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的策略成功将王永列身體裏的另一個副人格馮淵轉換出來。因爲馮淵是十字架連環兇殺案的兇手,是一個表演型人格,向南對付他得格外慎重。
“馮淵,我們來談談你做下的那些案子吧。”向南正襟危坐,目光絲毫不能從馮淵身上移開,這個男人絕對是他從警生涯以來最難對付的罪犯之一。
“木梵卿是你故意安排同你一起上島的吧?”
向南和木梵卿溝通的次數最多,女作家曾告訴向警官她确實報名參加了狄布龍海島之行,但她的時間被旅行公司提前了6天。再聯想馮淵先前說話的語氣,向南推測木梵卿的出發時間一定是被他安排好的。
“不不不,向隊長,你隻猜對了一半。”馮淵異常冷靜,他的笑容很複雜,似有似無的禮貌,若影若現的自傲,還有不冷不熱的嘲諷。
“就連她選擇狄布龍也是我安排的。”
向南驚疑不定地看着馮淵,神色比先前更差了。
“你是怎麽做到的?”
能影響一個人的選擇和判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馮淵能影響旅行公司調整客戶出行時間已經是極其艱難的事情,向南不以爲馮淵能做到從源頭影響那位女作家。
馮淵看着半信半疑的向南笑道:“很難嗎?我不過是提前往她住的地方郵了幾本旅行雜志,往她的郵箱發送了幾封旅行景點推薦信,在她讀書圈子裏點贊評論了幾則關于遊客在海島神秘失蹤的帖子。”
“哦,忘記說了,帖子也是我用小号發的。”
木梵卿是懸疑恐怖小說作家,對民間傳聞、詭谲秘聞、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尤其感興趣。馮淵的策略完全是爲她量身定制的,她不感興趣都難。
再說,馮淵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可怕家夥,爲了把木梵卿拉到自己的戰場上來,他肯定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一報名我就知道消息了,後面的事更好安排。”
聽到這句話,向南忽然從椅子上站起。
“你怎麽控制旅行社的人?以你的條件,必須要有内應才能辦到。”向南是一名從警20多年的老刑警了,他當然知道馮淵一個長期住在七冥山精神病院的病患要辦到這種事的難度有多大。
旅行社沒有内應他怎麽可能辦到,實際上王永列的房間裏連台電腦都沒有,他也不太可能完成發送郵件、郵寄旅行雜志這樣的事情。
但向南就是相信馮淵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他完成這些步驟,将計劃有條不紊地推進背後有人,且不止一人在支持,有資金且不止一點資金在幫助。
有人脈、有資金、有計劃,有各種條件,馮淵要辦成這件事難度就那麽變态了。
還有狄布龍海島的地底迷宮,完全模仿木梵卿的《戰栗迷宮》搭建,背後需要多大的能量?光有錢都不一定辦得到。
馮淵不是一般人,向南這種激将的話對他不起作用,他隻是禮貌性地笑了笑,不回答不解釋不交代,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這個時候,坐在向南身邊的黑淵拿出一張紙條念起來。
“今晚後山小樹林見,我們之間的恩怨要用男人的方式解決。落款人是劉小明,時間是2年前盧克肯特失蹤前一天。”
殺害盧克肯特時,馮淵就利用了劉富貴喜歡拼圖的性格特點,讓他出面約肯特去醫院後山。終遭遇不幸。
黑淵把劉富貴告訴他們的話說了一遍,然後看着他。馮淵冷靜,黑淵更冷靜;馮淵理智,黑淵更理智。
如果說馮淵設計将女作家木梵卿拖進他的殺戮戰場,看他表演。那麽黑淵采用了相同手段,他把紙條拿出來,念出上面的文字,用眼神制造氣場,便是将馮淵拉到他的戰場上來。
一個無形的戰場。
一個強者的戰場。
馮淵是劊子手,黑淵就是審判者。
馮淵用刀殺人,用儀式讓死者忏悔;黑淵用氣勢壓人,用冷到骨髓的寒冰刺破對方防守。
“劉富貴就是個蠢貨,他可比那些人好控制多了。”馮淵第一次回避一個人的目光。他下意識把頭轉向一側。
“劉富貴并不愚蠢。”
黑淵臉上展露了一個自信的淺笑,那模樣不知勾掉多少魚友的魂魄。
在他身後,水澹峙遞過來一樣東西,這東西便是阿勒克圖離開時塞進她手裏的。那東西是一個小巧的錄音筆,僞裝成了一個小玩具的模樣。
馮淵隻瞟了一眼就發現黑淵手裏的小玩具是劉小明常帶在身上的東西。他一直以爲那東西不過隻是個裝飾而已。沒想到其中卻隐藏着一個錄音筆。
“哼,你們以爲劉富貴錄音裏的内容能把我怎麽樣,我已經承認殺了包括盧克肯特在内的7個人,我就是十字架連環兇殺案的兇手。他的錄音内容不過是給我的制裁内容增加點彩頭罷了。”
然而馮淵發現他的這番話并不起作用,向警官沒有說話,那個比自己還冷漠的家夥也沒有說話。
按了播放鍵,黑淵把錄音筆放在他們之間的桌面上。
......
