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淵再次返回放映廳時,袂梵和木梵卿正小聲議論着什麽。
他緩緩靠近她們,坐在旁邊座位上,身體舒展開來,像某個陌生遊客傾聽兩人對話。
兩人對他的到訪毫無反應,繼續讨論,時而聊到意見相左時音調還提高不少,争地面紅耳赤。
......
“木木,你别太擔心了,肯定是你想多了。”袂梵抓住好友的手,不停安慰,認識這些日子,她很少在對方身上看見驚慌失措的表情。
木梵卿是個成熟娴靜的女子,極少顯露情緒,她們被困在狄布龍上時也是她多安慰袂梵,但此刻一貫冷靜的女人顯得茫然無措,因爲焦慮已經兩天兩夜沒睡好覺了。
“不,袂梵,這一切不是我的錯覺。”
木梵卿看着袂梵,她心裏十分确定遊輪上發生了什麽。
“我的第一本書你也看過了,書裏提到的那部分内容和這幾起變态殺人案......”
“你小聲點,别被她們聽見。”袂梵話裏的她們就是太太團那些大嘴巴老太太。
放映廳雖大,但近30個遊客坐在裏面也顯得擁擠。兩人尋了個最邊角不受人注意的角落落座,但說話聲稍微一大就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她們談論的内容不是家長裏短、娛樂八卦,而是3起兇殺案。
這種内容最能讓人産生讨論欲望。若被太太團那些長舌婦聽見,很快就會人盡皆知。
袂梵壓低聲音,兩個女人幾乎是嘴貼着耳朵在講話。
“你是不是擔心向隊長知道你書裏寫過關于懲戒者的内容而懷疑你就是兇手?”
袂梵的猜測說中了好友的心事,木梵卿表情一驚,目光更恐懼了。
“你的書我才看到第3本,不過第一本裏描述的迷宮确實和狄布龍地底的蜂巢迷宮一模一樣。但我覺得你的擔心有些多餘,那本《懲戒者》裏的内容和這幾起兇殺案并不一緻。”
《懲戒者》裏,木梵卿就描寫了一位白天跑外賣,性格木讷善良的小哥,在夜裏變成城市懲戒者,用他自己的能力鏟奸除惡、懲戒壞人的故事。
外賣小哥白天跑單時見了不少人情冷暖,社會黑暗的事情,但他漸漸發現某些故事并不像媒體報道和外界傳聞那樣真實,結局也不美好,而他自诩是一個正直的人,他的心中有一份執拗的信念,那就是要用自己的雙手懲戒那些壞人。
“怎麽不一緻?”
“雖然懲戒者的懲戒手段統一,但他們的作案動機很一緻,都是對惡的懲戒。”
木梵卿很激動,她認準的事很難被撼動,她知道袂梵隻是想安慰她,可她就是知道發生在遊輪上的3起案件和她書裏懲戒者有異曲同工之效。
“你又沒親眼見過那3具屍體,我們隻是道聽途說,你别瞎想了,肯定不是一回事。”袂梵想用自己的理解打消好友顧慮,實際上她心裏也犯嘀咕,兇手若真是以懲戒之名行殺人之事怎麽辦?
向南會不會懷疑木木就是兇手?
一次是巧合,兩次就是驚悚了。
蜂巢迷宮木梵卿帶大家順利走出已經引起不少人猜疑,現在又出了連環變态兇殺案,作爲恐怖小說和靈異漫畫兩名作者的她們,肯定逃不脫被懷疑的事實。
木梵卿決然道:“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好友袂梵大驚,她從未見過木梵卿有這種表情,那樣決然,那樣笃定,她心中一頓,木梵卿又道。
“袂梵,我要去親自驗屍?”
“什麽?”
“你腦袋秀逗了,屍體也是我們能碰的?”
“木木,你不要吓我,我們好好呆在這裏,哪也不去,好嗎?”
