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黑淵和胖子此刻的心情,也是直播間衆魚友們的情緒。
變态之所以被稱之爲變态,便是他們自成一派的行爲邏輯。好壞不論,但凡是他們認可的,便覺是正确的。
在他們的世界裏,并不認爲自己的言行體悟有什麽錯。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韋意、白泓瀚等人在普通人眼中算得上半神,在這些所謂的半神眼中,芸芸大衆隻是他們達到目的的旗子,是可以随時丢棄的玩物而已。
那些副人格隻是因爲無用便被無情抹殺。
密布透明箱體的房間裏,白泓瀚頂着送盒飯老人白吉平平平無奇的臉,放肆狂笑,仿佛黑淵問了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我還以爲你和我是同類人,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對了,你好像很早就猜到我的身份?”
老人心中很是疑惑,他的僞裝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可眼前冷面青年還是輕易瞄準了他。對方看他的眼神騙不了他。
這一點并不僅僅是白泓瀚此人自負,而是他身體裏擁有48個副人格,軀殼又大改,親近之人都難以辨認,何況黑淵他們這些陌生人。
“你覺得我從什麽時候猜出你身份的?”黑淵反問。
白泓瀚對這個問題很有興緻,眼神不似先前淡然。
“有趣有趣,是我受傷後,你來我房間找我單獨談話之前吧?”
黑淵曾在白泓瀚肩膀被黑衣人打傷後,去他房間找他深談過一次。而白泓瀚則認爲正是那次談話,讓黑淵對他起疑。
然而,老人說出這個猜測後,并未在青年臉上看見秘密被揭穿後的緊張或慌亂。
黑淵仍舊淡然,冷靜,目不斜視看着老人。
“你别說,讓我猜猜。”
老人又往前說了時間點,再次收獲失望。
“不可能,我自認僞裝一流,中途也未有任何閃失,你是怎麽猜到我身份的?快告訴我,快告訴我,你從什麽時候猜出我身份的?”
黑淵略做回憶,緩緩開口:“其實從遊戲最初,你哭喊說隻是個送盒飯的老人時便有所猜測。後來我做了個測試。”
“什麽測試?”白泓瀚心中無比焦急,如坐針氈。
冷面青年表情淡淡,像是說一件與自己無關趣聞。
“我們曾在4号房間下發現一條密道。”
老人死死盯着眼前青年。
“密道?”
“密道和察覺我的身份有何聯系?”
“我覺得那條密道有深意,便使了些手段。常索房間裏有種熒光塗料,那種塗料正常時透明無色。戴上一種特制眼鏡能看見熒光。”
黑淵指着老人身體某部位沉聲道:“你袖扣、手肘沾到少許這種顔料。”
常索在遊戲中獲得過一個機械部件箱,箱中就有這種熒光材料及眼鏡。本來是搭建模組時使用,被黑淵塗在密道裏。
老人下意識把手臂放在鼻下嗅聞。
“沒用的,你已經換過衣服了。”
老人手上後不肯在黑淵面前脫衣,他不知道在很久前黑淵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讓他脫衣擦藥不過是一種試探。進一步驗證他身份的手段而已。
白泓瀚表情僵硬,還是不肯認輸。
黑淵又解釋說:“其實你的破綻挺多的。”
他微微一笑,在老人詫異表情下補充:“既然你說自己是送盒飯的老人,一車飯菜都是你和你老伴起了個大早做出來的,可你身上爲何沒有一點飯菜味呢?”
一直在二人身後做工具人的胖子聽到這話,雙眸明亮,做恍然大悟道。
“黑淵,你讓我聞他身上的味道是這個意思?”
深受打擊的白發老人禁不住連連後退。
口中喃喃:“不,不,你騙我,你不可能這麽早認出我。”
黑淵心中升起一抹深深嘲諷。白泓瀚、韋意這種人不把人當人,用活人做試驗,制造慘案,破壞家庭,以萬物爲刍狗。他毫無同理心,對他人不存在憐憫,卻對自己的僞裝那麽在意。
甚至接受不了黑淵察覺他身份的時間。
他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難道弱小注定被強大碾壓?難道罪惡不能被消弭?...
他很爲那些白白死于的無辜冤魂鳴不平。他不想輕易饒過白泓瀚。
眼神愈發堅定起來。
“你自以爲掩飾得天衣無縫,其實破綻百出。”
這句話落入白泓瀚耳中,無疑在老人心中投下一顆核彈,他目眦盡裂,怒道:“你說,我不信我還有破綻在你手裏。”
此時此刻,黑淵反倒占了上風,雲淡風輕道:“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好好和你講講。”
“遊戲最初,我們49名演員以試鏡的名義被招引至此,既然主辦方大費周章把我們弄到此處,不會有錯漏存在。假設你真的是送盒飯老人,就存在一位被你頂替身份的演員,而那個演員人呢?他有沒有收到通知?既然你第一時間吵鬧起來,爲什麽遊戲方不及時制止?”
