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淵第二次站在福祿壽的帳篷區,他将這個公司團隊7名成員所有已經出現過的劇情和線索全都捋了一遍,決定先找一顆樹。
這棵樹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衆人上島第一天周凡生去找白小舟時,在某顆大樹後發現緊張的她,第二次是曹招娣等幾個孩子玩耍時偶然在一顆大樹下發現了李娜。
這顆樹并不好找,帳篷區重新更換過位置,黑淵必須找到第一天衆人上島時最原始的排布位置。
一片樹林裏長滿高矮錯落的大樹,劇情裏出現的樹木沒有太多特異的地方。
黑淵站在石階上失去了方向。
“不對,标的目标錯誤。”
他是按照周凡生找白小舟時的帳篷和路徑做标的物,結果走到半道發現完全失去了方向。
再次返回,找到白小舟原先帳篷的位置,他開始回憶曹招娣發現李娜時的情況。
兩相比較,又嘗試了1次就找準方向。
大樹下有新土翻動的痕迹,黑淵蹲下身查看,在背包裏翻了個趁手的工具開始挖坑。很快松軟的泥土下遇到阻礙,一個小鐵皮盒子被藏在土坑裏。
打開盒子,裏面靜靜地放着3隻注射器,2隻未使用,1隻内部還殘存水漬的注射器,3個殘存某種白色粉末的小袋子。以及零零散散幾樣小工具。
盒子底部放着一封疊好的信,還有一些濕潤的泥土。
...
“我勒個去,還真是毒品。”
“一個普通的保健品公司銷售部居然沾染了這個,唉。”
“白小舟兇多吉少咯。”
“可憐的周凡生,要難過了。”
“周凡生不會也沾染這東西了吧?”
“不會,我相信他肯定沒有,從周凡生帳篷裏那封信裏的内容判斷周凡生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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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越來越有意思了,簡直就是真人版狼人殺,海島是明狼,暗中還藏着幾隻不爲人知的暗狼。”
“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像狼人殺,法醫高曉曦是女巫,她的解藥給了羅子琥,羅子琥沒死被救回來了,向南是預言家。”
“莊賢和洪宮華是暗狼吧,白小舟就是他們害死的。”
“那安年呢?第一晚失蹤的直播團那個後勤?她和福祿壽可沒有私人恩怨,是不是還有暗狼?”
“好複雜,腦子都要爆炸了!”
“錢大毛也是暗狼之一,羅子琥中毒的那株植物就是他說的。還有無人機,羅子琥肯定是拍到祭壇才被滅口的。”
這位魚友說到了點子上,衆人一聽他發言就覺得很有道理,紛紛點贊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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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淵将盒子裏的信拆開,低聲念出來:
......
這不是白色夢幻,而是白色惡魔!!!
大四出來實習第一眼就看中福祿壽保健品有限公司,這家企業不僅在我們學校設立了專門獎學金,每年都定點招收專業對口的畢業生,薪資待遇已經口碑都屬上乘。
而我順利成爲銷售部一名實習生。當我以爲從此開啓新的人生而慶幸的時候才發現這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洪宮華借工作、團建之名誘我喝下放了一種叫白色夢幻的東西,成瘾後才知那是一種毒品。
他又如法炮制,威逼我成爲他的情人。
這個該死的男人每次都告訴我是最後一次,隻要幫他做到某種姿勢..他就會放了我,但每次還是變成花樣威脅我......
我漸漸沉淪!
當我以爲生活會如此糟糕、黑暗和絕望的過下去時,老天将烏雲剝開一條縫隙,一縷溫暖的陽光從心間縫隙鑽入,鑽進我早已麻木冰冷的内心。
周凡生,周凡生,周凡生,你是我心中的太陽,是我心中的明月,你将我帶出那片沼澤,将我拔出那片泥潭。
可......
可我已經肮髒腐朽,不堪一擊。
我是陰暗遊離的孤魂,我是惡魔利用的工具;
你是溫暖善良的靈魂,你是人間美麗的氣息。
不值得,
不值得你爲我留戀側目。
可是沉淪愛情就跟吸食白色夢幻一樣讓人上瘾。
不論我怎麽逃離怎麽拼命反而離你越近。
我繳械,投降,心如荼蘼!
所以我決定抗擊。
白小舟, 2039年2月14日夜9點30分
......
文字能透漏人心中困擾,也能抒發情緒,這封信每一個字每一筆白小舟的内心都在滴血,同時也注入新的生命。
黑淵讀完信後久久不語,與其說這是封信,不如說這是白小舟與過去決裂,重新面對人生的重要時刻。她的生命原本被白色夢幻和洪宮華弄得一團糟,在她即将堕入地獄那一刻,她的生命中出現了一抹光,一道明媚堅定不移的信念,那就是溫暖的周凡生。
“也許就是這封信導緻了白小舟的結局!”黑淵緊緊握住信紙,即使心中感慨他的臉上也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眸光深鎖呼吸沉重僅此而已。
李娜肯定知道白小舟藏東西的地方,在發作前找到大樹,挖出盒子用裏面的東西給自己注射,卻不想盒子裏的白色夢幻已經全都使用。
她虛弱地倒在大樹下,第二天被玩耍的曹招娣等幾個孩童“撿屍”。被洪宮華發現後再次用白色夢幻脅迫她做某些惡心的事。
“白小舟、李娜都是洪宮華的下線。那莊賢扮演了什麽角色?”
