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教他知道厲害。
他的主人格死死掌控身體，以至于臉部表情扭曲撕扯，痛苦難耐。
黑淵和胖子見狀紛紛後退，留下足夠空間。
老人狀态奇異，身體裏像困了數隻野獸，他時而哀嚎，時而祈求，時而狂喊，時而悲傷，變化不斷。
突然他手掌如爪，從臉頰劃到脖頸，沙啞低沉吼道：“說，他們藏到哪裏了。”
“你怎麽辦到的？”
“說。”
說字破了音，怒目切齒。
對方越痛苦，黑淵越淡然。
他不緊不慢開口道：“你再想想。”然後拉着胖子又退了2步。
“啊！！！！”
“快說...”
“告訴我們...”
他的表情變化更豐富了，嬉笑怒罵快速變化，幾乎看不見過渡。
隻見白泓瀚全身肌肉噴張，裸露在外的皮膚紅到發黑。右腳死勁向地面跺去，大喝道：“滾回去。”
血色漸退，表情歸一，老人沖到黑淵面前，雙手拽起他衣領，逼問道：“臭小子，别想再用這種方式控制我，再不說我弄死你。”
“我手裏100多号人，他們肯定沒逃出公園範圍，你信不信我把他們一個個抓回來。”
“死是最簡單的，我有100種方式折磨他們，讓他們痛不欲生。”
黑淵表情終于凝重起來。
思忖片刻，他終于說出一個人名。
“黑衣人1号。”
得到答案後，白泓瀚似不信搖頭。
“不可能，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是你的内應？”
黑淵在儲物間拿到的那套黑衣人制服是他們故意安排的，黑衣人1号接近他，告訴他自己心生憐憫，在想辦法解決幸存者，然後配合黑淵的逃亡計劃，整件事都是白泓瀚一手策劃的。
15名幸存者的最後遊戲便是逃亡。
黑淵沒有選黑衣人安排的地面路線也在他們計劃之中。
在白泓瀚的計劃中，黑淵他們會從到底的廢棄停車場北出口一路向北，進入東面的地面停車場，乘車逃離。外圍黑衣人51号攜手下守株待兔。
可現實很打臉，一衆黑衣人守了20分鍾楞是沒逮到半個幸存者。通道裏更是見不到一個人影。他們都跑回停車場，開大燈全場搜也沒搜到人。
監控裏什麽也沒發現。
除了黑淵等4個玩家，包括救出的常索和江小甜，幸存者還剩12人，憑空消失在黑衣人視線中。
兩撥黑衣人已經開展地毯式搜索，目前沒有傳回消息。
黑衣人1号是白泓瀚在國外傭兵組織花大價錢聘用的幫手，他查過此人底細，絕對沒有和現場49個玩家有任何聯系。更不可能認識黑淵，做他幫手。
白泓瀚想不明白，胖子更是疑惑，關于黑衣人的倒戈，黑淵從頭到尾沒向他們幾個提起。
直播間的魚友們一腦蒙，恨不得立刻去看遊戲回放，一幀一幀尋找線索。
老人突然意識到什麽，嘴角裂開，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反間計，反間計，1号根本不是什麽内應，你詐我！”
此刻，黑淵雙眸裏是哀傷和同情。
白泓瀚楞住，不明白那小子眼裏的情緒何意。
“不可能，1号絕不可能是你的内應，這場試鏡前他從未來過藍城，和你根本不認識，你們不可能僅憑一場談話就敲定合作。”
老人怎麽也不願相信事實。
“若1号的資料是假的呢？”
白泓瀚如遭雷擊。
“若我和1号就是認識呢？”
老人連退兩步。
“若此人根本不是雇傭兵呢？”
被黑淵靈魂三問弄醒悟的白泓瀚回頭找起了對講機。
可惜那機器被他一氣之下摔了個稀爛，此時已經發揮不出功用。
“絕不可能。”
“我不會錯的，我是不會錯的，我從沒錯過！”
看得出來，白泓瀚此時的狀态已經陷入癫狂。一個喜歡掌控的人一旦被人掌控，絕對是災難。
從他們見面到現在，黑淵逐步掌握了控制權。劇情的一再反轉打得老頭措手不及。
拿不到前線一手信息，他心裏必定抓耳撓腮。
偏偏黑淵和胖子不怕惹事，隐隐堵住出去的路，老頭氣得想打人。
“你不會出錯嗎？”黑淵發動嘲諷技能，殺傷力驚人。
老頭果然驚愕擡頭，死死望着他。隻差把說字爆出口。
“你若從不出錯，江小甜爲什麽會意外來這裏？”
“你若從不出錯，整容時照片怎麽會讓人拍到？”
“你若......”