這一點本就存疑,能如此布局,把衆多能量雄厚身家不菲的演員招募過來,斷不會因爲一點小小疏漏而将錯就錯。
這場遊戲準備充分。
黑淵不信終于之戰會如此草草了事。
“這是其一。”
“其二,剛才說到的,你身上的味道。”
黑淵讓胖子前去試探,聞出老人身上并沒有盒飯味,他推測,白泓瀚一直高高在上,并不了解社會底層人民的辛勞。
送盒飯老人白吉平是個非常節儉的人,他和老伴向來親力親爲,不假人手,衣服、鞋襪常年被飯菜味熏陶,會有股說不清的味道。還有頭發,一個冒着烈日推車送飯的老人頭發裏卻沒什麽汗臭味。
非常不能理解。
“其三,不得不提到遊戲過程。雖然你們掩飾得巧妙,設置也堪稱完美,恰恰是完美暴露了你的身份。”
黑淵細數這幾日遊戲時白泓瀚遇到的情況,不是輪空就是獎勵。有一局結尾竟然是他抽到了遊戲停止的獎勵。
運氣簡直逆天。
若說不是遊戲方故意安排,誰都不會相信。
随着黑淵所列名狀,老人的表情越來越拉胯。由狂傲變成疑惑,由疑惑再到憤怒,此刻爲深深的挫敗。
“你肩膀受傷,不肯脫衣擦藥,難道不奇怪嗎?不是羞怯而是不想讓我看見你背上的傷疤吧?”
姚珮曾告訴過黑淵,她在周桂平醫院看見的奇怪老人後背就有一條長長疤痕。
“若隻是平民玩家,發現密室,去密室探索都是非常正常的事,你卻絲毫不提。你衣服上沾了我事先留下的塗料。”
“江小甜認出了你,因爲她和你是舊識,你不忍傷她,就利用黑衣人把她綁走,不料被人撞見,你就讓黑衣人打你一頓,不得不說這一招很高明。”
“可你用錯了地方。我們去狄布龍海島探秘的時候,王永列就用過狼自刀的把戲,你再用就顯得不高明了。”
“你前期表現得無辜,弱勢,都是一種僞裝,其實你眼裏根本沒有恐懼。”黑淵直指要害。
姜利集和伍冰被送進玻璃擂台那場遊戲,黑淵仔細觀察過老人反應,他面上害怕畏懼,可眼神裏多是不屑。身體更沒有恐懼時反應,例如出汗、心跳加快、惡心幹嘔等症狀。
被靈魂追擊的白泓瀚無處可躲,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已經多年未曾有過被羞辱的感覺,雙目圓睜,瞪着黑淵。
冷面青年不帶怕的,氣勢再提。
“你不怕我對他們不利?”白泓瀚目露兇光,他被打擊得很慘,丢了面子的人就想找回點場子。
他口中提到的他們這個是黑淵安排從廢棄停車場北出口逃走的幸存者們。
“你想對他們做什麽?”胖子大急,沖老頭嚷嚷。
“小心我揍你丫的。”胖子朝老頭揮舞拳頭。
白泓瀚冷笑起來。
“你還是大意了。爲了來見我,你沒等他們逃遠就返回,你不後悔嗎?”
白發老人胸有成竹,他料到錢玺和1号的計謀會被黑淵揭穿,所以并不在乎他們能圍堵到人,他有另外布置。
外圍數十名黑衣人正全副武裝守在南廣場,嚴陣以待。
隻要幸存者從通道冒頭,就會被控制,帶來他面前。
然而,事情發展再一次讓白泓瀚失算。
他眼前的冷面青年不僅不着急,反而笑了起來。
“你以爲他們真選擇那條逃生通道了?”
黑淵的話讓胖子大感詫異。任務是他安排的,逃亡路線也是他向衆人傳遞的,可爲何黑淵會說這樣的話?
白泓瀚沒有放過胖子臉上表情,他再次把視線放回冷面青年臉上,發現他還是那般雲淡風輕,暗道一聲不好,拿起對講機就開始大喊。
“51号,51号,聽到立刻回答,你們等到幸存者沒有?”
對講機另一頭,屬于外圍黑衣人頭領的51号猶豫了幾秒,幽幽回答:“白,白先生,我們還沒發現有幸存者從通道出來。”
“你們還等什麽,拿着武器沖進去。”白泓瀚大吼。
那邊51号都懵圈了,下意識回了句嘴:“不是您要我們等.......”
“閉嘴,快進通道追。”
他急了!
白泓瀚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胸口起伏幅度比先前大了不少。
過了幾分鍾,對講機傳來51号緊張的彙報聲。
“白,白先生,不,不好了,他們,幸存者們失蹤......”
啪!!!
51号話未說完,對講機已經被摔成兩半。
“說,他們去哪了?你把他們藏到哪裏去了?”
面對氣急敗壞的白發老人,黑淵好整以暇,臉上浮現淡淡笑意。
“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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