“劉富貴!”
打招呼的人很明顯就是馮淵,他說話時的特征非常明顯,冷靜理智,聲線不帶半分情緒。
過了一會兒劉小明身體裏的副人格,劉富貴才應聲道。
“你來做什麽?”
“請你幫個忙。”
兩人之間的談話有些怪異,每當馮淵提問後,劉富貴要等上好一會兒才回答。黑淵一下就明白這是劉富貴說話時的特點,他隻會在每拼好10張拼圖時才開口回答。
“請我?我有什麽能力能讓你看中?”
“你覺得新來的那個家夥怎麽樣?”
馮淵問完這一句,自然又等了一小會兒。
“裝模作樣的自大狂,自以爲長得人神共憤,就了不得。我不喜歡他。”
劉小明的身高自從被查出腦部神經受損,生長遲緩後就再沒長高過。9年前向南第一次見到劉小明時他有多高,現在仍然那樣高。如今住在醫院裏,更是朝橫處生長,矮小肥碩,行動不便。模樣更是沒長開,一張稚嫩呆滞的臉龐,還時常流口水。
然而英國籍男人盧克肯特卻是個大帥哥,不僅擁有純正的歐洲血統,碧藍的眼眸,金色柔軟的卷發,還天生擁有一副能讨好女人的賜姓嗓音。
撩妹功力相當了得。
據說他被送來醫院後,不少小護士爲看一眼他的絕世容顔甘冒被醫院斥責的風險也要找機會來危險病區。
每天都有女人身影在肯特門前晃悠。
他走到哪哪裏就是風景線。
馮淵笑了。
他蹲下身道:“有個機會讓你報仇,你願意嗎?”
劉富貴這人是那種怨念很重,但遇事就慫的貨。私下裏點評幾句肯特已然是他的極限,真要他做點什麽恐怕很難。在音樂治療室兩人發生矛盾也是劉小明這個暴力犯幹的,和劉富貴一點關系沒有。
“不幹。他得罪的是劉小明,又不是我。”
早就料到此種情況的馮淵不着急,又笑了笑,接着他右手握拳伸出。
“看我手裏是什麽。”把拳頭翻轉,一塊很小的拼圖碎片放在他掌中。馮淵再笑着說道:“這東西你很熟悉吧,這是一塊拼圖碎片,是一張擁有1000塊碎片的拼圖的中心一塊。”
劉富貴雙眼瞪得老圓,迅速伸手去搶,隻是他的速度不及馮淵。
“唉,你先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把這幅拼圖送你做禮物,如何?”
“殺人我可不幹。”
“放心,不讓你做這些。你隻需要幫我把人引到後山樹林裏去就行。”
劉富貴意動了,拼命咽着口水。
1000塊碎片的拼圖,他可從來沒有玩過。
“你可别騙我。”
“放心,我馮淵說到做到,從不欺騙誰。我們認識這麽些年了,你應當相信我。”
劉富貴點了點頭,見馮淵把拼圖碎片收進衣服荷包,全身細胞都叫嚣着上去搶來。隻是他是個想法主義者,行動派的慫包,光想想而已。
“說吧,我應該怎麽做?”
“簡單,寫張紙條給肯特就行。”
“就這麽簡單?”劉富貴不敢相信,自己要做的事就是寫張紙條那麽簡單,他不确定肯特收到紙條的時候願意不願意赴約。
“就這麽簡單。”馮淵自信滿滿。他不僅策劃好了全部行動細節,就連紙條内容怎麽最大化挑起肯特怒火都想好了。他沒有告訴劉富貴,如果他不願意趟這趟渾水,自己還有至少2個備選方案。
既然劉富貴答應了,他就不需要啓動備選方案了,自然也不會說出來,惹得劉富貴鬧情緒,雖然他有備選,但麻煩耗時,不如劉富貴執行方便。
“你按照這句話一模一樣抄下來就行。”
馮淵遞給劉富貴一張紙,上面就寫了這句話。
“今晚後山小樹林見,我們之間的恩怨要用男人的方式解決。”
說到善用人心,整個七冥山除了院長韋意,排第二的當屬眼前這位馮淵,隻是知道這個情況的人少之又少罷了。
馮淵太了解盧克肯特這人了,絕對的自大狂,自戀、虛榮,驕傲。
他哪裏能接受劉小明這樣的人挑釁自己,讓他在夏妙妙面前失了面子。如今劉小明主動找他解決矛盾,他能不去嗎?
見到紙條上的内容,行動派慫貨劉富貴又退縮了。
“不讓你真和他發生什麽,你把他送到地方交給我之後你就離開。”
聽到這話,劉富貴再次困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那張小小的拼圖誘惑戰勝了慫貨。
“行,就這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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