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個把華弘毅暴揍的遊客一起被請進放映廳,他們都是男性,其中之一年紀較輕約35歲,另外兩個在60歲上下。3人上島前互不認識,但經過20來天驚心動魄的生死相伴,他們關系親密起來。
每天能在甲闆上看見他們聊天抽煙,在餐廳看見他們打牌混時間的身影。
袂梵被華弘毅騷擾的時候他們正好相約吃飯,順手把酒鬼狠揍了一頓。
“你們一個一個說,昨天晚上10點後到今天淩晨2點前這段時間你們在哪,在做什麽?”
年輕那人最先開口:“向隊,我們沒有殺人啊,我們3個在王叔的房間打牌,打了一晚上。”
另外兩個上了年紀的勇氣不足,明顯被華弘毅死亡的信息吓到了。向南問話,他們不敢擡頭看他,隻是拼命點頭附和年輕人的話。
“是啊,是啊,我們3個從上船後就一直在王叔的房間打牌,就昨天早上在餐廳見過華弘毅,其它時間都沒有啊。”
今天上午去貨倉取行李的遊客發現屍體後大聲尖叫,在向南和高曉曦趕到之前彼岸号發生惡性殺人事件已經傳遍整個遊輪。
3個替袂梵出氣的遊客瞬間就吓傻了。
他們還沒睡醒就被人從被窩裏叫醒,心驚膽戰地等在放映廳外。
“向隊,不是我們,真的不是我們,華弘毅脾氣暴躁,行爲不端,我們揍他一頓出出氣就行了,怎麽會......”
那人拼命擺手,替自己和同伴澄清。“怎麽會去殺他呢,還,還把他弄成,弄成那樣。”
華弘毅挂在十字架上血淋淋的裸體印在每個遊客腦海裏揮之不去。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親眼見過,但人類的想象力很豐富,再加上好事者繪聲繪色的描述以及根據自己的見解添油加醋的部分,華弘毅死亡原因短時間就傳了好幾個版本。
“你們别太緊張,叫你們過來隻是例行詢問,既然你們三個的證詞互爲印證,那我暫且相信你們。”
“你們說一整晚都在打牌,那門外有沒有什麽動靜?”
年輕遊客看了一眼旁邊兩個年長牌友,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王叔住的地方左右都是空房間,我們也是怕夜裏打牌吵到别人才選擇王叔的房間的。要說門外響動,我們一點沒聽到。”
華弘毅的房間在38号,王叔的房間在42号,中間相隔3個房間,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
年輕遊客又想到什麽,臉微紅回答:“若是要說聽到什麽,與我們相隔一個房間就是那兩人住,他們晚上活動多,有時候我們也能聽到動靜。那女的叫的可大聲了。”
高曉曦聽到此處也紅了臉,年輕遊客話裏說的不是别人,正是莊賢和龐龔琳。女法醫不禁暗暗叫聲無恥,這3人夜裏聚集到王叔的42号房間打牌恐怕不僅僅是因爲那裏安靜不會吵到别的遊客,還想聽牆角吧。
年級大的遊客反應過來,開車多年一遭翻車被女法醫笑話。叫王叔的男人立刻用眼神制止同伴發言,再多說兩句萬一向南讓他們調換房間就再也聽不到美妙響聲了。
王叔笑道:“向隊,我們就是打牌,什麽都聽不見。”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就在3人越發焦灼坐立不安時,向南開口問他們:“你們的房間我們要去搜一下,可以吧。”
3人忙不疊答應,點頭起身離開。
接着是重頭戲,福綠壽保健品集團銷售公司銷售一部的成員。向南首先點了周凡生,他對這個年輕人印象不錯,在島上因爲白小舟幾人失蹤的事他們經常在一起行動,這個年輕人穩重踏實,在這個充滿怪異氛圍公司裏顯得格格不入。
周凡生進來後坐得筆直,目不斜視,看得出這人内心堅定,心态陽光,精神雖不佳還沒從白小舟遇害中緩過來,但情緒已經調整過來。
“華弘毅的死是不是和白小舟的死有關聯?”
向南還沒開口,周凡生就急着反問。
“向隊,您别瞞着我,我希望加入到案件偵破中。”
向南很心痛這個年輕人,問話的時候也盡量柔和。
“你先别急,兩人的死亡還有很多疑點,不過以我多年斷案經驗判斷,他們兩人的死不屬于同一動機,兇手也不同。”
白小舟的死至今還是周凡生心中的刺,他恨自己無能爲力,也狠自己不能保護對方。他最後一次見到白小舟時她分明是有話要告訴他的。
隻可惜當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留在表白之事上,期待白小舟給他正面回應,卻忽略了對方目光裏的躲閃和欲言又止。
“什麽疑點?”
