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對白泓瀚非常嚴厲,嚴管他一切行爲,交友。待白泓瀚考上大學後稍微松懈一些。原因并不是那個男人明悟了什麽,而是他病了,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自然沒精力再管教兒子。
因此,白泓瀚過了2、3年相對自由的日子。
正是那段日子,他和3名室友相處融洽,成爲關系極好的朋友。
白泓瀚也成爲韋意心理學上第一個研究對象,極爲隐秘那種。
白泓瀚的父親雖然對兒子嚴厲,但親人的離世終究給白泓瀚造成新一輪打擊。心理原本就不健康的白泓瀚隐隐又生出一個副人格。
據白先生介紹,這個人格個人能力強悍,擁有無可匹敵的經營雄才。被迫接管白家爛攤子後,這個人格主導身體,提出多個救企決策,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将瀕臨破産重組的白氏企業救于水火,成功在白家站穩腳跟。
普通人走到這種高度必是江郎才盡,收手享受人生,可白泓瀚身體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大腦裏有迸發不完的念頭,計劃一個接着一個,野心一盤大過一盤。
随後幾年,白氏企業不僅扭虧爲盈,漸漸在藍城商界擁有一席之地,又因白泓瀚獨到眼界和格局,不斷誇張投資項目,企業實力越發雄厚。
不出10載,曾經搖搖欲墜的殘破局面被大力扭轉,白泓瀚名氣如日中天。
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是,本是大好年華的中年白泓瀚突然把總裁之位讓出,自己宣布退居二線。此後,他漸漸淡出人們視線,把所有精力投入到研究中。
江湖上少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佬,藍城陰溝裏多了一位拿無辜者試驗的變态畜生。
因爲有白氏集團爲其提供源源不斷資金,白泓瀚和韋意才能在DID研究上有長足進展。
“最初我們也沒有往活體試驗方向去想。”白先生說。
黑淵沒從他眼裏看見悲傷、自責甚至一絲絲的愧疚。白泓瀚此時表現的人格體内完全不存在憐憫這種情緒,他用最平靜的語氣闡述事實,仿佛這些事沒有發生在他身上,那些人沒有慘死于他的刀下。
“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試驗停滞不前。”白泓瀚忍不住歎息起來。
“直到辛元史那家夥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事情傳出,我和韋意大受刺激。我們突然認識到DID和臨床醫學有着本質上的區别。”
說到這裏,白泓瀚不以爲然雙手一攤,表情無奈道:“老辛的臨床醫學可以用小白鼠、猴子、狗、兔子這些動物做試驗載體,當藥物研發出來後,還能招募自願者做藥物試驗。”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想問我爲什麽,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麽要拿人來做試驗。”
白泓瀚頓了頓,起身背對他們沉默了很長時間。
然後幽幽說道:“他不該,不該在我們面前顯擺得瑟。不該挖苦我們沒有試驗對象。”
這句話說到最後,語調完全改變,便得變态可怖,瘋狂猙獰。
在場兩名女士被白泓瀚表情吓得不敢吭聲,縮脖勾背不敢看他。
胖子義憤填膺忍了又忍。
黑淵反問他:“隻是顯擺得瑟還不足以讓你們二人黑化,我猜你們早有想法,隻是需要催化劑,需要一個時機。”
滿頭白發的老人怔怔看着他,既不解釋,也沒否認。
辛元史就是這個時機。
白泓瀚和韋意徹底黑化,開始籌劃用活人做試驗。
黑淵他們在遊戲中拿到過一樣道具,他們4人在大學校舍的合影。照片背面寫了分身乏術4個字。
白泓瀚要掌管白氏家族,要讓白氏企業起死回生,而他主人格并未表現出太卓越的經營能力,恰恰是他體内,一直被他壓制的副人格是個商業奇才,屢創奇迹。
二人因此受到啓發,欲人爲制造更多副人格,制霸各領域。
辛元史的諾爾貝醫學獎不過是催化劑,二人以此爲目标,把設想變爲現實,正式執行活體實驗計劃。
最初他們不得其法,試驗對象和目标籠統寬泛,制造的事故也不夠慘烈,達不到DID觸發阈值。
接着他們不斷調整試驗難度,制造一起又一起慘絕人寰的事故,讓無數家庭走向崩潰滅亡,讓無數靈魂無處安放。
他和韋意坐收漁翁之利,韋意利用自身心理學知識和職業便利接收病例,正大光明搞起了活體研究。
黑淵對此早有猜測,白泓瀚沒有否認,雙目反而耀發激動身材,覺得找到了同道中人。
他甚至還邀請4人同他一起去他私人收藏室參觀。
黑淵沒拒絕。
