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你一直都少言寡語,還是生命的某個階段突然如此?”
馮淵的房間中有一面照片牆,貼滿了他來時在彼岸号上拍到的景物,黑濯站在照片牆前托腮思考,有搭沒一搭地和他的小師弟黑淵大冰塊閑聊。
身後男人停下動作,遲疑了兩秒才道:“一直如此。”
船艙活動範圍窄小,盡量壓縮各種無用空間,床下也被做成抽拉式櫃子儲物。動作必須小心,幅度也不能太大,稍微轉身就有可能撞到櫃角。
黑濯八卦之心大起,一邊整理牆上照片一邊連珠炮似的追問黑淵。
“你會覺得不能融入團體而困惑嗎?”
“不會。”
“你覺得身邊的人都無法溝通?”
黑淵沉默了一會兒,喉嚨中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
“嗯。”
交談陷入尴尬,黑濯淡淡一笑,把話題扯開,回歸主題:“馮淵拍的照片我大緻分成3類,小師弟你過來看一看。”
“純風景照、人物照、以及彼岸号船内随拍。”
“我有種怪怪的感覺。”
“小師弟你說呢?”
黑濯轉頭看向淡漠的男人,發現他臉上表情很少,除了灼灼的雙眼别的器官很少用來表達心中所想。
黑淵比他高半個頭,身體壯碩颀長,冰冷的面容絲毫不影響他的俊朗。
“馮淵的相機都是入門級單反,鏡頭的價格也不貴。”黑淵遞給黑濯一個工作卡,馮淵是一家婚慶公司的攝影師,他來狄布龍的目的主要是給這家婚慶公司尋找優質戶外拍攝地。
“有什麽問題嗎?”黑濯低頭看手裏的工作卡,他不明白黑淵話裏的意思。
“說不上來,現在還沒有頭緒。”黑淵用一貫淡漠的語氣表達,語速不快不慢。
他又仔細研究牆上照片,心中也升起一種怪異之感。
“遊戲剛開始,等線索再多一些就能知道了。”
“嗯。”
兩人繼續搜證,馮淵房中線索不少,除了牆上照片,相機裏應該也有不少存貨,但相機電量不足,得找到合适的充電器才能打開浏覽。
“開行李箱的密碼有線索嗎?”黑濯把牆上照片拍進手機,再無有用信息後他轉過身看向黑淵。
他現在正把床下抽屜裏的各種單反機身、鏡頭以及三腳架等配件一一鋪在床上,動作極爲小心,每一個設備都反複檢查。
馮淵死在錢大毛刀下,他當時的主要設備遺落在祭壇前被羅戰等人撿起,身上還有幾個鏡頭随着他屍體掉進祭祀坑中。
而他的船艙裏還有不少備用相機,從數量上覺得有些怪異,他似乎把所有家當帶在身上出來旅行。
馮淵的工作卡上有3位數工号,桌上還有一封工作委托函裏面也出現2處3位數字,黑淵兩人沒有再發現其它有用信息。
“用這3個數字試試。”黑濯把3個3位數告訴胖子,讓他進入貨倉打開屬于馮淵的行李,看看是否能有所發現。
很快,胖子用工号牌上的3位數開啓行李。
“呃,裏面大部分是衣服,沒有電子産品。還有一些食物、用品之類的東西。”胖子把行李箱放到光亮處好讓樓上兩個同伴以及直播間魚友看清裏面的物品。
“胖子,最底下是什麽?”黑淵發現異常開口問道。
胖子把衣服推到一邊,又把食物等雜物挪到箱子外,終于看見箱子底部保存的物品全貌。
皮鞭!
