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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男子被6人圍在中間,他提着工具箱,埋着頭,冷汗止不住往下流。
返回25層之前,藍蘭再沒發一言。
無形的壓力讓瘦小男子更緊張了,整個身體都在發抖,時不時扯過帶灰的衣襟擦額頭上的汗珠。
胖子歪着腦袋看黑淵,眉毛一抖一抖的,還努嘴做鬼臉,眼神裏滿是調侃捉弄的神色。
黑淵讀懂了胖子的肢體語言,那便是:“嘿,兄弟,看那小子,肯定幹了什麽虧心事,要不怎麽那麽害怕?”
黑淵微微搖頭,用嘴型道:“等藍蘭處理。”
電梯門再次開啓,幾人魚貫而出,瘦小男子把手裏箱子放在門邊,立在沙發前的空地上,老實等着被訓。
“館長,我隻是,隻是在加班!”大箱子被他放在門口,男人雙手在身前交握,緊張得不行。男人雖然被同事排擠,但智商不低,實際上瘦小男子很聰明,他一走進電梯,看見館長藍蘭看他的疑惑眼神就知道原因了。
藍蘭笑道:“加班怎麽會緊張?我還得嘉獎你才是,我們鴻蒙館的員工都要像你這樣兢兢業業工作,肯定能再上一個台階。”
用輕松的語氣安撫對方的情緒,藍蘭随意坐在沙發上,臉上洋溢着恬淡鼓勵的笑容。“别緊張,你坐,我們随便聊幾句。”
瘦小男子哪裏敢坐,6雙審視的目光看着他一個人,360度無死角,他當然局促不自在。
“館長,我身上髒,幹活時衣服上都是油漆、灰塵,就,就不坐了,免得弄髒您的沙發。”
“你是哪個部門的?我好像很少見到你。”藍蘭又問他。
藍蘭每周組織員工開一次周例會,但隻有各部門主管出席,這瘦小男人看着面生。要不是身上穿着工作服,胸口有工牌,乘坐員工專用電梯需要刷卡她都認爲是外面偷溜進來的人。
“我是監控9部的員工。”瘦小男子唯唯諾諾回答,他哪裏有機會參加周例會、月例會,隻有在年終總結大會上能坐在數百名員工裏,見到平時難得一見的高管們。
“監控9部門?監控部可是下班最早的部門之一,怎麽你還留在這裏?”藍蘭看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現在是2020年9月2日淩晨3點12分,如果我沒記錯,監控9部昨天的上班時間是白班,下午6點就能下班。”
“解釋一下吧,這麽晚還呆在會館做什麽?你先前手裏提着的箱子呢?裝了什麽?”
聽到館長提到箱子,瘦小男子更急了,他連連後退,身體朝辦公室大門移動。
“沒,沒什麽,就是普通工具,維修工具。”
“維修工具?我怎麽不知道一個普通的監控部員工還會維修了?那我要維修部的人來幹嘛?”藍蘭繼續笑問,她的表情雖然在笑,語氣裏帶着诘問。
黑淵給胖子使了個眼色,胖子立馬走到門邊拎起箱子來到瘦小男子身邊。箱子打開,裏面是奇怪的各種道具。
胖子眼尖,立刻發現箱子裏躺着一個酒瓶,一個充電器。
“難怪我們在場景裏沒有發現充電器,原來在你這裏,黑淵,你看這個酒瓶。”胖子把酒瓶高舉,這個酒瓶就是黑淵一個疑問,在彼岸号初始房間娛樂室吧台後的酒櫃裏,47瓶酒代表船上有47名遊客,其中藏了馮淵這個殺手。
瘦小男子手提箱裏的酒瓶裏放着一片紫色幹花,瓶子裏還有大半瓶紅色漿液。
“你換了場景的裏屬于馮淵的酒瓶!”黑淵一語中的,那瘦小男子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箱子裏還有不少小道具,都是今天兩個直播團團戰進入場景裏的東西。有些是更換,而有些直接被拿出來。
“箱子裏沒有一樣維修工具,你怎麽解釋?”藍蘭站在瘦小男子身前,向他逼問。
“這,這些道具壞了,我,我帶回去修。”
“你是監控部的工作人員,不是維修部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麽?是你自己要這樣做?還是有人安排你這樣做?你好好說,我答應你,如果你交代的情況屬實,就不懲罰你。”
藍蘭又靠近瘦小男子一些,用不容置疑地語調和氣勢壓迫他,再道:“你若是不交代清楚,明天就去财務結算工資,還有,同行那邊你就不用想了,我會給幾個朋友打好招呼,像你這樣行爲不清不楚,偷摸搞小動作的員工哪個老闆都不喜歡。”
瘦小男子被吓壞了,他也是受命行事,并不清楚高層之間的恩怨,吳意再牛也隻是三把手,眼前這位可是藍沁的堂妹,現任鴻蒙館館長,鴻蒙館的總設計師。100個吳意也鬥不過她啊。
他哭訴起來:“館長,館長我不是故意的,是吳意吳經理讓我這麽做的。”
“吳意?他爲什麽讓你做這些?你别亂攀咬吳經理,是不是自己犯錯拉别人下水?”藍蘭面色嚴肅,前所未有的嚴厲質問對方。
