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于長輩面子,黑樞壓下也想揍這小子的情緒,朝幾個小輩擺擺手。
“好了好了,按我先前交代的做,不用再爲難他了。”
胖子瞪了一眼曲中直,複又坐下啃飛鵝。
想到兒子臨行前的安排,黑樞沉聲說:“我會在藍城再呆幾天,督促你們尋找小濯和小淵。”
黑五挪位,多少人盯着他黑家教員的位置,想來是不可能輕易回來的,黑樞心中很明白,他兒子既然給水澹峙發了消息,必定也給那幾人的某些發了消息。
再說以黑九那些家夥的能力,恐怕早有猜測,不會像自己這樣驚慌失措的。
不過黑樞不後悔,暴露了自己重視兒子這件事并沒什麽丢人的,他火急火燎趕來藍城也側面幫兒子做了掩飾。
不管黑濯的計劃是什麽,黑樞心想,隻要自己這些人就按他們失蹤處理,肯定會幫到他。
一想到能幫上兒子,黑樞那顆沉寂多年的心再次燃燒起來。
作爲場上唯一的長輩級人物,黑樞敲敲桌面,待那些個娃娃都把注意力從食物轉移過來後。
他開始一一交代:
“第一,我們一切行爲都保持爲失蹤狀态,在他們回來前,不能有任何放松。”
“嗯嗯。”幾個娃娃乖乖點頭。
“第二,黑濯發來的這條信息傳播到此爲止,你們别擔心應該知道信息那些家夥,他們比你們精明多了,就算沒猜出準備消息,也差不多了。”
“嗯嗯。”
“第三......”
不愧是黑族,連旁系之人也如此厲害,黑樞的交代很詳細,甚至具體到了詳細的事物。
水澹峙等人一一記住,隻要嚴格執行,便能很好地幫助大師兄。
他的這次計謀連自家人都瞞,肯定無比重要。
不管他要做什麽,水澹峙都會無條件支持。
大師兄的計謀,她現在隻想到兩層深意,再隐秘的則需要等他們回來才能知曉。
墨韻堂燈火徹夜不滅,有黑樞坐鎮,這支初出茅廬的尋詭小隊迅速找到了重心,人人都在這次意外中學到了不少經驗。
...
深夜,蘭桂坊爲黑樞和老管家安排的獨院中。
“老爺,少爺爲什麽不直接給您發信息,要發給二丫頭?”阿陀已經上了年紀,背有些微駝。他不僅是黑樞的管家,更是他不可多得的軍師。
因爲黑濯母親的事,黑樞沉寂多年,和兒子的關系由寒冰轉爲冷淡,拜師禮後兩人之間才破了冰,阿陀很欣喜地看見黑樞有今天的變化,爲濯少爺失蹤的事如此焦急。
“哼,那小子算無遺策。”經過幾個小時的消化,月光下的嚴肅大叔推理出黑濯師兄弟月牙海域失蹤事情全部始末。
“老爺,此話怎講?”阿陀還是有些迷糊,按理說濯少爺應該算不到他父親态度上的變化。
“阿陀,我問你,若我不來藍城,還有誰會來?”
阿陀密密麻麻褶子的臉上笑容滿面:“那還用說,肯定是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就是周家的周岚海,黑濯的外公。
“小淵的監護人是黑九,黑九陷在黑族族地,再擔心也無法短時間内趕回,而且那老頭嘛......”對于自家老爺點評的關于黑九的論斷,阿陀是非常認可的。
“綠門的水家肯定會來一兩人,不過誰來,阿陀猜不到。”
大概率是水澹峙的父母會借口關心女兒來主持大局。
黑樞微微颔首。
“不錯。”
接着他歎息一聲再道:“尋詭小隊剛組建不久,本來就是支頗具争議的團隊,九監裏多少人盯着,巴不得他們出點什麽狀況。現在好了,幾個娃娃初出茅廬,不知輕重,玩脫了。”
“他們拍手叫好還來不及,誰會淌這趟渾水,把燙手山芋撈進自己手裏?多半會選擇從旁觀望。”
九監神秘強大不假,唯利是圖、明哲保身更多。
“這個時候,誰站出來主持大局,誰替尋詭小隊說話,都會被打上後援團的标簽。”
黑樞話裏暗諷之意明顯。
一旦打上,若那二人順利回歸,黑淵成功回歸黑族,尋詭小隊一路過關斬荊,成就不凡還好說,一旦有任何差池,中途夭折,後援團的标簽不是那麽容易洗掉的,還會成爲恥辱。
被九監中人嗤笑。
大家族之間那點東西,黑樞比誰都清楚,他就是大浪淘沙被留在海灘上的,怎會不知這些人的手段。
黑樞繼續解釋道:“不管這些人中誰來,二丫頭都會把信息告訴此人。他們要是不傻,處理結果肯定和我大差不差。”
九監之中沒有笨蛋。
周岚海比黑樞更老油條,那老家夥要不是聽聞黑樞會來,必定會大鬧藍城,弄得幾家頭大不已。肯定比黑樞裝得更像。
一想到周岚海老匹夫,黑樞就覺得額頭兩側太陽穴隐隐發疼。
