。
贊克大腦充血，臉被脹成了豬肝色，幾乎暈厥過去，這兩日裏，他被倒吊在船頭，口裏爆了無數罵語，趙中天、贊克和蟲蛹生物的意識輪番掌控身體。
渾噩之間，倒是爆出不少隐秘。隻是在場人裏除了黑淵和少數幾人，根本沒人懂他碎片裏的含義。
即将登島，查爾斯正要下令弓箭手射殺贊克，用他的血激起邪神怒火，就在這時，贊克突然爆起，身體封控扭動，發出刺耳是尖嘯，口中長舌詭異地伸出來。
伸長，再伸長，以完全不可能的長度伸出口腔，朝四周打量。
黑淵一邊大喊大家當心，一邊淡定地靠近。
那蟲蛹生物寄生後的舌頭異常靈活，贊克已到了彌留之際，它不得不舍棄這具容器，另做他選。
蟲蛹生物寄生後雖然隐蔽，也有弊端，一旦寄生的容器死亡，寄生體必須立刻選擇新容器，一旦暴露在空氣裏，它們會很快死亡。
而一路上，這隻蟲蛹生物都被黑淵的深淵之眼死死壓迫，不敢輕舉妄動，但此時此刻，贊克僅剩最後一口氣吊着，再不脫離，它就真的要随贊克死掉了。
當猩紅的舌頭伸出口腔，查爾斯在内的所有船員看得清清楚楚。
“喬治。”查爾斯大聲提醒。
那舌頭異常靈活，到了搏命的時候，它像蛇一樣一頭高高擡起，然後全身發力，朝黑淵猛地撲過來。
這東西再快，快不過黑淵的敏捷。
在舌頭即将觸碰到黑淵時，他不過微微側身，手臂一掃，便把舌頭握在手裏。
手心裏滑膩膩的，那舌頭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可惜它找錯了人，黑淵看都不看它，直接把這家夥送進深淵空間。
舌頭一消失，千世島立刻有了反應。
十幾米高的巨浪驟然出現，朝國王軍艦襲來。
“全體，撞擊準備。”查爾斯嘶聲力竭地大喊，并抱緊身邊桅杆。
轟！
巨浪怕打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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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傾斜，差點側翻。
這一下，船員們都被震吐了。
船艙裏物資擠壓在一起，好幾個船員來不及躲避，直接被壓成了肉餅。
巨浪之後，天空一片黑暗，會動。
“是野蜂群，都進船艙，快進船艙，關閉門窗，快。”
然而，這聲警告還是比不過野蜂群飛舞的速度，它們鋪天蓋地飛來，無孔不入。
當即就有船員被密密麻麻包裹住，慘叫聲四起。
“喬治......”隊長的呼喚還未結束，就聽到一聲又一聲古筝琴音響起。
渾厚，沉悶。
先前還耀武揚威不畏生死的野蜂群突然停頓下來，琴聲成功阻斷它們和邪神之間的聯系。
就見它們像雨滴一樣從天空墜落。
黑淵身後，響起船員們的歡呼聲。
野蜂群全軍覆沒，狂風停歇，船員們自發來到甲闆上，他們手挽着手，高唱起斯塔戰歌，面龐上滿是堅毅。
“我們不畏生死，”
“我們勇敢前行，”
“戰鬥，戰鬥......”
他們頭頂鉛雲突然劇烈翻湧起來，漸漸的，一張猙獰地巨大面孔撐破蒼穹。
它凝視下面蝼蟻，緩緩發笑。
“小--家--夥--吾--在--千--世--島--等--你--們。”
随着巨臉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鉛雲化作的臉驟然壓下，朝軍艦落來。
鉛雲裏閃電密布，恐怖的威壓像巨大的手掌，壓得人喘不過氣。
噗通，有船員扛不住威壓，跪了下起。
“不要跪，巴裏，給我起來。”查爾斯大喊。
他想去扶巴裏，可自己也在硬抗，隻能眼睜睜看着一個又一個船員屈服于巨臉威壓。
不過轉眼功夫，甲闆上跪倒一片。
查爾斯苦苦掙紮，他感到自己的脊背上一片血濘，雙膝撕裂般的疼痛，雙腿不住地打顫。臉頰生疼，青筋暴起。
“呼呼呼。”查爾斯大口喘氣。
“狂暴。”他怒喝一聲，體内狂暴氣息翻湧，堪堪讓自己站了起來。
施加到他身上的閃電越來越多，威壓越來越重。
“不行，我不能屈服。”
豆大的汗珠低落，他緊咬牙關。
整個過程看似漫長，卻不過短短十秒之間。
查爾斯滿臉猙獰，扭頭看向黑淵。
卻見那個男人依舊傲然，直挺的身軀死死抵抗邪神威壓。
他一手拖琴，一手輕彈。
查爾斯并不知道，他們拼死抗住的威壓已經是黑淵用琴音抵抗過後的殘餘，若是讓巨臉直接墜下來，船上的所有人幾乎都會立刻被壓成碎末。
國王軍艦外，一個蛋形護罩将衆人保護其中，讓其過濾掉了至少九成傷害。
巴裏太虛弱，第一輪壓力就倒下，口吐鮮血，昏厥過去。那十幾個海島上救下來的乞丐第二輪倒下。
其他船員好不到哪去，個個帶傷。
壓下的鉛雲仿佛有萬噸重，黑淵死死堅持，兩側太陽穴突突狂跳，最後，他不得已燃燒炁元，暗中加持深淵之眼，堪堪抵擋住鉛雲威壓。
到最後，那團鉛雲擠壓下來，瘋狂壓縮其内電弧。
藍龍遊動得愈發頻繁，在鉛雲之間遊弋。
黑淵擡頭仰望，面色凝重。
最後一擊即将降下，他必須全力以赴，否則船上的人會死傷大半。
然而，大陣限制了他的實力，如今的他，戰力還不到巅峰時期的一半，衆生之力這個時候可不能施展，要留着對付邪神本體。
...隻能硬抗了...