“沒有,沒有,館長,真的是吳經理讓我這麽做的,他說這樣做可以延長直播時間,讓鴻蒙館的名氣更大。”瘦小男子其實挺委屈的,他不過是聽信了吳意的一面之詞。
增加闖關難度确實能延長直播時間,利益最大化。從某種方面講瘦小男子并沒有理解錯。
“吳意爲什麽要這麽做?”藍蘭相信瘦小員工沒有說謊,他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告訴她他說的内容真實。
“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證據?”瘦小男子搖頭,吳意每次來找自己都是在工位上悄悄安排,或者約一個僻靜的地方,從沒有通過電話或者短信、聊天軟件溝通詳細内容,就算臨時加派任務,也是通過公司座機,從沒有用自己的手機打過電話。
瘦小男子現在想起來開始意識這一切恐怕就是吳意在搞鬼,他的目的不單單是爲了讓直播團的直播時間增加那麽簡單。
藍蘭在原地踱步思考。
黑淵拉着她的手走到一邊低語道:“先不要打草驚蛇,讓你的那個工作人員按照吳意的指示把東西放回原處!”
“你要釣魚?”藍蘭眼裏閃過一道驚喜。
“果然你最懂我。”黑淵聞着女子身上淡淡的花香,身體感到一陣迷醉。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能互相聞到對方身上特殊的氣息。藍蘭俏臉微紅,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好,我去辦。”
女人轉身那一刻,黑淵怅然若失,要不是時間不對他一定多和她相處一會兒。
複又走到瘦小男子身前,藍蘭告訴他:“接下來,你把吳意告訴你的要做的事寫下來,以後不管他吩咐你做什麽,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你記住,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去做什麽,明白了沒?”
瘦小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清麗可人的館長,一時間理解不了她這麽做的目的。
“别管我怎麽想,不過你得多注意不要在他面前露出馬腳。你好好配合,到關鍵時候等我通知。”
他拼命點頭,有了館長的口頭承諾,他知道自己在鴻蒙館的工作暫時是保住了,而吳意那邊自己好好完成任務,把他交代的事記錄下來就行。
花了大約10分鍾時間,瘦小男子把吳意之前交代他的任務全部寫了一遍,在得到藍蘭首肯後提着箱子退出了房間。
“就這麽放他走了?”紫嫣然很不爽,這家夥私下搞假動作整黑淵,她可不想這麽輕易放過這人。
“留着他還有大用,他不是主謀,後面還牽扯了鴻蒙館一位高管,我們現在隻有此人的一面之詞,吳意很謹慎,沒有留下什麽實證。這人留着可以幫我們抓住吳意的把柄。”
“那也不能輕易放過他。還有那個吳意,什麽東西,落到本小姐手裏有他受的。”紫嫣然憤憤不平道。
藍蘭搖頭沒說什麽。
紫嫣然明顯沒過去,拉着她的手不停問:“藍蘭,你抓住吳意後要怎麽做?”
藍蘭想了想回答她:“辭退吧。”
“辭退?太便宜他了,他在背後弄手段,欺負黑淵,你不出氣我還不肯了,你辭退他吧,到時候我找人收拾他。”
“嫣然你别激動,你想做什麽?吳意隻是擅用權利,并不算什麽大的過錯。這種事就算我們報警最終也不會有什麽太重的結果。”
更多是私了、庭外和解這一類處理方式。鴻蒙館名聲在外,若因爲内部職工擅離職守的問題登報上新聞,他們在遊客中的印象分會有所降低。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這個吳意這麽讨厭,一定做過什麽更過分的事,我找人查查他。”紫嫣然說完拿出手機,翻了幾下發了個信息出去。
“我們就等好消息吧。”
......
另一邊藍灣别墅區圍牆外山道上,吳意站在一顆大樹後沉思,自從這裏的居民發現有偷窺者出沒,物業就增加了巡邏力度,交接時也不再有時間縫隙,他再也不能趁機摸進去。
而今晚他沒有見到夢中的佳人,可憐的大樹上又多了一個爪痕。
“什麽人在那裏?”一聲厲喝劃破夜空,方向直指吳意藏身的大樹後,剛才他心裏一急,踩到地上的枯枝發出了響動。
陰狠男人不得不離開藍灣别墅。
繞過小路,鑽出密林,蜿蜒的山路邊停着一輛破舊的轎車。
發動汽車,在保安追來之前他必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