白泓瀚的私人收藏室深入地底,他們經高速電梯向下,轎門、廳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透着幽蘭寒光的通道。
數十名黑衣人分立走廊兩側值守,電梯廳門打開瞬間,他們目光整齊落在黑淵等人身上。
冰冷、不帶一絲人意,仿佛是一台台機器。
王玲玲下意識打了個冷顫,躲在圖圖身後,胖子很講義氣地擋在二人身前,用眼神殺抵擋黑衣人目光進攻。
在得了白泓瀚許可後,他們終于将頭轉了回去。
壓力一松,王玲玲像剛從水裏撈上來,後背全是汗水。
白泓瀚在前,帶着4人緩步來到通道盡頭的大廳。
大廳分前後,充滿機械冰冷之感。
前廳還算正常,隻是無比空曠。大大的廳室隻擺了一組沙發,再無任何物事。2名黑衣人把守門内,目光一直注視着黑淵等4人。
後廳與前廳相隔的是大大的落地玻璃,内部是一個個冰冷的置物架,上下好幾層,每層擺滿了容器。
容器裏讓人作嘔的黃褐色液體和不知出處的器官殘體。恐怖指數直逼5顆星。
等黑淵他們走進觀察,才發現每個容器下方都有标識。最近的一個置物架看得最清楚,裏面存放着各種動物胚胎。
在看清内容瞬間,王玲玲當即控制不住,彎腰幹嘔,圖圖表情恐懼,臉色蒼白,也在崩潰邊緣。
僅是這些胚胎标本不足以讓她們恐懼,她們真正害怕的是白泓瀚此時的表情。
他在享受,他有集物癖。
他像擁抱自己孩子一樣将一瓶瓶浸泡在黃褐色液體裏的胚胎抱在懷裏,遇到特别珍惜的還貼在臉上。
表情極爲享受。
白發老人告訴黑淵,這些是他珍藏。
再往後,藏品越發滲人,兩名女生甚至不敢前行,借故出了後廳。
黃褐色液體裏開始有人體标本。
胖子原本以爲人體标本是終極,卻不像那老人腳步越來越快,在繞過一排排置物架後,又見一扇門。
老人腳步不停,開啓門绯鑽了進去。
黑淵和胖子對視一眼,停頓幾秒,也跟了進去。
經過短暫黑暗後,他們走進一處更大的空間。
很難形容這處大廳給他們的視覺沖擊。
且高且寬且大,一個個足有一人半高的透明箱體整齊排列開去。
每個透明箱體裏都存有物事。
在讓人頭皮發麻的物事裏,黑淵看到一抹紅裙鬼影。
箱體中采用了一種最頂尖的全息技術,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用過全息影像投射在箱體中。
他們仿佛存活在箱體中,做着各種姿勢。
白發老人大手一展,驕傲介紹起來。
“你看,這是我這些年的作品。來來來,”老人激動地拉着黑淵的手臂,走到紅衣夏妙妙影像前,“看,熟悉不?這是我和韋意創造的一個作品。她體内包含了2種副人格。”
白泓瀚狂熱地盯着黑淵:“我沒想到,她體内某個副人格竟是從你身上學去的。”
這話讓黑淵想起一幕支線劇情,夏妙妙被向南介紹給韋意後,離開思民高中那天,她來見過黑淵,還給了他一個擁抱,臨别前,黑淵和她說過一些話。
正是那些話,和黑淵扮演的教導主任的人格魅力影響了夏妙妙,讓她在後來的遭遇中創造出近似他性格特征的副人格。
夏妙妙穿着紅裙,沒有表情。
白泓瀚在透明箱體外操作一番,全息影像一變,一身白裙的夏婉婉副人格執掌身體,承受馬德帶來的無邊殘害,她絕望而無奈地倒在地闆上,下體由鮮血染紅。
刺目的嫣紅将白裙侵染,夏婉婉無聲哭泣,眼眸蒼白空洞。
影像一轉,她被扔在房間裏,脆弱渺小的她生出無盡憎恨,随之,女孩身體影像一陣虛晃,另一個人格從身體撕扯開來。
那個人格冷靜理智,活脫脫黑淵翻版。
“看着這一幕,你有沒有覺得自豪?”白泓瀚表情越發癫狂。他再拉黑淵手臂,引他來到另一個透明箱體前。
箱體裏是王永列的全息影像。
“他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在見到白泓瀚那一刻,王永列仿佛觸電般渾身顫抖,虔誠地跪了下去。
“他奉我爲神明,敬我爲兄父,什麽都聽我的。”
“他們都是我精心制造的作品。”
黑淵和胖子的表情愈發凝重,在面對韋意和王永列時他們都不曾這樣怵過。這個白泓瀚已經遠超人類範疇。
他們沿着透明箱體不斷深入,幾乎每一個箱體都有所停留,白泓瀚自要介紹一番。這些都是他自傲的作品。
望着一排排透明箱體和其中姿态各異的“作品”,黑淵沉默半晌,決定開口詢問。
“你們制造作品的意圖我已經明了,你能告訴我,爲什麽《浩瀚浩劫》最終隻能存活9個人格?”
“你的選擇依據是什麽?”
白泓瀚像個瘋子樣哈哈狂笑。
“無用的自然要抹殺,這有什麽好問的。”
黑淵和胖子被氣得發抖。
白泓瀚等人用無辜者制造DID患者,他們的終極目的是在白泓瀚身上制造一個個合适的副人格,體育健将、商業精英、數學高手......被人爲誘導出的人格并不是每一個都有用。
有些懦弱膽小,有些愛宅貪玩,不堪大用的便被他們想辦法抹殺掉,以便更多更好的副人格被誘發出來。
去僞存精,去粗留細。
隻留有用的,不養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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