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淵等尋詭團4人沿着蜿蜒曲折的泥土小徑往後山行去。
現在大概是遊戲時間第一天的清晨9點鍾,不知從哪片烏雲裏鑽出兩隻寒鴉在幾人頭上亂飛,嘎嘎叫喚,然後停在遠處蒼白的屋脊之上,拿眼死死瞧着地上行走的人類。
天空是陰沉且灰色的,不見一絲太陽,9月的天妖風陣陣,胖子把脖子往衣領裏縮了縮,嘟哝了一句什麽鬼天氣便繼續跟在隊員身後向後山更深處探索而去。
七冥山精神病院的牆很高很高,牆頭上還伫立一根根高壓電線,每走一段路就有紅色警示燈閃爍。
黑淵走在最前頭,他的身後是尋詭團隊長黑濯。
兩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負責殿後的胖子警覺地看向四周,他總覺得密林深處黑暗的地方有很多目光在注視着他們這個隊伍。他又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背脊一陣涼意,頓時手臂上汗毛都立了起來。
“什麽鬼地方。”
幾人還在牆角行走時并看不見牆後醫院的整體外廓,在小徑上走了很久,越來越遠離醫院後他們來到一片開闊地帶,這裏有一片光秃秃的山石,胖子最先爬上去,他肥碩的身軀卻不失靈活。
“嘿,你們快上來看,這裏能看見醫院的全貌。”
黑淵第二個上去,接着是黑濯,水澹峙最後被黑濯一把拉了上去。她臉微紅,立即把頭轉向醫院的方向,讓冷風消退紅潤。
4人擡頭打望,在郁郁蔥蔥綠林深處,一片潔白無暇的建造掩映在大樹之間。幾人紛紛吐槽起來。
“好家夥,連醫院外牆都修成純白色,這個設計者腦袋裏都裝了什麽變态想法!”胖子道。
在一片不同色階的綠色、褐色樹林之中,純白色顯得是如此突兀。
遠遠望去,七冥山精神病院有種怪異的神聖之美,以及詭谲的恐怖。
水澹峙掏出手機啪啪啪拍了幾張全景圖。
他們看見的實際上并不是真正的七冥山精神病院,而是巨大虛拟投影儀顯示出來的畫面,所以醫院結構和鴻蒙館内部場景結構差别很大。
因爲建築結構的原因,這一幕場景用了整整4層上下樓結構展現。他們隻需要從樓梯上下就能抵達不同病患區。但真正的七冥山精神病院的結構要複雜龐大很多。
獨立建築就有7棟之多,整個醫院分成3個結構區,分别是普通病患區、重症病患區以及危險病患區。而且結構與結構之間有很明顯的建築阻隔,以阻擋病患之間的流通。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醫院裏穿梭着不少白衣人類,完全分不清誰是醫護人員,誰是病患。
見黑淵又凝神觀察醫院布局,沒人打擾他,也不交流,隻是默默把這一幕記在心中。
地上的泥土小路到了這裏就斷了頭,四周都是密林,寒鴉在他們頭上飛旋,沙啞地叫喊。
黑淵回頭朝四周看去,同山石與醫院相同距離的另一面樹林有一片空地,他還聽到了細微的水流潺潺聲。
他擡手指着那個方向道:“那邊有可能就是彼岸号發生的一系列十字架兇殺案第一案的案發現場。”
“我打算過去看看。”
黑濯沉聲道:“這裏樹林太密集了,我們得找點工具開道才行。”
密林裏不光有參天大樹,還有灌木和荊棘,它們盤繞糾纏在一起,勉強能看出來有條隐隐約約有人曾通行過的小道隐藏在其中,但以他們目前的手段完全不能進去。
兩人又商議了一下,預計需要至少一把鋒利的劈柴刀或園丁修剪枝條的修剪刀才行,他們還需要噴上防蚊蟲的藥水才能進去。
“看來需要返回醫院了。”
從山石上下來,胖子朝密林裏扔了幾塊石頭,驚起一片寒鴉,被打擾了清靜的飛鳥叫喚得更凄厲,其中一隻不怕人的還飛到胖子頭頂,送了一泡熱乎乎的翔。
“什麽鬼鳥,我艹你全家。”胖子被挑起怒火,再次撿起地上石塊去砸那黑鳥。
“呱呱呱。”
“呱呱呱。”
這一下不止這一隻寒鴉,林子裏幾乎所有寒鴉都憤怒地飛過來,聚集在幾人頭頂,拼命拍打翅膀,還用屎做武器。
4人狼狽地四散開來鑽進樹林裏才堪堪躲過。
寒鴉能聞人聲判斷方位,他們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生怕再惹了這些該死的臭鳥。
過了很久寒鴉才偃旗息鼓。
幾人一走出密林就把胖子好一頓數落。
“胖子,别亂來,這些寒鴉可是真的。”爲了玩家體驗的真實性,鴻蒙館可是煞費苦心養了幾十隻真正的寒鴉。不僅如此,就連旁邊的大樹和灌木荊棘都是活的,這裏有人工光源,能保證樹木存活。
相對于黑淵的客氣,黑濯這個訓練時的魔鬼就沒那麽客氣了,走過去一巴掌拍在胖子後腦勺上,嚴厲道:“再闖禍回去有你好受的。”
“是不是想訓練加倍啊!”
