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回答喬治的提問，翻到日記下一頁，繼續閱讀。
“9月7日，距離上一次神降臨已經過去了半年，這期間我每個月都用陣法給神弄去大量肉食。古堡裏開始傳言，有人偷肉出去賣錢。但查爾斯一直沒查到是誰。”
“神一如既往地穿着銀灰色長袍，不說話，隻是看着我，看着我。”
“這一次，他的到來，我感到不同。”
“神，更強大了。”
“他僅僅是看着，我就感到渾身戰栗。”
“但他的強大看起來依舊虛幻。”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神，強大并虛弱着。”
“我虔誠地跪在神面前，告訴他我會盡自己所能提供一切，并親吻他的雙腳表示忠誠。”
“神告訴我，他即将降臨，需要一個最高規格的儀式。”
“神在我手心畫下一個複雜的陣紋。”
“我問神需要多少祭品。”
“神告訴了我祭品的數量，但不光是野獸...”
“還有人。”
“很奇怪，我沒有覺得這個要求殘忍，反而有種理當如此的釋然。”
“神降儀式非常重要，也很嚴格，祭品的挑選我必須親自完成。我告訴神，需要時間，他給了我一年的時間準備。”
“神同意了，此後一年時間内，神沒再出現在我的夢裏。”
“9月10日，降神儀式的要求很高，斯塔是個小國，如此大批量的人失蹤，一定會引起國人注意。我不擔心他們知道是我做的，我隻怕耽誤降神儀式的順利進行。”
“我得想個萬全的辦法。”
“10月14日，經過一個月的思索，我總算想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在花園裏看見了安德魯，他已經6歲了，今天我特别開心，想和他說說話，我走過去，坐在他身旁，魯西朝我狂吠，安德魯看見我，害怕得縮成一團。”
“我有些煩躁，想捏碎什麽東西。”
“下午，我舉辦了一場晚宴，這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
“身穿華裙的女人們和紳士們在舞池跳舞，很美。”
“我告訴我的臣民們，魯法國十三世被我砍頭後，魯法國的新任國君派人來談判，我答應了他們用300隻野獸，5000隻腌魚...做賠償，他們同意了。”
“臣民們歡呼，說我是明君。”
“我又說，魯法國限期半年交付賠償，斯塔國需要你們。完成任務的人，我會獎勵他的家族晉級爵位，獎勵金銀。
查爾斯和幾個副手走過來，單膝跪在我面前，宣誓忠誠，接着是各大臣們。”
“我當即指派查爾斯副手凱恩組織傭兵隊，進入迷魂森林狩獵，又安排兩名大臣負責海上魚獲。”
“計劃很成功，領了任務的大臣臉上多了榮光。”
“舞會繼續，不知誰家的女孩走過來向我表達感謝，她的年紀和安德魯差不多，乖巧地像個瓷娃娃。我微笑着給她回禮，誇她身上的裙子很漂亮。小姑娘開心極了，原地轉了兩圈，告訴我這裙子是她家女傭做的。”
“10月16日，古堡多了位手藝超凡的女傭。”
“她唯一的工作，做10條那天舞會上小女孩身上的裙子。”
“女傭告訴我，她需要量尺寸。”
“我笑了，讓索羅把花園裏玩耍的安德魯帶進來。”
“安德魯大喊大叫，他很久沒這麽開心了。”
閱讀這段内容的時候，查爾斯停頓了好幾次，咬着牙，聲音更咽，滿腔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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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0日，10條款式不同的裙子做好了，索羅告訴我女傭病了不能再爲我制作衣裙，我并不關注一個女傭的死活，不過裙子确實漂亮。”
“我迫不及待想看安德魯穿上這些衣裙，在我面前轉圈的樣子。”
“索羅告訴我，安德魯病了，很嚴重，他懷疑是最近斯塔國的傳染病，把安德魯隔離在古堡旁的一排别墅裏。”
“我很煩躁，覺得索羅在騙我，但斯塔國的臣民最近确實不斷有人感染傳染病。”
“斯塔曆544年，3月28日，還有兩個月就是安德魯7歲的生日，我總算見到了我兒子。他身體狀态不好，相當虛弱，還有些痛苦。我一進屋，就聽到他痛苦的喊叫。”
“降神儀式還有半年，祭品的數量還差很多。我有些着急。必須親自行動了。”
“4月2日，迷魂森林的野獸數量急劇下降，傭兵們不得不去更遠的危險地帶狩獵，死傷不計其數，不過效果很好。”
“野獸陸續運送到斯塔國。如今就剩下腌魚了。”
“港口裏所有的船隻都下海捕魚去了。但魚獲數量不如野獸。”
“5月5日，神再一次降臨我的夢境。”
“神銀灰色的長袍比上一次虛幻得更厲害。”
“我把難處告訴神，他說再等半個月，便會有神迹降臨，到時候我就能順利完成計劃。”
“5月20日，神迹如期而至。”
“海的那一邊，巨大的黑幕籠罩天空。我渾身戰栗，那是神迹，是神向蝼蟻般的人類展示他的神力。”
“查爾斯急匆匆跑來找我，說凱恩帶領的一隻捕魚船隊失蹤了，一周前就應該返程的船隊不見蹤影。他要親自帶隊前往深海尋找，我攔住了他。”
“降神儀式即将開始，我要親自前往。”
“查爾斯感動得哭了，我覺得他的樣子很好笑。”
隊長停下閱讀，怔怔地看着喬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隊長，你并不愚蠢。”黑淵低聲說道。
查爾斯挑了挑眉毛，有些驚訝，又有些羞愧。但他沒說話，咬了咬牙，繼續埋首于日記中。
“5月25日，船隊準備完畢，國王親征的規模很大，兩艘軍艦上放滿了武器和物資。”
“查爾斯又向我請求，要一起出征，我想了想，決定将他留下。”
“5月28日，安德魯7歲的生日。”
“我要親征黑霧的事在國内傳開，克洛伊難得在我面前展露笑臉，安德魯靠在母親身後，怯怯地看着我。”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團聚已經很多年未曾體驗過，我甚至有一些恍惚。”
“深夜，我來到安德魯房間，他從夢中驚醒，不過還是喊了一聲父王。”
“我告訴安德魯，父王要出征黑霧了，臨行前，你能答應父王一個要求嗎？”讀到這裏，黑淵明顯感覺隊長缺乏讀下去的勇氣，停頓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不知道怎麽開口，隻好安靜地等待。
查爾斯調整片刻，終于再次開口。
“安德魯害怕又好奇地看着我。”
“我從身後拿出禮盒，告訴他這是父王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安德魯雀躍地打開禮盒，狐疑地看着我，看着盒子裏放着的衣裙。”
“安德魯乖，父親要出征了，很可能回不來了，父親想看你穿一次裙子。”
......