“小濯若直接發消息給我,我若一開始就不打算關心此事,豈不是白白浪費。”嚴肅大叔搖頭。右手忍不住撐在雙側太陽穴上輕輕按着。
阿陀臉上的褶子更重了。
“對了,關于蘇靈圖那丫頭的事,你不會怪我先斬後奏吧?”黑樞淡淡一笑,望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管家。
先前在墨韻堂問事時,黑樞自作主張幫阿陀和蘇靈圖認了親。他雖然是老爺,是主人,可他還是看重阿陀。
老管家恭敬道:“老爺這麽說,折煞老奴了,圖圖那丫頭,我上次見到她就覺得不錯,一直有心卻不敢提。”
然後老關鍵雙手作揖,“謝老爺替老奴做主。”
黑樞長久地打量老管家,歎息道:“唉,你啊,一輩子都浪費在我和桂蘭身上,自己沒有一兒半女傍身。”
“圖圖那丫頭确實不錯,上次拜師禮幾個小家夥就邀請了她,可想而知是經過他們驗證過的。做你孫女不差。”
老管家笑容滿面,“老爺說的是,圖圖那丫頭機靈得很,我很喜歡。”
“嗯,那就好好培養培養。”
“紅家在上次九監之争中潰散,那些附庸家族也随之沒落。蘇家原本是紅家附庸家族之一,她是蘇家血脈,也不算外人了。”黑樞說這句話時語調很低很低。
九監之争相當殘酷,紅家的潰散便是最好例子,那8家雖不是家家都爲始作俑者,但畢竟在事後參與了瓜分。誰都不幹淨。
可紅家潰散多年,自己主脈血液都将散盡,附庸家族經過幾千年發展還有多少遺留可想而知。
蘇靈圖身上遺傳下來的蘇家血脈想必稀之又稀,甚至毫無關系也說不定。
不過黑樞和阿陀都不是傳統古闆之人,血脈散了可以再培養,蘇靈圖挂了蘇這個姓,再培養成附庸有何不可?
羅隐閣的曲中直不就是黑濯那小子自己培養起來的嘛?
等黑濯他們這一輩真正的成長起來,在族中有了勢力,有了話語權,一直支持的附庸家族就能寫進主家族譜,共享資源和繁華了。
“圖圖丫頭家族的事,你先别告訴她,等我們捋清了紅家遺脈的事再說。”
阿陀恭敬稱是。
現在和圖圖說,告訴她你可能是九監紅家附庸家族蘇家遺脈,萬一溯源的時候發現不是,斷代了,這事就糗大發了。
至于什麽時候最佳,至少要等尋詭小隊成長到有資格進入族冢再說。
俗話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紅家現在自身難保,散落各處的遺脈久藏不出,若不是家族有強勢後代出世,他們是不會輕易冒頭的。等紅家複族,才有力量吸引以前的附庸家族重新歸順。
族冢資格便是契機。
這就是現實。
主仆二人聊完蘇靈圖,又聊了些别的,話題重新回到黑濯這次的計劃上。
老管家疑惑問道:“老奴還有些地方想不清楚。”
“嗯,你說。”
“老爺,您說濯少爺和小淵計劃什麽時候回來?他們去了什麽地方?曲小子怎麽也不肯交代。”
提到曲中直,黑樞剛壓下去的火氣仿佛又升起來,太陽穴又開始疼了。
“哼,你看不出來嗎,曲中直就是小濯的馬仔。小濯放個屁那小子都認爲是香的。”
遠在隔壁院落房間的曲中直在夢中重重打了個噴嚏,感覺是房間空調溫度打得太低,扯了身邊薄毯蓋在身上,才翻身又睡着了。
“他肯定知道小濯和小淵去了什麽地方,打算什麽時候回來,可就是不會告訴我們。”
大力出奇迹,小院裏的石桌被黑樞一掌拍出裂縫。
“臭小子。”大叔很生氣,偏偏不能發出來。
曲中直那家夥油滑得不行,像根活泥鳅,抓不到,還留一手粘液。别看他嘻嘻哈哈的讨好,卻是個相當有原則口風非常緊的年輕人。
睡夢中的曲中直一陣惡寒,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把身上毯子緊了又緊。
黑濯能交到這樣的朋友,作爲父親的黑樞也是很欣慰的,隻是被幾個小輩耍,面子總過不去。
老管家阿陀笑得五官都看不清了。
很多年沒見到老爺在小輩手裏吃癟的樣子了。
“不過我倒是有些想法。”
“哦?老爺有何高見?”
黑樞眯着眼睛,盯着隐入雲中的明月。
“不出我所料,那兩個小家夥必定會在最後時刻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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