聽到訓練加倍四個字,胖子的脖子縮得更短了,他哭喪個臉忙讨好道:“隊長,别啊。我就是嫌它們太吵。”
黑濯瞪了一眼胖子,警告他不許再胡鬧。
收了皮勁,胖子委屈巴巴地走在3人身後,他們正在外回走。這裏需要的工具肯定要去醫院裏尋找,比起白得壓抑的室内環境,他們更不願意呆在後山。
“呃...你們别覺得我惡心啊,你們聞聞,這寒鴉屎是不是有股蘋果的清香?”
胖子成功引起了3人的生理不适,水澹峙停下腳步,回頭惡狠狠地瞪着胖子,她再好的修養聽到這句話胃裏也開始翻滾起來。
“你再說一句?”水澹峙眯着好看的眼睛,臉上的寒意竟比那寒鴉更甚一分。
“嘿嘿,姐,我錯了,我錯了行嘛?”
水澹峙一回頭,正準備走就聽身後胖子又開始小聲咕哝。
“确實有股蘋果味的清香啊!”
“啊啊啊,師姐疼。”
“還說不說,還說不說?”水澹峙怒了,回頭就是一頓胖揍。
胖子蹲在地上那是抱頭痛哭,哀嚎讨饒。
“别打别打,我真錯了,真錯了。”
胖子是不是意識到問題不是重點,水澹峙也不是真打,她那花拳繡腿砸在胖子身上隻是做做樣子。
誰叫胖子說這種話。
可憐的火凡一邊用紙巾擦拭頭上和身上的寒鴉屎,一邊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他嗅覺靈敏,這屎裏确實除了該有的屎味還飄着股淡淡的清香。
胖子甩了甩頭,索性哼起小調唱起歌謠。
這個小插曲并未被幾人放在心上,很快他們就返回了醫院大門。從旋轉樓梯拾級而上再次出現在假山通道裏。
七冥山3個病患區域,唯獨普通區有一小片園藝造林,他們被假山擋住,外面傳來兩人談話的内容。
......
“你把藥藏哪裏了?”提問的人應該是個女人,語氣不耐還有點兇狠。
“怎麽不說話?我問你把藥藏哪裏了?”
女人咄咄逼人的語氣很讓人不爽。
被問話的對象則一直沒怎麽開口。
“你不說我就把你藏藥不吃藥的事告訴院長。”
“不不,沒藏。”
躲在假山通道裏的4人終于聽到回答,而那個聲音非常弱小,從口音判斷對方好像還未成年。
“沒藏那你躲着我幹嘛?你懷裏是什麽?拿出來給我看,是不是把藥藏懷裏了?”
說完這話女人就動手上去搶奪,立刻傳來小孩拼命掙紮的叫喊聲。
那聲音簡直要撕破耳膜。
“啊啊啊啊!!!”
“别叫了,你别叫了,我耳朵都要聾了。”
接着他們就聽到人跑開的聲音,等了一會兒那孩子才停止叫喊。
黑淵他們走出假山,便在附近一個角落發現了那個叫孩子。
他蜷縮着身子蹲在地上,手裏拿着一截很短很短的鉛筆,正在一張邊緣不齊的紙張上畫畫,鉛筆還沒有他一截小拇指長,拿在手上非常吃力,而且筆芯還斷了。
小男孩大約7、8歲年紀,正認真地盯着畫上内容看。
黑淵靠近一些,确保他不會像剛才那樣大聲叫喊後蹲下身,目光與小男孩齊平。用溫和的聲音問道:“剛才你和誰在說話?”
小男孩并不理會黑淵,繼續看着紙闆上的畫,黑淵觀察發現那是一張從舊紙箱上撕下來的一角碎片,隻比小男孩巴掌大一點點,上面密密麻麻畫了不少内容,但還有一個角落沒有任何内容。
小男孩拿着斷掉的鉛筆正在那片空白區域比劃。
“你是不是想把這幅畫畫完?”黑淵又問。
那孩子還是沒有反應,他身上穿着同樣款式的病患服,區别隻是比黑淵身上的小了不少。
“你告訴我剛才和你争吵的人是誰?你們爲什麽而吵,我可以答應幫你一個忙。”
“例如幫你找幹淨的紙還有能寫很久的鉛筆。”
這個提議終于引起孩子的注意,他轉過頭來看着黑淵,見對方身上同自己的衣服款式一樣敵意稍減。
他依然不說話,而是把隻有小拇指長的鉛筆妥善放進衣服衣兜裏,又把廢舊紙箱上撕下的紙片弄幹淨,檢查有沒有沾到什麽灰塵,仔細放進懷裏,然後起身擡手指了一個方向。
“那裏。”
黑淵立刻從對方胸口的牌子上辨認出兩行小字。
普通病區,自閉症
韓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