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由小鹿保護他,現在,輪到黑淵保護它們。
深淵之眼的出現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就連霧霭裏守望的黑濯和小黑貓都沒能幸免,遭到一波能量掃蕩,此刻還在調息中。
初次固炁的黑淵沒有忘乎所以再次凝固炁相,他不敢有任何疏忽,桀骜地立于夥伴們面前,用他依然弱小脆弱的身軀做着守衛。
被烈焰灼浪和詭異的炁息真空吓跑了不少周圍散布的蟲族。
在哪個世界,蟲子們都是敏銳的。
黑淵和護衛骨甲遏岨們得以喘息。
稍頃,空氣不再灼熱,當身體再次感知到炁能量回歸時,小鹿率先醒來。
它不住地甩頭,使自己清醒,然後它看見眼前立着一抹孤傲的背影,那背影是如此單薄卻又讓人安心。
然後它看見了17隻紅火蟻被抽幹生機的屍骸。
紅火蟻是這一帶霸主,而骨甲遏岨生活在幽蝶谷内,也常來懸崖邊巡視領地或尋找食物,雙方之間摩擦不斷,幾乎每次遭遇都要大打出手。
不過骨甲遏岨防禦變态,多以紅火蟻慘敗爲結局。
即便是敗,也不過是逃跑而已,骨甲遏岨不吃肉,紅火蟻不是它們口中糧,趕走它們即可,很少趕盡殺絕的。
可今天不同,17隻紅火蟻被掏空身體,幹癟枯萎,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鹿展開翅膀震動空氣,發出嗡嗡聲喚醒同伴,然後飛到黑淵身前,抖動耳朵,向他發出疑問。
它的記憶還停留在烈火焚天鼎盛那一刻,完全不知道之後發生的情況。
“你問我它們什麽情況?”黑淵笑着看向傻大個小鹿,這娃完全是懵圈的,體型巨大,但腦子......
小鹿歪了歪腦袋,拿威懾力驚人的大鉗子去碰黑淵,小心翼翼的樣子逗樂了主人。
“呵呵,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剛才在你背上抵禦炁息波及,嘗試修煉,結果不小心就這樣了。”
坐騎聽懂了主人的話,他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因爲他修煉的原因。
小鹿不太靈光的腦子想不明白,但不妨礙它崇拜主人。
這家夥高興地在原地蹦跶,振得黑淵發暈,然後又伸出後翅抖動。
黑淵明白,它是在爲主人感到高興,這家夥比自己還激動。
“好了,既然戰鬥結束,我來看看紅火蟻的情況。”
他要摸屍了。
紅火蟻天生是戰士,骁勇強悍,脾氣兇蠻,一言不合就打架,對敵人訣不手軟,哪怕它們實力有相當差距。
可以說它們全身都是寶貝,可惜黑淵的炁相深淵之眼太過霸道,把這些家夥吸幹了,沒剩下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就尾部螯針還有些用處。
這東西結構緻密,更像一種生物金屬,被黑淵大力從紅火蟻屍骸中拔出。
這群紅火蟻裏有一隻頭領,個頭數這帶最大,黑淵小腿粗的紅火蟻尾部螯針也有他小指那般粗。
拿在手裏很輕,由于紅火蟻死亡,螯針已經完全失去攻擊力,黯淡無光,靜靜躺在黑淵手裏。
期望它們向紅火蟻那樣噴出灼熱火焰攻擊敵人是不可能的,但鋒利程度可以暫時用來當武器。
它們大約一掌長短,一端鋒利,一端連着部分紅火蟻組織,已經幹癟,中空,沒有絲毫炁息波動。
黑淵将17隻紅火蟻屍骸裏的螯針全部取下,拿在手裏揮舞。
“好輕。”
接着他尋了顆大樹猛紮進去,沒入半掌。
“好鋒利。”
左右環視,又尋了塊大石,站在不遠處,像在地球上和胖子玩飛镖一樣把螯針投出去。
叮!
叮,叮,叮!