“先不說那3人屍體發現的地方已經被向隊和高法醫拉了警戒線封鎖起來,而且我們也不好從這裏出去。”
放映廳前坐着向南和高曉曦,門口還有羅戰等人換班值守,除了去洗手間,誰外出都登記,她們若要去驗屍,時間肯定不短,搞不好中途被發現,直接就成爲嫌疑人了。
袂梵連珠炮似的勸說好友,不過木梵卿已經打定主意,任由袂梵勸說不改初衷。
“袂梵,我知道你爲我好,但這件事已經成爲我的心結,我一定要去搞懂。”
“你先别急,認真聽我說。”
木梵卿頓了頓,整理下思路冷靜道:“我現在頭腦很清醒,不會沖動行事,我找個時機摸出去。”
“我保證隻是親眼看看屍體就行,不動手,很快就回來。”
袂梵再三确認好友臉上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也要去。”
木梵卿想阻攔好友,這是她自己的事,存在一定風險,她不想把别人拉下水。若有人真的懷疑,就把她當作兇手好了,不能把袂梵牽扯進來。
“你要阻攔我,我就大喊大叫,告訴所有人你要去發現屍體的現場。向隊肯定好好讓人看着你。”
“再說你不曉得現在外面多危險?我們之中藏着變态殺手,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啊。”
好友的擔心讓木梵卿很感動,她思考一會覺得對方的提議比她一個人去保險多了,兩人可以互相關照。
她确實隻是想看一眼屍體就離開,風險和收益并存。
兩人商量好行動計劃,又推算出好幾種突發情況及解決方式,才算安心。
“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去?”袂梵又問。
行動商議妥當,剩下就是找準時機出去。
“現在是下午4點,還有2個小時就到分發食物和水的時候了,那個時候遊客會全部集中在主席台那邊。”
主席台上放着一排長條桌,向南和高曉曦就坐在後方,這兩天時刻安排遊客上去詢問調查,到了飯點就是周凡生他們分發食物的地方。
到了這個時候,遊客會一擁而上把向南等人圍在中間。
木梵卿便是想利用這個時刻偷摸出去。
計劃很豐滿,現實太骨感,不知爲何,今天晚飯時向南一改往日習慣,開始實行點名領食物的策略。
此方法一實行,遊客們紛紛叫好,卻苦了兩個别有用心的女子,坐在位子上幹着急。
黑淵看着兩人心急如焚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通常很少爲别人的事引發情緒,不過兩人演得實在太逼真,真像被懷疑成兇手的無辜小作者。
他以爲是兩個演員的表演打動自己,卻沒意識到是因爲和藍蘭再次相見解開心結後才有的表現。
他一個大活人坐在兩個NPC旁,那兩人居然絲毫不受影響,自顧自聊天,商量對策。
夜幕很快降臨,放映廳的燈光亮起,将整間大廳照得明亮溫暖,阿勒克圖的小腦袋出現在門後,她身體藏住大半,偷偷觀察放映廳内情況。
發現黑淵和兩個NPC坐在角落,女人雙眼一亮,心想總算逮着機會和男神相處了。
她擡腳走進放映廳。
突然所有燈光熄滅,伸手不見五指。阿勒克圖被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隻過了一會兒,她身邊竄過兩道香風,接着一個嗓音低沉的男音在他耳邊響起。
“想啓動劇情就跟着來。”
女人内心激動無比,她立刻明白剛才在她耳邊說話的男人就是黑淵。
放映廳裏驟然一黑,便是給兩個女人偷摸出去的絕佳時機,她們沒有猶豫,趁亂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不管放映廳裏向南他們急成什麽樣,2人總算是跑出來了。
走到半路木梵卿一回頭就看見2個尾随的遊客。
“你們是誰?跟着我們幹嘛?”
黑淵還沒開口,阿勒克圖就搶先回答道:“你管我們去哪?你們不也是偷溜出來的?”
都是帶着目的從放映廳偷跑出來的兩撥人立刻站成統一陣線。
“行,我們不管你們,你們也别聲張。我們各幹的各的互不幹擾怎麽樣?”袂梵挺了挺胸膛,在帥哥面前女人還是沒忍住攀比炫耀自己的資本。
阿勒克圖點了點頭,對面2個女人把疑惑的目光看向大冰塊黑淵,圖圖連忙打圓場笑道:“我們其實是記者,想出去找點素材拍攝,回去好交代。”
女人順帶從懷裏摸出兩張記者證遞給木梵卿2人繼續解釋:“他是我同事,我們這次來狄布龍就是想拍點海島特有的風貌以做宣傳。”
“發生這麽離奇的案件,我們要是不想辦法弄點一手資料,回去不好和上級交代。”
袂梵已經信了大半,而木梵卿依然警覺,盯着黑淵不松懈。
“哦,他這人就這樣,性格高冷,不愛說話,你們别介意啊。”阿勒克圖一把拉住黑淵手腕,趁機揩油。
黑淵眉頭一鎖,表情僵硬。
他的表情被2個女人誤會成木讷不好相處一類。二人沒再說什麽,終于同意她們跟在身後一起行動。
“你們是不是也要去倉庫看屍體?”阿勒克圖小聲詢問。這兩人的目的地很明确,她們一直往下行走,不是去倉庫是去哪?
這句話一出口,木梵卿立刻停住腳步,警告兩人道:“我們是受向隊安排前去再次查看屍體,你們如果敢聲張,讓别人知道就别跟着來了。”
“是是是。”
阿勒克圖套出NPC劇情很興奮,回頭看了好幾次黑淵。
男人在她身後低聲問道:“記者證哪裏找到的?怎麽有兩張?”
記者證這種道具同船員制服一樣都備了兩份,便于兩隻隊伍競争,但對方肯定不讓黑淵他們順利完成挑戰,想盡辦法玩手段。
尋詭團懂得藏鑰匙埋線索,複仇女神就明白藏道具奪資源的重要性。
兩隻戰隊各顯手段,誰都不能說誰。
圖圖笑嘻嘻回答:“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