黑淵緩緩将一樁樁，一件件老人犯過的錯羅列出來。白泓瀚原本傲然不屑的表情漸漸收斂，轉爲凝重，羞怒。
這是黑淵對付這種人使用的招式。
白泓瀚絕對是他在鴻蒙館九幕劇情乃至現實人生中遇到過的最難對付的角色，沒有之一。
他是自傲自負的，所以摧毀他的自信和尊嚴是對付他的最佳辦法。
是人就有破綻，是人就有缺陷，無論白泓瀚體内有多少副人格，他總歸不能将所有人格的優點集于一身。
打蛇打七寸！！！
黑淵步步緊逼，白泓瀚連連後退，最後竟被逼到角落，一臉落寞羞愧。
白泓瀚的節奏已被黑淵殺得混亂，再不能如最初那般快意。
可這位大佬極不容易對付，一番厮殺後很快又振作起來。
“錯了又如何，你們還不是踩到陷阱裏來，還不是被我像玩偶一樣吊在天花闆上。”
他大手一展，高喝道：“這些都是我制造的作品，這些才是我驕傲的根本。”
然後他手指太陽穴，癫狂大笑：“我們，我身體裏的我們會不斷完善，不斷疊代，會越來越少犯錯，哈哈哈哈。”
“是嗎？”黑淵淡淡一笑，極爲閑适地反問一句。
白泓瀚突感危險降臨，心裏一慌，卻因先前經驗沒有太過表露，雙眼一眯，認真審視眼前青年。
他明知的此刻不能回答，一旦回答又會被對方控制，又會陷入對方設置好的語言節奏裏。
可不問，心裏焦急難耐。
“你真的認爲自己會越來越完美？不會再犯錯？”
久久沒有回答。
“你連老問題都無法解決，要靠不斷疊代副人格抵禦風險，避免出錯，利用副人格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樣的你，你們有什麽可值得期待的？”
“完美？呵......”
白泓瀚和韋意确實是普通人裏的頂級存在，思維、智商變态，前期他們确實享受了副人格帶來的便利。
他主人格不善經營，就利用副人格之一來經商，将白氏集團救出水火；又利用不同人格在各領域做到風生水起，最終讓白氏集團位列藍城商界之巅。
黑淵很佩服這兩人天馬行空的腦洞，他們确實做到了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但，那又如何？
他自認爲自己能主宰所有副人格，能掌控一切。
白泓瀚驚疑不定地看着冷面青年，看他雲淡風清的表情，看他穩操勝券的模樣，就想撕爛他僞善的表情，用他的皮做燈籠，把他的器官剖解下來塞進裝有福爾馬林溶液的玻璃瓶裏。
“你，你想說什麽？”老人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沒想過會遭到反噬嗎？”
老人一愣，細細琢磨反噬兩個字的深層含義。
“你是想說1号的真實身份？他是你們的人對不對。我找到他聘他爲黑衣人頭領是你們安排好的對不對，所以他玩了一把碟中諜，無間道，表面迎合我的計策，暗中輔助你們逃離對不對？”
“那些幸存者就是他安排地方藏起來的對不對？”
越說他越激動，仿佛尋到事實真相，棋局重新被他掌握。
他一擡頭，再次被黑淵淡定從容的表情震得不堪。
“難道我的推理錯了？”老頭簡直要抓狂了，自從他邀請這家夥來談話起，他就逐漸失去了對整件事的掌控。
他恨透了對方臉上那種淡然。
黑淵默默看着老人，看他滿頭銀發。
此時同樣震驚的還有黑淵身後的胖子以及直播間的所有魚友。
房間寂靜，全息投影也全部暫停，沒有任何動作。他們的身體和視線隐隐轉向老人，幽幽望着他，望着他滿頭白發。
氛圍極爲詭異，胖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場談話完全超出他的理解範圍，這小子甚至懷疑自己玩了場假密室逃脫。