螯針撞擊石塊打出火花,大石表面雖有傷痕,卻沒傷其本質。
黑淵有些不滿意,正思考時,便聽耳邊響起一句話。
“空有武器,空有修爲,沒有合身功法,怎麽能傷敵。”
正是消失一月的大師兄。
“你的修煉出了點問題,一年之約提前了。”
黑濯一出現,小鹿等9隻骨甲遏岨全部閉翅低頭,身體伏地,用最虔誠的姿态迎接主宰。
大師兄輕輕擡手,免了它們的儀式。
黑淵癡癡看着這一幕,一時間竟忘了回答。
“你已凝固炁相,自此有了在這個世界行走的資本,我傳你一部功法,配合你體内炁息,發揮你手裏武器最大攻擊力。”
正疑惑間,一大段拗口複雜的口訣突然鑽進黑淵大腦。
“屏息、凝神,感應體内炁息。”
黑淵無疑,果然按大師兄交代的話盤腿打坐,開始在腦中默念口訣。
一遍一遍,終于他初步掌握了體内炁息。
凝固炁相之前,他體内的炁息非常雜亂,在體内橫沖直闖,修煉速度極慢,大師兄臨走前曾交代過,他不是此世界土生土長的人類,又錯失固炁機會,隻能利用炁源來滋養身體,鞏固力量,遠遠不及普通人修煉速度。
他的意思隻要黑淵能吸納足夠炁能量,縮短與九監之人的差距即可。
偏偏一場戰鬥激活了他體内炁相。
既然能像原住民那樣修煉,之前的計劃便要重新調整了。
等他睜眼時,身前已經擺好了紅火蟻尾部螯針。他選了頭領那根,更粗,更堅硬。
等黑淵熟讀口訣,選好武器。
大師兄嚴肅對他說:“我低估了你,小淵。我想,發生了這些事,我們該好好談談。”
他的言下之意是黑淵體内融合的那張殘頁,那張原本屬于自己,卻落入黑淵手裏的殘頁。
冷面青年自從進入這個世界後,胸中壓抑多年的情緒有所纾解,表情沒有外界那般冰冷,更像一個青春熱情好少年。
“大師兄我确實有一些事瞞着你。”黑淵思忖片刻,整理好思路,才開口解釋。
“我從一歲起就記事,每年生日那天夜裏,會夢到一處荒地。那裏什麽都沒有,一片荒蕪,沒有任何生命,看不見多餘顔色。”
小師弟把自己每年生日的夢境一一說出,不再有一絲隐瞞。
黑濯認真聆聽,不發一言。
“那片荒地對我有種莫名吸引,既恐懼又好奇,忍不住朝某個方向一直探索。”
“直到25歲生日時,我才完全看清那條裂縫的樣子,可這時,出現一股無形之力,将我推向深淵......”說起25歲生日那個夢境,黑淵還心有餘悸。
深淵下冰冷亘古的眼神注視得他發毛,最終他被那股力量卷下淵底,醒來時大汗淋漓。
然後他又把每年生日收到陌生人送來快遞的事說了一遍。
這二者必定有什麽聯系,都發生于每年生日這一天。
“大師兄,我懷疑我身體裏也有一張殘頁,就像這裏。”黑淵定定看着大師兄,對方毫無忌諱展露殘頁力量,他這個做師弟的才坦白,黑淵覺得有些自責。
大師兄已經全然相信他,而他才走到這一步。
“我知道,其實我很早就清楚你身上有殘頁的事實。”
“........”
“我既然有殘頁,而殘頁之間又有微妙影響,知道不難。”黑濯沒說出實情,他知道小淵身上的殘頁并非殘頁之間的感應那麽簡單,小淵身上的殘頁原本屬于大師兄,但他沒有告訴小淵這個實情。
因爲這個信息會牽扯出黑濯的真實身份。
他和小黑貓的計劃還需要相當長時間去執行,不能讓黑淵知道這個真相。
...小淵,總有一天,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
黑淵認真點頭,相信了大師兄的解釋。
“你的推測有些道理,而你剛剛在戰鬥時激發你體内的殘頁,無視這個世界的規則,以25歲高齡凝固了炁相。”
“将你的炁相展現出來。”
這個世界的人類修炁,5歲,最晚7歲由特殊儀式凝固屬于自己的炁相,無一例外,這些炁修的炁相不是植物,便是蟲族。
而黑淵的炁相卻是深淵之眼。
炁相自腦後産生,因境界不同,炁相表現不同。
黑淵的深淵之眼還是一片黯淡透明的具現,能量波動微弱,一點威能都察覺不出。
可黑濯不敢小觑這個炁相,在它凝固瞬間,竟被能量波及後呆滞了一秒。
别小瞧這一秒,黑濯可是這世界的主宰,已經淩駕于這世界所有規則,沒有任何生靈能傷到他了。
大師兄滿意的點頭,下一秒,屬于他的炁相耀眼綻世。
而骨甲遏岨們再次伏地,渾身發抖,是給吓的。
被光芒灼了眼,黑淵看得呆了,擡着手臂大喊:“你是蜘蛛。”
...你才是隻豬...黑濯無奈搖頭。
大師兄炁相,蛛神,蟢鼄。
短暫出現的炁相威壓恐怖,黑濯立刻收斂炁息,散了炁相,再持續幾息時間,小淵就要暈厥了。
“可我從沒見過殘頁......”忍了很久,黑淵終于說出多年疑惑,自從鴻蒙館見到牆上的畫之後,他第一次激活體内深淵之眼威能。他早有猜測,身體裏有什麽東西,若是殘頁,可他從未見過這東西。
“等我們回到地球,再給你看看我的殘頁。”
“你别想太多,關于你身體裏殘頁的事我有一些推測,不過得等時機成熟,再告訴你。”
“大師兄......”黑淵感動得一塌糊塗,覺得自己心裏某塊堅硬無比的殼裂開了。
黑濯微笑着拍了拍小師弟肩頭,還想摸摸他腦袋,又怕拒絕後尴尬。
話題轉回修煉和武器上。
“你手裏的螯針,現在沒有母體源源不斷供應能量,便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器。隻有掌握合适功法,引炁出體,入器,便能操之。”
“手握螯針,再把剛才傳你的口訣默念一遍。”大師兄沉聲交代。
第一次引炁出體不太容易,黑淵嘗試了幾次,終于掌握要領,螯針在手掌裏懸浮,輕輕顫動。當他有些愧疚,覺得自己沒什麽天分時,擡頭便見大師兄滿眼賞識和欣慰。
“不錯,繼續。”黑濯掩飾得很好,沒有把實情脫口而出。
小師弟的天賦在他面前沒有絲毫遜色。
随後,黑濯右手在身前一揮,一顆潔白如玉的棋子平穩落于掌間。
大師兄炁武,聖器,坐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