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淵大腦裏驟然閃出這個名詞。
他實在是見多了這種生物,卻還不清楚它們究竟是何物。
“中間人”眼裏饑渴感大甚,完全蓋過其理智。
将身體向後靠了靠,奈何“中年人”身體被牢牢綁附,那紅色漿膜蟲蛹模樣的怪物隻能伸出口腔一尺來長,它似乎有什麽忌諱,再多伸長一些都不能。
努力兩三次後,蟲蛹縮回男人身體,“中間人”有恢複了人類理智。
“你是同類,是同類。”
濃眉緊鎖地看着“中間人”,黑淵心中疑窦大起,他不明白對方把自己歸爲同類的原因何在,是深淵空間裏的黑霧團,還是深淵空間本身?
他決定試一試。
黑淵進入冥想狀态,很快從深淵空間裏将那塊和石頭融爲一體的黑霧團拿了出來。
石頭出來瞬間,“中間人”情緒有了波動,他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淵手裏光滑圓融的黑色石頭,卻不似先前那樣激動。
至少黑淵預料的紅色蟲蛹沒從喉嚨裏出來。
這一下他有些肯定,認爲是“中間人”感受到了深淵空間的緣故,否則他見到石頭那一刻,便會像先前那樣激動。
然而,等黑淵稍微展現深淵之眼,橫亘在大地上的巨大裂隙還沒完全顯現的時候,“中間人”瘦削得身體卻像篩糠一樣不住地顫抖。
意識到不妙,他立刻收了炁息。
“不對,狀态完全不對。”
“他說我是同類,看見石頭和深淵之眼時都沒有先前那種表現,難道我本人是他們的同類?”
“不是,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此刻黑淵大腦一片混亂,他搞不清楚“中間人”前後狀态差異根源在哪。可他身上隻有兩樣東西會讓波動對方情緒。
他靠在牆上借助昏黃燈光思考了很久。
這房間比外面建築陳舊情況稍好一些,至少有簡易牆面抵擋風雪,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停車場角落,這幾間破房子裏堆滿各種雜物。
想來是拾荒、流浪者平日裏收集的破爛。
牆根已經發黴變了顔色,嚴重的潮氣時刻侵蝕這個逼仄狹小的房間。
成爲靈修後,黑淵各項身體素質有了很大提高,如此昏暗燈光下也能看清屋中黑暗角落裏的所有細節。
兩隻老鼠藏在一堆雜物後,兩隻前爪抱着什麽餅幹類的食物忘我進食;“中間人”瘦削身體上布滿細小傷痕,不少蒼蠅聞到血腥氣飛來打算講蟲卵産在傷痕裏;屋中有兩盞昏暗吊燈,一盞被飛蟲屍體侵占,幾乎很少有光線透出,另一盞外十幾隻小飛蛾悍不畏死地一次次沖向燈光,燈下地面上有很多被踩遍了的蟲子屍體;已經被黴菌侵占大半的牆面,一隻蚰蜒緩慢向上攀爬,不知道目的地何在。
這是他的喜歡,通常在他思緒混亂,理不出頭緒的時候,黑淵習慣觀察四周,因爲那樣可以幫助他從思維深淵抽身而出,能讓他冷靜下來。
就在他情緒平複,打算轉頭再和“中間人”交流時,牆面一條裂縫裏有兩條黑色觸須動了動。
黑淵凝神望去,那是一隻蟑螂的兩個長長的絲狀觸角,它探頭探腦從裂縫爬出來,用絲狀觸角打探四周情況。似乎覺得沒什麽危險,半個身子接着爬出來,然後是整個身子。
它的個頭中等,身後還跟着幾隻小一圈的蟑螂。
這一幕突然擊中黑淵大腦,讓他想到了什麽。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黑淵将綁縛在“中間人”雙臂上的繩子解開,快速進入冥想狀态,在蟲蛹生物攻擊到自己面門的下一秒,順利将整個大活人帶進深淵空間。
他們這次出現的地方是前往深淵裂隙的路程中段。
地上堆着18個石頭,這是黑淵18歲生日夢境裏達到的地方。
這家夥一來到這裏,就像多年不讓碰煙的老鬼,深深吸氣,他頭顱高擡,望着天空垂墜下來的乳狀雲,眼眸裏再次出現了“饑渴”這兩個字。
口中還不停喃喃:“同類,都是同類,我好餓,好餓。”
血紅色蟲蛹也從喉嚨深處爬出,努力想要夠到上方的雲。
因爲夠不到,他隻能“望梅止渴”。那頭擡得極爲誇張,喉結高高隆起,像被折斷脖子。
黑淵帶着他緩慢朝深淵裂縫走去,因爲不再有無形之力阻擋,二人前行得很快。
剛到深淵裂縫邊緣,“中間人”高昂的頭顱瞬間複位,那蟲蛹生物像是看見了什麽最嚴肅最莊重的實物,他突然雙膝跪地也不顧地面碎石磨破膝蓋,匍匐着朝深淵之眼爬去。
這一幕黑淵隻在某些涉及宗教内容的電影裏見識過。
“中間人”整個身體因激動或恐懼劇烈抖動,他幾乎将整個身子趴在地面,蟲蛹生物不再放肆地伸出體外,而是隻露了個血紅色的大頭。
...它在敬畏,又在恐懼...黑淵想。
深淵裂隙裏還有它的同伴!