直播間彈幕已經停息了好一會兒，都在屏息等待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白泓瀚的耐心和信心一再磨滅。黑淵看了一眼腕表，說了句奇怪的話。
“時間到了。”
話音剛落，隻見數十名黑衣人魚貫進入房間，将3人圍住。他們手裏端着槍，黑色面罩下的表情嚴肅，目光堅毅。
“哈哈哈哈。”白泓瀚笑中帶淚，狂笑不止：“誰的時間到了？你們的時間到了吧！”
“拿下！”
他一聲厲喝從喉嚨中發出。
然而，黑衣人一個都未有動作。
他們端槍姿勢不變，隻是目光全部落在白泓瀚身上，帶着肅殺。
“反了，你們都反了？”
“1号給了你們什麽好處，我給你們2倍，不3倍，5倍。你們不過是混刀口的雇傭兵，圖錢，我會支付給你們足夠的錢财。夠你們後半輩子享用。”
白泓瀚開出極有誘惑力的條件。
可黑衣人撼不所動，視線依然落在老人身上，看得他心裏發毛。
突然，他意識到問題所在，目光急速在人群裏尋找。
“你是想找我嗎？”
黑衣人1号緩慢從人群中走出，站到老人身前不遠處。
“你，你是什麽人？你是警方的卧底？”
“沒錯。”黑衣人1号扯下面罩，微笑着看着老人。
胖子隻覺1号面熟，卻想不起哪裏見過。魚友們也紛紛猜測此人的身份。
1号回頭，給黑淵和胖子做了個鬼臉。
“我雇傭兵的身份不假，我不僅在你身邊卧底，也參與一起國際販毒活動卧底偵查工作，身份早就被警方篡改，你查不出來不怪你。”
老頭還在掙紮，繞過1号，重新招攬黑衣人。
“我剛才的話依然有效，你們誰願擔任黑衣人頭領，站出來，我給10倍報酬。”
還是沒人挪動腳步。
白泓瀚氣急敗壞，擡着右臂顫抖聲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1号無奈搖頭。
“笨死了，看來我們一直把白先生你想得太高大上了。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嘲諷道：“你難道忘記見到我第一面時我說過的話了？”
老人愕然擡頭，想起他去國外招攬雇傭兵時見到1号時二人之間的對話。
他問他有什麽能力應聘黑衣人1号職位，幫他解決麻煩，1号拍着胸脯說自己手下有近百号兄弟個個都是舔血彪悍的殺手。
近百人手下，1号的言下之意是這裏所有人都是他的人，都是他的人，他這個頭領是警方卧底，那他這些手下.......
在白泓瀚驚愕和胖子驚詫目光下，所有黑衣人扯下他們的面罩。
一張張稚嫩、彪悍、異國、本土、兇悍、堅毅、黃皮膚、黑皮膚、白皮膚面容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接着他們撕開黑衣人制服，露出胸章或臂章。
他們中有中國警方、有國際刑警......
無一人例外。
“警方早就盯上你了，我們這些人基本都是警方安排的卧底，這裏大部分專門爲了你們的系列案件，已經卧底超過5年。”
“爲了逮到你，我們在你的計劃之上做了更完全的安排。你能查到的資料，全是我們讓你查到的。”
1号的解釋讓所有人恍然，原來這一切都早有安排，難怪黑淵能在黑衣人眼皮子底下把幸存者藏起來。
白泓瀚表情絕望，臉色蒼白。
然後他像抓住什麽救命稻草一樣狂笑。
“哈哈哈哈，那又怎麽樣，那又怎麽樣？你們都是卧底又怎麽樣，你們阻擋得了我的試驗嗎？那些實驗品還是死了不是嗎？”
“我成功了，成功了。”
“是嗎？”1号反諷。
“什麽？”
在白泓瀚楞神功夫，46位演員一一入場，包括在前幾日遊戲中被淘汰抹殺的所有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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