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八趴在病床上正在養傷,他的傷看着場面吓人,實際上不重,趙老八也是個長得肥碩有把子力氣的大漢,老婆被不潔食物放倒後自己忍不了沖進食堂找冉志才理論。肉肥背厚,脂肪層減緩了大部分沖擊。
男人這麽大氣性也不完全出自食物不潔之事,那是因爲他老婆平時就在食堂負責打掃工作,見多了冉志才貪墨的事情,一直憤憤不平,揪住老婆吃壞肚子這件事發洩而已。
他老婆是醫院保潔,拉肚子的情況已經有所緩解,正在身邊照顧他。
“誰讓你這麽沖動,現在好了,受傷了吧。以爲自己當過幾天兵,就不把别人放眼裏了?”保潔大姐一邊抱怨一邊給趙老八更換新紗布。
消毒藥水塗抹在傷口上,趙老八疼得龇牙咧嘴。
“嘶,疼疼疼,你輕點。”
保潔大姐一巴掌拍到男人背上,唾了他一口:“呸,現在曉得痛了,昨天沖去找冉胖子的勇氣哪裏去了?”女人嘴裏說着埋怨的話,手裏動作卻輕緩不少。
“我那是看不慣他,在食堂得瑟那麽長時間,也不知道收斂,誰不曉得冉銘是他侄子,他那位置坐着油水不要太少喲。”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落在肥肉上。
“切,我看你不是關心我拉肚子,而是關心冉胖子的油水吧,你是不是眼紅人家,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嗯?”
女人換拍爲揪,把手挪到趙老八腰間皮肉,死勁擰了一下。
“嘶,哦喲喲喲,疼疼。”
趙老八吃疼忍不住要撐起來吼女人,一下扯到背部傷口,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隻要再趴回去,做個乖乖的傷員。
不吃味是不可能的,冉志才得勢,醫院多少人眼紅?他趙老八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待向南和黑淵走進房間時,保潔大姐已經離開,出去工作了。趙老八還保持原樣趴在床上喃喃說着什麽。
“你們是誰?”
向南直接把自己副院長助理的身份亮出來,見趴着的壯漢要起身表示尊敬,向南一把将人又按了回去。
“趙隊長,你躺着就行,身上有傷,需要靜養。”
“我們來沒什麽别的事,就是來看看你的傷。”
“向助太客氣了,小傷不礙事,不礙事,明天好了就能回崗位工作。”趙老八有些緊張,額頭上冒汗,他去找冉志才理論是一時沖動,受傷後靜下心來,又被老婆說教,知道自己闖了禍,還被反殺,很怕丢工作。
盯着他保安隊隊長位置的人不再少數。
“不急,等7天後拆線再回崗位吧。”向南無奈地搖頭,感歎小人物生活的不易,這男人受傷處縫了幾針,還要掙紮着爬起來去上班。
趙老八是七冥山精神病院保安隊隊長,向南正好有一些事想和他聊一聊。
“趙隊長,你覺得醫院有什麽隐患嗎?”
這位保安隊隊長挑事不成被反殺,被老婆教訓還擔心工作問題,本來就心情沮喪,委屈煩躁,被向助一句話踩到痛點,一下子就火了。
“哪裏有什麽隐患,沒有隐患,醫院安全得很。”話剛出口趙老八就後悔了,奈何背上有傷,他想抽自己兩巴掌也沒辦法。隻得趴着認了慫。
“不不不,向助别生氣,我剛才隻是一時沖動,醫院安全方面有我們保安隊,怎麽會有隐患呢?”趙老八回答得有些心虛。
若沒隐患,2年前的盧克·肯特是怎麽大搖大擺走出醫院,死在後山密林之中的?若沒隐患,醫院不會無緣無故少孩子,丢病患。
然後向南卻問了一個讓趙老八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你來七冥山當保安隊隊長沒多長時間吧?”
趙老八如實回答:“是沒多長時間,剛到2年。”
“嗯,原來如此。”向南記得上一次來醫院調查病患失蹤案時,還不是這個叫趙老八的人。
“李安民去哪了?還在七冥山保安隊嗎?”向南又問。
趙老八這才覺得奇怪,歪着頭,盡最大努力看向身邊人。
“你認識李安民?你不是才來醫院做周副院長助理的嘛?怎麽認識上一任保安隊隊長?”
