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舟性格孤僻内向不怎麽合群,與同爲女職員的李娜和龐龔琳都相處不了。
但她長得清秀文靜,銷售部幾個單身狗總是圍在她身邊,就連莊賢也總帶着若有若無的情意。可這姑娘似乎滿懷心事,除了周凡生能和她說上幾句,其他人隻能看見她冷冰冰的臉。
周凡生擔心,沿着青苔石階尋找。
“小舟,小舟,你在哪?”
白小舟從一顆大樹後露出半邊身子,唯唯諾諾搪塞道:“我在這。”
“凡生,你怎麽來了?”
“小舟,你躲在大樹後藏什麽呢?”周凡生笑着走上前,卻不料白小舟緊張起來。
“沒,沒藏什麽。凡生哥,我們回帳篷那裏去。”
周凡生能聞到白小舟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他臉微紅有些遲疑地問道:“那個小舟,前幾天給你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白小舟頓時慌了,腳下不穩摔進周凡生懷裏。
“我......”
周凡生不想爲難白小舟,安慰道:“你别急,别急,我隻是順便問問。”
白小舟很瘦,周凡生總想一把将她公主抱轉幾個圈。
不過現在也隻是想想,不敢有所行動。
白小舟讓周凡生在前面領頭,而她落在後面,趁周凡生沒留意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大樹。
“你得按時吃飯,要不然一直這麽瘦。”周凡生溫柔地提醒白小舟,她實在太瘦了,随時來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倒。
“嗯。”白小舟有些心不在焉。
“啊,我不是提要求,也不是嫌你瘦。隻是這樣不按時吃飯胃不好。别像導遊秀秀那樣就不好了。”
說到瘦,白小舟是清瘦一類,隻是比正常人瘦弱一些,整個旅行團最嚴重的當屬導遊秀秀,她不能用瘦來形容了,而是皮包骨,偏偏她還不以爲意,覺得自己某個位置每塊皮膚下還藏着脂肪。
周凡生想象中若有那個男的願意抱着她肯定硌得慌。
“嗯。”又一聲若有若無的回應。
周凡生很擔心忽然轉身,白小舟停不住又一次撞進他懷裏。
“哎喲。”一聲輕呼将白小舟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害羞地笑了一下,俏臉泛着紅暈。
“你怎麽了?在想什麽?”周凡生覺得對方有心事,擔心是自己那天夜裏的話讓她困擾,旋即愧疚起來。
“是不是我說了不應該說的話,你别在意,不同意就不同意,你就當我沒說過。”
白小舟小聲道:“不是的,凡生哥,我,我隻是有些事需要做選擇,你,你給我一點時間。”
周凡生大喜,白小舟這樣回答的言下之意是有戲的意思。
“我有個打算,小舟,我們離開福祿壽吧。”
白小舟停下腳步,定定地望着這個溫暖如朝陽般的男人。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這人給自己的感覺。
她試探性地問道:“離開?去哪裏?”
白小舟在福祿壽工作了6年,從大四實習開始就在這家企業,一直做到現在,她沒有勇氣擺脫這一切,在她單一且循環的生活軌迹裏,福祿壽是她的全部。
“我老家在山區,雖然是農村,不過前些年我們那裏發現了古墓,據說有好幾千年曆史了,政府要開發成博物館和旅遊景點,家裏說讓我回去。”
“我打算用這幾年賺的錢把老房子重新修一下,做成民宿。等景區弄好,生意肯定不錯。”
周凡生的計劃真心打動了白小舟,她臉上總算洋溢出發自内心的笑容,周凡生看得有些癡了,若不是背後傳來洪宮華讨厭的聲音,他差一點就要上去拉她的小手了。
“你們幹嘛去了,怎麽才來,幾步路走出花來?”
洪宮華厭惡地盯着周凡生,很後悔剛才腦子抽風讓他去喊白小舟。
然而當白小舟經過他身邊時,這隻老狐狸表情一變,像春風一樣和煦:“小舟,你還沒吃午飯吧,總這樣不按時吃飯怎麽行,快來,我特意給你留了好吃的。”
白小舟冷冷地看着洪宮華,很不客氣地說道:“我吃不吃飯關你什麽事,别碰我。”
被女人駁了面子,洪宮華咬牙控制,他這個主管當得挺沒勁,上面有個莊賢壓着,不知何時才是出頭之日,下屬對他也不是太感冒。
不說别的,和莊賢親親我我旁若無人的龐龔琳就不是他能管的,新來的華弘毅别說管,話說重點惹那大爺生氣了去莊賢那邊參他一本就夠他受的。
白小舟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整天闆着臉,不給他好臉色。
别看李娜和周凡生對他還算客氣,可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去主管的位置這兩人首先會反。
洪宮華認真思考了一下,決定夜裏找個機會和白小舟好好談談。
“招娣,招娣。”沿着石梯跑來一個身材肥碩的大媽,一看服裝就知道是這次太太團裏的其中一人。
“你們看見我家招娣沒有?”
這趟海島旅行,彼岸号上總共來了3個熊孩子,其中年紀最大的女孩就是這個大媽家的孫女。
“沒看見。”洪宮華煩得要死,語氣不耐地說道。看一個醉漢不夠,現在又輪到幫大媽看孫女了?