他很清楚，隻要深淵之眼炁相一出，什麽鉛雲，什麽巨臉、電弧全都不在話下，可族長警告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展露深淵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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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灌注畢竟有限。
花月谷觀戰的人數衆多，還有不知多少九監人在論壇裏守着直播關注他。
深淵之眼絕對不能此時暴露。
愁眉不展之際，黑淵肩上一沉。
回頭一看，隊長查爾斯此時來到他身後，被鮮血染紅的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微笑着看着他。
然後是胖胖的，喜歡投喂的廚師、舵手菲力、瞭望員、士兵、衣衫褴褛的島民、就連巴裏也掙紮着爬起來，走到人群後。
他們把右手擡起，放在前一個人肩上。
“喬治，用我們的力量。”查爾斯笑了。
他身後的所有人都在笑。
一股力量在黑淵胸中醞釀。
“狂暴。”
“敏銳。”
“......”
喊聲一片，一股股力量自查爾斯手臂傳到黑淵體内，雄渾、勇猛、無畏。
這才是真正的衆生之力！
“吼。”黑淵大喊一聲，體内炁元激蕩，加持了衆生之力的炁元更加凝實。
左手拖住琴身，右手撐開，平放在琴弦上。
他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右手上，擡頭仰望蒼穹，鉛雲、電弧飛速壓下，他們衣袂鼓脹，發絲狂舞，每個人臉上都是果決的堅毅和不屈。
“來吧，我們不怕你。”查爾斯怒喊，把胸中郁悶盡數噴發而出。
“來吧。”
“來吧。”
衆人跟着齊聲高喊。
鉛雲重壓，蛋形護罩不堪重負碎成齑粉。
衆人高喝聲達到頂峰，黑淵手裏的筝弦緊繃，一個極爲複雜的音節如實質般随着鼎沸的喊聲沖進鉛雲。
那聲音無比厚重，仿佛一把利器直入鉛雲。
鉛雲中的藍色遊龍愕然轉頭，紛紛望向那詭異的一聲琴音。
嘭！
巨大的悶響傳來，厚重的鉛雲随着瓦解潰散，數條電弧由粗變細，由靈活變得遲緩，然後逐漸透明最終消散。
頭頂鉛雲消失，風浪停歇，蒼芎破了個大洞，溫暖的光束打在軍艦上，将每一個人照亮。
衆人高呼，士氣大漲！
......
安靜了很長時間的花月谷迎來一陣歡呼。
好多人擁抱在一次哭泣。
直播間被彈幕控評。
“切，别高興得太早，邪神還在呢。”一聲冷諷不合時宜的響起。
有人立刻不爽地怼了回去。
“邪神算什麽東西，黑淵一定能打敗它。”那名女靈修朝說話之人揮了揮粉圈。
......
此時，在深淵空間的黑塵夜被先前一幕驚醒，他從冥想中醒來，望着黑淵小子，心緒久久不平。
“又是衆生之力，這小子身上的奇遇還真多。”
“沒想到啊沒想到，誤打誤撞被他發現了得到衆生之力的另一個渠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黑塵夜捋着胡須，滿意地大笑。
“這小子恐怕是黑族這一代的天選之子啊，他身邊的朋友估計也是精彩豔豔，那幾個老家夥估計會很敢興趣。”
“嗯...”老怪黑塵夜雙眼眯着，似乎對接下來的計劃很有把握。
“既然我都出來了，也讓那幾位一起出來見證他們的成長，哈哈哈哈，等小子任務結束，我就帶他去見見那幾位老怪。”
......
船員們受的傷大多在腹髒，外表看不出問題，全靠硬撐，黑淵授意，醫生連忙将加強版融靈丸溶解到清水裏，每人灌了一大碗，這才止住口鼻出血。
“這一波攻擊太被動了，船員大多受傷，隊長，我們稍作修整再登島吧。”
喬治的建議得到了查爾斯認同，他微微點頭，命船員放下船錨，廚師立刻會意，把肉食拿出來，給大家做一頓豐盛的美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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