“2年前我來過這裏,所以認得。”
趙老八點頭,沒發現向南話裏有什麽問題,一個能被周副院長挑選做助理的中年人,來過醫院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那他人呢?還在醫院做事嗎?”
趙老八搖頭,歎息道:“李安民是我的戰友,他2年前因爲病患失蹤案被辭退了。”
“是盧克·肯特對吧?”
趙老八又是一驚,怎麽覺得向助理見識不淺的樣子。
李安民和趙老八是一個部隊出來的退伍兵,李安民比趙老八早退伍兩年,一來醫院就因爲過硬的身體素質和管理能力做了保安隊隊長。隻不過好景不長,發生了盧克·肯特失蹤被殺事件。
向南來醫院調查時就是李安民和他談話。
對于盧克·肯特失蹤一案,李安民确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醫院的治安和日常安保維護都由保安隊完成,但肯特能大搖大擺從醫院大門出去而保安隊居然沒人發現,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向南還記得當時李安民和他的對話。
向南問他肯特失蹤那一晚是誰在大門執勤,李安民說是他一個下屬。而那個下屬則說自己在那個時間睡着了。沒注意有沒有人進出,更巧的是那幾天醫院大門監控正在維修。
“對,沒錯,就是肯特先生,李安民因爲這件事被辭退的。”
“呵呵呵,我覺得你那戰友挺冤的,當夜值班的人又不是他,要辭退也應該是那個保安,對吧?”
向南的話讓趙老八覺得意外,那件事之後人人都責怪李安民,隻有這位向助理覺得前保安隊長走得很冤。
“我們做隊長的,下屬辦事不利确實是我們的責任。不過我不會讓相同的事發生在我身上。”趙老八說得斬釘切鐵,他卻沒看見進來的兩人臉上無奈的表情。
由于保安隊隊長是趴着,向南和他說話不方便,黑淵拉來兩張椅子。
坐下後,向南繼續問道:“你手下負責大門監控的人是固定還是定期調整?”
“是固定的,那人一直負責大門值守,我上崗後打算調整一次,但上面領導的意思給那個家夥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兩年沒再發生這樣的事,所以......”趙老八突然停下,他看着向南,又看了看他身後冷面少年。
“你們總問大門值守的事什麽情況?”
黑淵再次拿出手機,把小男孩韓昊城的7副畫展示給趙老八看,還有冉志才提供的照片。
“不,這不可能,你們是說到了午夜,這些病患能從大門離開醫院,去後山嗎?這不可能。”
“嘶,好疼。”
保安隊長一急,又扯到傷口,疼得他趕快趴好。
黑淵似乎不讓他好過,又翻了幾下,把安裝在醫院各處發現的爆炸物的照片遞給趙老八看。
“不不不,你們搞錯了,醫院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這是炸彈啊,難道醫院進了恐怖分子?”
如果說前面的信息不足以讓這位保安隊隊長跳腳,後面的照片便能讓他不顧疼痛從床上爬起來。
“嘶嘶,好疼。”趙老八抓起床邊上衣就往身上披,隻是這樣一來,傷口被扯開,紅色的鮮血頓時将紗布染得通紅。
“不行,光有照片我不信,你們帶路,我要親自去看一看。”
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自己管轄的醫院沒有隐患,現在就被狠狠打臉,趙老八說什麽也不能再躺着。
向南沒有攔住這人,而是看了看黑淵。趙老八的反應和他們之前的猜測相符,現在情況緊急,他們必須拉一些盟友入隊,這位保安隊隊長無疑是很好的選擇。
3人很快來到停車場,趙老八是退伍兵出身,一眼就看懂了車底下和通風管道口裏安裝的東西是什麽。
知道了醫院現在所處的情況有多緊急,趙老八沒有含糊,一拳砸在牆上,咬牙道:“若被我逮住是誰裝了這些,絕不輕饒。”
“走,我們去查監控。”
實則向南和黑淵并不想打擊趙老八,他們從周桂平的辦公室出來前就料到,如今整個醫院的監控恐怕已經全部停止工作,能拍到安裝炸彈的監控鏡頭不是被毀壞就是被人提前動了手腳。
他們查不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不過他們還是跟在趙老八身後,跑向監控室。
監控室在醫護人員住宿區,是一間單獨的房子。趙老八用鑰匙打開房間沖了進去。
“人呢?都去哪裏了?”房間裏空蕩蕩的,隻剩幾十台監控屏黑屏任何畫面。
“保安隊一共多少人?今天到崗多少人?”