第一次在公司團帳篷區搜證時在龐龔琳空着的帳篷裏發現了7隻行李箱,每隻箱子都需要密碼才能開啓。
第二次搜證重點便是那7隻行李箱。
黑淵直奔主題,白小舟失蹤後,劇情肯定有所發現,不管是誰都和白小舟的失蹤有直接或間接關系。
他堅定地邁開腳步,朝白小舟帳篷走去。
原先在白小舟帳篷裏的那個被揉得不成樣子的玩偶消失,睡袋和個人物品被人精心整理過,枕頭上放着一束狗尾草,草下還壓着一張折起來的紙和一本書。
黑淵打開折紙,上面寫道:
狗尾草的花語是艱難的愛,象征我對你的感情。
小舟,你在哪?
你是自己離開,還是被人脅迫?
若你安好,回來後第一時間就能看到這束狗尾草吧?
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的内心依然堅信你活在海島某處。
你隻是不想見我......
或許,我不該逼你。
——周凡生
......
白小舟已經失蹤12天了,整整12天,島上沒有吃的,也難找到清水,正常人都明白她已經遭遇到不測。
可周凡生依然傻乎乎地相信這個姑娘還活着。
黑淵的心有些沉重,他想起藍蘭失蹤後自己心急如焚爬牆闖進藍灣别墅的回憶,若藍蘭當年也像白小舟那樣被人帶走,帶到某處陰暗了結生命,他會不會瘋。
答案是肯定的!
黑淵會瘋,會徹底失去人性。
會将一切害她性命的事物在世上抹去。
他小不怕,他可以成長,成長到對抗幕後的一切。
周凡生還能堅持理智是因爲他堅信白小舟還活着。
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擺在最下面,被狗尾草和折紙壓着,書的扉頁上用鋼筆寫了一句話:“生活不能等待别人來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奮鬥;而不論其結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總不枉在這世界上活了一場。”
筆迹與折紙上一緻,隻是不夠成熟,顯得稚嫩,書有些泛黃看得出來已被周凡生擁有多年。他應該時刻帶着這本書,書裏還寫了不少批注感懷,現在他把最心愛的書放在白小舟枕頭上,是要帶她走進自己真正的世界吧!
可是白小舟已經看不見了!
黑淵發現扉頁上的随筆落款周凡生後跟着一個日期,因爲時間太過久遠的緣故,日期上的數字已經看不全,隻剩下3個依稀有些輪廓。
826!
“826?或許是打開周凡生行李箱的密碼。”黑淵輕撫《平凡的世界》泛黃的封面,小心翼翼将折了的一角抹平,塞進背包才複觀整個帳篷。
睡袋疊成四方靜靜放在枕頭下,防潮墊摸着冰涼一片,帳篷裏既沒有蠟燭也沒有照明工具,隻剩下一束枯草默默表達情意。
有些獨單,亦有些灰涼。
他轉身出去,新鮮空氣流淌進血液,頓覺心神一松。
白小舟帳篷裏消失的玩偶靜靜地躺在周凡生枕頭上,亦如那株象征艱難愛情的狗尾草。
開裂的肚子被細線密密縫合,将掉的胳膊被固定回身子,揉得不成樣子的玩偶像個被肢解又被縫合的小怪獸一般靜靜地躺着。
它黝黑圓潤的眼珠一顆歪斜地挂在眼窩,麻木地盯住帳篷頂部,不知是不是想要看破那層薄薄的布,看向廣闊的世界。
枕頭上有一大片暗影,摸上去似乎還帶着濕熱。等待的12個夜晚,周凡生不知落下多少焦急悲傷的淚水。
枕頭下也發現了一本書,俄國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扉頁上同樣有一句摘抄:“人,這種卑劣的東西,什麽都會習慣的。”
字迹屬于白小舟。
與《平凡的世界》不同,這本書還很新,書簽卡在厚度一半的位置,書簽上有周凡生的贈語和簽名,最後一行還留下白小舟的一行小字。
“人生是一場負重的狂奔,需要不停地在每一個岔路口做出選擇。我的選擇是什麽?”
黑淵停頓數秒,斷然道:“《罪與罰》屬于白小舟,她按照周凡生的習慣在扉頁摘抄,她失蹤後周凡生去白小舟帳篷裏尋找線索,帶走白小舟的書,送了她一束狗尾草,最後把自己心愛的《平凡的世界》贈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