論壇直播将，變态兩個字控屏。
花月谷一片安靜，許多靈修臉上難掩憤怒，這位國王要不是位npc，人們早就沖上來揍他了。
......
“安德魯很掙紮，我竟有片刻想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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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可一想到舞會上那位小女孩乖巧的身影，就心癢難耐。”
“安德魯在我半哄半騙下終于穿上裙子，太美了，像一件藝術品。”
“好想打破這件藝術品。”
“好渴。”
“安德魯跑了，縮到牆角。”
“可今晚他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查爾斯一把将日記扔了出去，砸在牆上，泛黃的日記立刻碎裂成幾分。
“不，我不相信，這一切都是騙人了。”查爾斯咆哮着将書桌上的物品全部扔出去。
“喬治，你打醒我，快打醒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
喬治沒有回答，隻是怔怔地看着隊長。
“不，你不能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隊長沖出船長辦公室，在甲闆上狂奔，他舉起一把斧子，朝木箱瘋狂劈砍。那堆木箱成了查爾斯的出氣筒，很快被砍成一堆碎末。
“啊！！！！！”查爾斯仰天長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國王被邪物侵蝕，王後被國王傷害到下半身癱瘓，王國的臣民被戕害，邪惡的降神儀式即将舉行，得知安德魯失語的原因，查爾斯徹底崩潰。
他痛苦的嚎叫，卻無法阻止這一切發生。
“喬治，我錯了，我應該早一點察覺國王的情況，再早一點。”
“不，隊長，你阻止不了。”黑淵歎息。
“你若是早一些發現這些，你就是凱恩，你就是屍山壇場裏那堆屍體裏的一員。”
喬治的話狠狠砸在查爾斯心上，他一口老血噴出，暈了過去。
黑淵把查爾斯抱回船長辦公室，從地上把碎成幾分的國王日記撿起來，閱讀後面的内容。
越到後面，字迹越混亂，語氣越癫狂，表示國王已經變得越來越不理智，人性離他越來越遠。
“出發了，終于要出發了，哈哈哈，我即将沖進神的懷抱。”
“克洛伊，等我回來，你不會再用那種眼神看我，安德魯也會乖乖聽話，穿上我爲他準備的衣裙，在舞池跳舞。”
“神啊，我會爲你獻出我的一切。”
“離黑霧越來越近，我能感受到心髒的跳動是如此猛烈，我來了，神，我來了。”
“伊萊似乎發現了什麽，晚了，哈哈哈。”
“我會把伊萊放在祭台最高處，那是我獻給神的禮物。”
“船員們似乎知道了什麽，晚了，嘿嘿嘿。”
“我會把你們堆疊在一切，把你們的血放幹，爲神的降臨滋潤紋路。”
“黑霧，我來了......”
“都要死，你們都要死......”
“死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日記以這句話結尾，筆觸很用力，粗粗的線條把紙都劃破了。
黑淵将日記收起，看了一眼隊長，他還沒醒。
屍山壇場時統計過，随國王出征的兩艘軍艦上大部分士兵船員都死了。不過還有七八人包括國王尚未發現蹤迹。
船長辦公室已經沒有别的線索。黑淵決定獨自進入船艙看看。
船艙裏情況非常糟糕，條件惡劣，地闆上散落着幾癱幹涸的血迹，半截舌頭被壓在木箱下。肉質幹成薄薄的一片，小心翼翼将其撕下，夾在日記裏。
船艙裏很亂，有許多搏鬥過的痕迹，士兵們的佩劍随處可見，紅褐色的血迹到處都是。
蒼蠅亂飛。
在黑淵耳邊不停騷擾。
唰唰唰。
一陣響動從船艙底部傳來，很微弱，不仔細辨認，很難跟海風海浪區分開來。
黑淵敲了敲地闆，那聲音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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