向南問他:“你認識華弘毅嗎?我是說在他來你們銷售部之前,你見過他嗎?”
周凡生搖頭,他到公司的時間不長,印象中不是和同事相處就是外出見客戶。生活裏也不記得有這号人物。
“這是我們從華弘毅房間搜到的資料, 你看看。”
向南把一疊照片遞給周凡生,照片裏的華弘毅比現在年輕太多,清新俊逸意氣風發,和現在完全不是同一人。
“您說這是華弘毅?”周凡生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若不是向南笃定,他根本不認爲他們是同一人。
華弘毅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胡子拉碴、長發掩面、神容憔悴、眼窩深陷,與之前形象大相徑庭。
“是的!”向南肯定道。
他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此人,直到早上發現他的屍體去他房間搜證後才知道這人就是10年前思民高中女學生墜亡案裏華娜娜的父親,華總,華毅。
後改名爲華弘毅,一個多月前進入福祿壽銷售一部成爲一名銷售員。
“這人好熟悉,我是說照片上的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就是你們集團董事長華毅。”
周凡生驚訝地看着向南,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一個集團董事怎麽跑到銷售部來做銷售員,還一副頹喪邋遢模樣。
“向隊,華弘毅,我是說我們董事長這些年經曆了什麽,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華毅此人周凡生認識,做爲集團董事長他的照片一直挂在大會室創業團隊中,萬萬沒想到如此厲害的大人物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向南猜測華弘毅是因爲他女兒10年前被害墜亡的事心裏發生巨變,接受不了打擊才變成如此,他把10年前發生在思民縣思民高中的女學生墜亡案大緻過程告訴周凡生。
“事情就是這樣,華弘毅應該是接受不了女兒的死亡,走不出來才變得如此。”
“我和高曉曦還有魏教授也是因爲此事上島調查。”
“您是說我們董事長也是爲了查明當年思民高中發生的那些莫名墜亡案才僞裝成銷售員到狄布龍的?”
向南點頭肯定。
“難怪您認定華弘毅的死和小舟的死屬于不同性質了。”
白小舟和10年前的事沒有關聯,她的死另有緣由。周凡生心中升起的希望再次破滅,整個人陷入新一輪自責愧疚中。
高曉曦看見周凡生頹然的模樣安慰道:“你别太難過,小舟的死亡原因會水落石出的。”
“真的?”
“小舟她死的太慘了!對了還有李娜和洪宮華,他們死的時候和小舟一樣,都是......”周凡生捂面痛哭,他依然接受不了白小舟已經離開他,已經離開這個鮮活世界的事實。
問詢的兩人等了一會兒,高曉曦又問他:“對于白小舟的死,你還能提供什麽線索嗎?”
周凡生從懷裏摸出一封信,黯然道:“這是小舟失蹤前給我的信,本來是要給你們的,但我一直覺得小舟隻是失蹤,而不是...”
“直到我們在甬道裏發現她的屍體......”
“向隊,您看看,裏面是不是能提供什麽線索。”
...
凡生哥,收到你的信讓我不知所措,内心既喜悅同時也無名忐忑。
喜悅是因爲我喜歡的男人原來也喜歡我。
而忐忑是畏懼。
像我這樣的女人也有人真心喜歡,我很害怕,害怕因爲改變帶來變故,害怕靠近而給你帶去傷害。
凡生哥,你不明白我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若你真正了解過,一定會讨厭甚至厭煩我。
曾經的我懵懂天真,以爲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是善良而美好的,但我錯了,這個世界全是黑暗,是險惡,是醜陋以及死亡。
但遇到你之後,我的世界多了一抹陽光,增加了一絲溫度。
漸漸地我有了生活的動力,想要去你的世界看一看。
可是我還是很害怕,怕某些人,某些事,所以我決定徹底解決這些事才去靠近你,用嶄新的自己面對你。
凡生哥,我想應該很快就能解決,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小舟 2039年9月5日夜9點50分
...
向南把信閱讀了兩遍才擡頭問周凡生:“你知道白小舟在信裏提到的畏懼是什麽嗎?”
她在畏懼什麽?某些人某些事是什麽?
“信裏還說她很快就能解決,是不是這件事導緻了她的死亡?”
向南敏銳地捕捉到信中沒有直言的暗喻。
周凡生受到啓發,想起不少事,急道:“向隊,我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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