“沒看見就沒看見,你這人态度怎麽這麽差。”大媽不是省油的燈,對方語氣不爽,自己更不爽,立刻怼回去。
“阿姨,您去那邊找找,剛才我看見幾個娃娃的身影出現在那一片房屋殘垣之間。”周凡生給大媽指了個方向。
“還是你好,謝謝啊。”
“這些毛孩子亂跑,午飯都不吃,野到哪裏去了?”大媽嘀嘀咕咕離開。
這行人對太太團可是印象深刻。
狄布龍遠離大陸,遊輪在海上需要航行整整2日才到,而長時間遊輪之行沒有多少娛樂活動,太太團的廣場舞和如麻雀般吵鬧簡直深入人心。
廣場舞也就罷了,到了第二夜居然不少人跟着節奏扭動腰肢翩翩起舞。坐船不好受,船艙又小又窄,能出來活動活動有助于緩解肌肉酸痛。
不過這些上了年紀又常年閑在家帶孩子操持家務的女人們簡直就是一群鴨子,吵鬧個不停,短短半天各家的基本情況就全部托出,就連住在她們周圍值得唠上幾句的八卦也被翻來覆去說了個遍。
來找孩子的這位姓曹,客氣一些喊聲曹阿姨,如船長劉長貴之類年紀相仿的稱呼她爲曹姐。
曹姐恐怕是太太團煩心事最多的女人了,不僅囿于緊張的婆媳關系,還因爲曹家沒有孫子出生繼承家業而焦慮。
不過她兒媳婦已經懷孕8個月了,眼看就要臨盆,她卻報了個海島旅行團來旅行,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
晚飯時分,出去探路的直播團成員陸續返回,知道安年受傷都來探望。
菲菲和曼娜手拉着手鑽進安年的帳篷,3個女人有說有笑,中間提到某些讓人害羞的女兒之間的趣事時鬧個不停。
“大嫂,你給隊長說了沒?”菲菲滾到安年懷裏,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她很累,不過收獲很好,她和曼娜的直播間流量有小量增長。
相信等明天再深入一些效果會更好。
“說了,隻是沒給答複。”安年扭捏地說道。
隊長羅戰在感情方面似乎有點遲鈍,不管她如何暗示,身邊人怎麽調侃,羅戰那家夥始終沒有太多想法。
曼娜伏在兩人身上笑道:“不是吧,我一直覺得隊長木讷沒想到這麽木讷,不行,你一定要問他給個結果。不行我就上了啊。”
安年知道曼娜是在激将,揉了揉她的秀發。
不過羅戰确實像根木頭,與她的互動也似有似無。說他對安年無意,卻每每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說他有意每次安年的言行尺度稍微大一些,暧昧一點他就會借故離開,顧左右而言他。
若即若離,這是安年對兩人之間關系的判斷。
“安年姐,你要勇敢一點,我們隊長可是很優秀的男人,你再不主動可真的要被别人搶走了,别等了,直接問他怎麽想的,若做不成情侶繼續做隊員做朋友也不錯。”
中午告白的時候突發意外,安年小腿被藤蔓刺傷中毒嘔吐,來不及問羅戰要答複。
安年也覺得兩個姑娘說得有道理,她點了點頭,想起中午自己受傷差點昏迷時他背着自己焦急的樣子就臉紅羞澀,心跳加速。
“那吃過晚飯我,我去問他。”
“歐耶,别慫就是幹。”菲菲曼娜相視一笑擊掌歡呼。
“噓,小聲點,他回來聽到就尴尬了。”安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三人又說了些趣事鬧成一團。
羅戰最後一個歸來,他去的方向是海島西面,那個方位有一片山谷。他回來後告訴隊員這個消息,打算明天一整天時間所有成員去那裏做開荒直播。
旅遊公司的地圖非常粗淺,隻是大緻繪制了地形圖,并沒有詳細标注各處景點,原因就是爲了讓遊客更好的沉浸在體驗和發現的快感之中。
一想到第二天又是集體活動,安年一下就急了。
吃了晚飯,她給羅戰發了條消息,約他到鐵索橋那裏見面。
海上生明月,月下有情人。
安年内心極爲忐忑,若他答應自然是好,若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以後相處恐怕真的尴尬了。
可不問憋得心裏難受。
“那個,隊長我......”
羅戰下午一個人探索西側地區,看似專注在直播上,其實心裏也不聽嘀咕此事,隻是他現在内心非常矛盾,這次來狄布龍就是爲了調查當年的事,那件事一直找不到答案,他懸着的心一直不會安生。
感情的事不是他現在願意觸碰,敢觸碰的。
羅戰雙手輕扶安年的肩,輕聲道:“安年,我,我不能耽誤你。”
“怎麽會耽誤呢?我知道你心裏藏着事,可我願意等。”安年一急,眼淚再次不争氣地滑落。
“你别哭,安年,你是個好女人,隻是我,唉,我的命不好,哪個女生和我走得近都沒有好下場。”
羅戰見再也瞞不住,緩緩将10年前發生的一切告訴安年。
安年呆呆地望着羅戰,心中是又驚訝又悲傷,她知道羅戰背後藏着什麽秘密,可不知道這個秘密如此沉重。
羅戰下決心做的事不會半途而廢,安年終于知道自己輸了,她難過得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身體哭泣。
“你走開,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羅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鐵索橋四周的情況,覺得沒多少危險無奈地起身離開。這個時候讓她獨自呆着比他一直解釋強很多。
隻是羅戰沒想到,他這一走再也沒見到這個溫柔堅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