馮淵行李箱底部放了一條皮鞭。
“呃.......這家夥也好這口?”胖子迷糊了,他忍不住吐槽一句:“沒看出來啊,這家夥居然有這愛好。”
他把皮鞭拿在手裏檢查,發現手柄部位有磨損的痕迹,鞭捎帶血,鞭芯也裸露在外,一看便知這東西馮淵使用過多次。
想到鞭子抽在某人身上胖子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巴不得扔得遠遠的。
“胖子,把東西帶走。”
黑淵的話頓時惹得胖子一陣抱怨,他苦着臉把鞭子放進背包,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再找找有沒有别的線索。”
胖子再次一通翻找,每件衣服都打開抖幾下,但凡出現數字、文字就重點關注。最後在箱包暗格裏發現一枚鑰匙。
他攤開手心,讓鑰匙拍得清晰,樓上兩人立刻判斷出是開3層餐廳裏廚房門的鑰匙。
黑淵去樓下找胖子,黑濯打算再研究一遍牆上的照片。兩人約定在餐廳會和。
很快他們打開廚房大門,進入裏面尋找線索。
廚房油污很重,各種設備器物齊全。
在垃圾桶裏黑淵找到了一個打碎的盤子,材質和大廳裏桌下地毯上發現的碎片一緻。
“碎片上有血迹,或許是3個熊孩子追逐打鬧時弄碎的,有人去撿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手。”黑濯看了一眼垃圾桶裏的碎瓷片說道。
黑淵持不同意見,他說:“外面大廳鋪了厚地毯。”
黑濯立刻領悟:“我沒考慮到這層因素,你是說盤子不是摔到地上碎的而是有人用來打架磕碎的。”
“沒錯。”
“遊客裏肯定有人受傷。”
黑淵在竈台上用手一擦,抹到一層薄薄的灰。
“船上沒有廚師了。”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黑濯楞了一下,他的智商不在黑淵之下,立刻明白惜字如金的小師弟想表達什麽,補充道:“死了3個船員,其中或許就有廚師。”
彼岸号船長劉長貴是不用指望他給大家做飯了,他現在一個人負責開船把幸存者送回去,就算船員還在以他那種懶惰的性格也絕不會進廚房半步。
黑濯又在洗手池下水器裏發現不少食物殘渣,殘渣附着在下水器四壁,已經幹涸,像一層薄膜貼在上面,有些地方幹翹起來。
“像嘔吐物。”尋詭團隊長和一團看了讓人惡心的殘渣較勁。
黑淵走過去,眉宇間露出疑惑,他也些拿不準。不知道那東西是場景效果還是重要線索。“先拍下來。”
“我小時候也不合群。”黑濯用手機拍下殘渣。
“你看我的身體就知道,我從娘胎落下的不足。出生後因爲體虛吃了不少藥材,可依舊沒有效果。”
“長大了同年齡小夥伴都罵我是病秧子。”黑濯斟酌了用詞才說出來,他表情淡然,像在講述别人的故事。病秧子已經是好聽的用語了,真實情況更惡毒,更殘酷。
黑淵淡淡一笑,想起自己被孤立的場景有些理解。
“11歲以前的孩子更像動物。”這句話是有科學根據的。這個年齡以前的孩子還沒有完善的世界觀,言行更偏向本能,他們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爲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黑濯聳了聳肩表示認可。
“但我不是。”黑淵又道。
他很小的時候就有獨立意識,能迅速捕捉别人表情、言語行爲背後想表達的意思,尤其帶着鄙視、不屑等負面含義。
黑濯走過去,摟着小師兄的肩,笑道:“我也不是。”
廚房至少有半個月沒有人使用過,很多物品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兩人蹲着打開水槽下的門,伸手進去在縫隙裏摸索。
“有發現。”
黑濯收回手臂,拳頭打開裏面躺着一枚小小的鑰匙。
“遊客标準間,2号。”鑰匙上依舊标記了房間号,大小規格一看便知是4層遊客标準間的房門鑰匙。
“我們一起,還是分開?”黑濯問道,4層是他的地盤,但他發現黑淵還在研究廚房裏櫃子裏擺放的物品。
“分開吧,有線索再會和。”
“好。”
黑濯轉身離開,從樓梯爬到4層,在走廊盡頭正好瞧見正在用腳踢門的墨紀拉。他笑了笑不予理會,開鎖走進2号标準間,順手帶上房門。
2号房間屬于船員韓喬。他的床頭挂着一張合影,年輕陽光的臉上洋溢着幸福,一家三口站在碼頭緊緊相擁,他們身後就是廣袤的大海以及彼岸号遊輪。
黑濯留意了一下照片右下角拍照時間,又把照片取下來翻轉,背後寫了一句話。
“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王維的詩詞表達無盡思念,可惜韓喬永遠也見不到家人,天人相隔。
房間裏挂着2套船員制服,黑濯思索片刻取下一套穿在身上,他記起黑淵和胖子在第3幕場景中遇到的情形,他們進遊戲被設計,少了一類角色扮演,體驗過程中遇到不少阻礙。
他們今天進入場景時預設的角色是遊客,現在發現船員身份道具豈有放棄的道理。
衣服很寬大,套在身上有些滑稽,黑濯不考慮這些,他很期待遇到NPC。
相比馮淵,韓喬的個人物品少得可憐,除了船員制服沒有别的休閑服裝。門口箱子裏有一把鑰匙,從形狀大小判斷能開啓頂層駕駛室。
除了一個手電黑濯再沒發現其它有用道具,從房間出來墨紀拉已經消失不見,他轉身上樓準備去駕駛室看看情況。
又在夾闆上溜達一圈,沒有絲毫收獲,黑濯用鑰匙打開駕駛室門,進入才發現駕駛室後還有一個房間,暫時不能進去,就在外間找尋。
駕駛台上有許多儀表按鈕,黑濯帶着笑容摸了一把,對這些東西他還是很熟悉的,隻是遊輪操作比私人遊艇難度大,按鍵多了一倍不止。
儀表盤上複雜的數據沒有收獲任何線索,下方的櫃門也沒有一扇能打開。
後面牆上挂着不少專用物品,都是模型拿不走也移動不了。
正當黑濯有些遺憾之際,背後裏間的房門打開,劉長貴打着哈欠走出來。
兩人都被對方的出現驚住了,劉長貴率先反應過來,嚴厲地呵斥道:“你跑哪裏去了,還不快來操作。我一個人怎麽應付得來。”
“身上臭死了,我到房間裏洗個澡,明早8點再來叫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