黑淵大膽得出一個結論。
黑霧團也是“中間人”的同伴,但他面對它時,沒有饑渴,在看見頭頂乳狀雲時,他想到的是吃,而面對深淵裂隙,他是恐懼是朝拜。
這一點到是很像鬼澗下那些植物。
有階級!
黑霧團可能是苔藓,乳狀雲像極了魔鬼藤,“中間人”是普通鬼靈藤,而深淵裂縫裏或許藏着王者級别的鬼靈藤,甚至是更高級種類。
黑淵一把抓住“中間人”後脖子上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這人瘦得不成樣子,說皮包骨不爲過,用瘦削兩個字形容已經不夠妥帖,簡直是枯瘦如柴。
據曲老闆說,這家夥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們抓捕他的過程中才逐漸變成這幅模樣。
“深淵下有什麽?”黑淵的語氣好似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接插進“中間人”大腦。這裏是深淵空間,不是外界,他炁相全開,裹挾着密集的精神力,讓炁元鑽進蟲蛹大腦。
如果這東西有大腦!
攻擊有效,蟲蛹生物驟然縮回喉嚨裏,“中間人”口吐白沫,雙眼泛白。
“深淵下是什麽?爲什麽你這麽怕它!”
每一個字都是一次精神攻擊。
蟲蛹生物最怕就是這個,“中年人”在地上打起滾來,痛苦地不停哀嚎。
“我說,我說,别再攻擊我了,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中間人”大汗淋漓在地上躺了很久,直到黑淵打算再一次開口,他才一咕噜從地上坐起。
“你剛才用的是精神攻擊嗎?你是精神系靈修?”地上的男人問道。
“沒錯。”
“中年人”的精神狀态似乎變得正常起來,更像個人。
他低頭看了一眼皮包骨的自己,擡起胳膊聞了聞身上,撐在地上幹嘔起來。
“你剛才的攻擊讓那東西躲起來了。”中年人的話沒讓黑淵意外。實則他就是利用這個方法換回中年人的神志。
他們面對面坐在地上,中年人說自己叫黃睿平,是九監橙家人。
聽到這個名字,黑淵楞住了,上下打量起來,男人的連被血污泥土蓋住,看不清長相。
“沒用的,就算我洗幹淨臉,你也認不出我了。被那東西寄生後,它控制我去整了容。”
“黃祈是你什麽人?”黑淵問他。
男人擡起頭,苦笑道:“我父親叫黃祿,黃祈是我父親的長兄,我和黃祈是叔侄關系。”
知道此人來曆後,黑淵想到了很多可能。
“你記得什麽時候被寄生的嗎?”
黃睿平擡頭打量四周,反問黑淵:“你先告訴我這是哪裏,爲什麽會讓我體内的怪物情緒起了波瀾?”
黃睿平被控制這麽多年,全靠強大意志抗衡蟲蛹生物,以至于這麽多年過去依然還保持本心。然而他卻像困獸一樣被牢牢禁锢在身體裏,極難有機會掌管身體。
“這裏是殘頁空間,你應該知道殘頁吧。”
黃睿平先是一愣,接着理所當然起來。
“猜到了。”
“你的這個殘頁空間是我體内那種怪物來源地吧!”
黑淵直接被這個答案震住,不是他沒有這個猜測,而是這個答案輕易從一個看似與自己,與這張殘頁不相幹的人嘴裏說出,背後有很多意義。
黃睿平苦笑起來,接着道:“我的本心雖然一直被困在身體裏,這怪物做什麽我基本都知道。”
他望着黑淵,帶着深深的歉意,沉吟道:“我以前不清楚這東西弄那些畫做什麽,直到我看見他在電腦裏看直播,觀察那些進入鴻蒙館參加體驗的玩家發現那些畫時候的表情還有行爲。後來他電腦裏不再關注别人,隻有你的畫面的時候,我終于明白它做那些的目的。”
黑淵沉默了很久,問出了那個藏在心底很久的問題。
“是專門爲我而設的局?”
得到了黃睿平的肯定。
“沒錯。起碼我記憶裏,這東西操縱我身體做的那些事,最終目标都指向你。”
得到肯定答案後,黑淵的恐懼和緊張并未超過預期,反而有種守的雲開的暢快感。
“誰是幕後主使?”
黃睿平猶豫了一下,回答道:“這東西背後的勢力很小心,這麽多年都是一個叫d先生的和我對接。至于他背後還有什麽人不得而知。”
被問及背後勢力等問題時,黃睿平也是相當無奈。
“d先生長什麽樣?和你這樣的差不多嗎?”
黃睿平伸手,在地上畫了個人物面孔。
“這人很好辨識,左邊嘴角有顆很大的痣,他身材倒是沒怎麽走樣,我印象裏沒這個人,可能也是整容了,除此之外,他還沒有喉結。”
“每次都是他來找我,而我不能聯系他。”
黑淵記下此人特征,一離開就去找曲老闆,借羅隐閣勢力把這家夥摸出來。
“黃睿平,你還記得自己在哪被寄生的嗎?”
這個問題讓黃睿平沒來由抽搐一下,冷汗淋漓,忍了好久才吐出7個字。
“赤霞山,橙家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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