趙老八臉上都是汗,他有點着急,停頓了2秒才道:“保安隊一共23人,一名隊長,一名副隊長,今天應該到崗12人,一般監控室裏會留下值守保安至少2人。”此時,房間裏除了趙老八自己,向南和黑淵,哪裏看得見保安的身影。
監控全部停止工作,保安神秘消失,醫院被安裝了威力巨大的C.4炸藥,保安隊長趙老八急得原地亂轉。
“他們人呢?去哪了?難怪這兩天沒人來找我,原來是人不見了。”趙老八養傷的兩天還很納悶,平時殷勤獻得勤快的下屬難道就因爲自己傷了人,就不來看自己了嗎?
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趙老八一開始有點驚慌,很快靜下心來思考。
他跑到裏間檢查,發現備用保安的服裝、通訊設備都還在,隻是人失蹤了。又打開各個櫃子和抽屜檢查,連隔間的武器都完好無損地放着,沒有任何缺失。
他很着急,僅僅躺在屋裏養了一天多的傷,醫院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他這個保安隊隊長很失職。
“你慢慢想,别急,他們有沒有人給你發過什麽消息?”
手機沒有信号,但還能打開,查看以前的信息,趙老八顧不上什麽顔面問題了,邁開腳步直接奔回房間,在床頭抽屜裏翻出手機,顫抖着打開。
“有了有了,小張發了信息給我。”
手機裏,有幾條下屬問候傷勢的信息,還有幾個未接來電,電話内容無從知曉,信息還能明晰一二。
“電話和信息都在8個小時前突然中斷,他們應該是8個小時前出了事。”
最後一條信息來自小張,小張是趙老八手下的得力幹将,說白了就是他的人。
小張在信息裏說:“隊長,副隊長讓我們去集合操練,你一受傷,他就開始得瑟。你好好養病,等我們操練結束,我去看你。”
小張并沒去看望受傷的隊長,連同其他10人都消失了。
“副隊長是誰?他爲什麽讓保安去操練?”
向南疑惑不解。
“保安隊定期要訓練,保持警覺和身體素質,我沒受傷時這事都是我負責。”趙老八苦笑着解釋,他一受傷,副隊長就開始作妖。
“你們副隊長是誰?”
黑淵似乎覺得這個副隊長很有嫌疑,隊長一受傷,他就急不可耐地組織保安們訓練。
“哦,他啊,叫王強,就是大門值守那家夥,後來表現優良被提成副隊長,你們是不是懷疑他......”趙老八轉頭看着向南和冷臉少年,總感覺這兩人怪怪的。
似乎一直在針對大門值守的人。
事到如今,趙老八還渾渾噩噩,不明白什麽人在醫院裝炸彈,要炸誰?
向南看向黑淵,兩人眼裏是果然兩個字。
這個叫王強的應該就是配合韋意支走保安的人,也是他一直看守醫院大門,是他掩蓋夏妙妙他們午夜從大門去後山的行蹤。還是他配合王永列,在大門監控上走手腳,删掉視頻,他也和冉志才、冉銘一樣,是韋意的人。
“可他能把那些人安置到哪裏?離開七冥山海島了嗎?”趙老八沉下心思思考,這一冷靜,他又想到什麽。
大喊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去找冉志才理論是王強撺掇的。”
“王強昨天早上來找我,說了很多關于冉志才的壞話,添油加醋說他對我老婆......”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不過向南和黑淵很清楚他要說什麽,能讓男人如此憤怒,恐怕隻有調息老婆那種事。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
保安隊長大力拍打桌面,心裏滿是悔恨。他以爲自己是主持正義,是爲老婆出氣,沒想到是被人算計了。
“我一定要親手抓住王強。”
保安隊長發了誓。
“我認爲王強最多把人控制住,而不可能帶離醫院,趙隊長,你認爲醫院有什麽地方能安置保安嗎?”
趙老八雙眼炯炯有神道:“接待中心。”
接待中心是一片很大的區域,用來接待病患家屬和政府要員或來訪者,而這裏也是最常發生醫患矛盾,需要保安維持安全的地方,這裏還有一間娛樂室,便于來訪者活動,趙老八的意思,如果王強要把10名保安不知不覺帶到某個地方,以訓練爲目的,還能将人控制起來,隻有這個地方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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