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城藍灣别墅,在最靠裏最幽靜一處宅邸裏,藍蘭從浴室出來,身上隻裹着柔軟的白色浴袍,她坐在陽台上,裸露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但異常美麗。陽光把她籠罩在金色的光芒裏,可她的心情卻不怎麽美麗,臉上沒什麽喜悅的表情,年輕女子身上的青春美好染了一絲愁緒。
身旁的矮幾上放着一本陳舊的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是上好的羊皮鞣制裁剪而成,裏面的紙張泛黃,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這筆記本有些年頭了。但因爲保存得當,并未見多少損壞。
她雖然看着筆記本,目光卻沒有聚焦,渙散迷茫。手裏輕柔地搓着濕發,沐浴後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微體香鑽進鼻腔,心神也恍惚起來。
藍蘭沒有回複黑淵的任何消息,也沒有接他的電話。她也不知道把那頁筆記的複印件寄給黑淵是否正确。心中充滿矛盾。
一個月前,她從M國畢業回國,正式繼承她父母留下來的遺産,雖然她内心很反感遺産這兩個字,但已經過去13年,自己也25歲了,那些塵封在舊屋的物品和記憶是時候重新啓出來。
而且她更想從父母留在舊屋的物品裏找一些關于他們當年失蹤的線索。所以當那份遺産繼承材料放到自己面前時,她沒有再像往年那樣抵抗,隻是猶豫歎息了一會兒便在上面簽了字。
筆記本便是在舊屋找到的最有價值的物件!它被藏在老屋木床下的暗格裏。
老屋還是爺爺和奶奶年輕時所住的地方。父親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也住在那邊,是她母親懷了她,他們才在藍灣别墅區找了合适的住宅,就爲更接近海邊,氣候環境比老屋那邊更适合養胎。
因爲老屋年代太過久遠,環境不好,爺爺奶奶也被幾個伯伯接到溫暖的南方定居去了,久而久之老屋便被空置下來。所以藍蘭出國讀書這些年,老屋一直空着,雖然定期請保潔做日常維護,但一應物件、家具擺設仍然保留多年以前的模樣。藏在父親木床下暗格裏的筆記本自然還在原處。
在她記憶裏,自己小時候每逢過年都會随着父母去老屋和爺爺奶奶、衆叔伯親戚團聚,每到這個時候自己就和父母擠在那張古老的木床上,聽着父親給自己講他年輕時遊曆山川,在外闖蕩的遊記,然後還興奮地睡不着的她被父親安排各種小遊戲的場景。
那處暗格隻有三個人知道,父親、母親還有年幼的她。
當藍蘭13年後重回老屋,所有幼時的記憶便湧了出來,淚水濕了衣裙,濕了腳下青磚。她想起那個暗格,用父親和自己玩的那些小遊戲裏的特殊方式打開,在裏面找到了那本泛黃的筆記。
懷着激動忐忑的心情,她細細閱讀筆記,震驚地發現裏面的内容自己幾乎看不懂。即便自己在M國獲得衆多學位,即便自己在神秘學、符号學浸淫多年,她仍然看不懂上面的符号。但讓她更激動的是,筆記本上記載研究的内容和她那年從失蹤後父母站立地方落下的那頁殘頁的内容一模一樣。
正在她發呆回憶時,别墅門被打開,一襲紅衣像風一樣卷了進來,直奔藍蘭而來。
“唔,沁姐,我快憋死了。”藍蘭漲紅的小臉從紅衣女子豐滿的懷裏擡起頭,帶着嬌嗔微微喘氣地埋怨着。
紅衣女子伸手在藍蘭清秀的小臉上扭了一把,笑道:“怪我,怪我把你抱得太緊,憋壞了我的蘭蘭小可愛。”說完還嫌不過瘾,在她微濕的秀發上狂亂揉了幾下。
“這不是上個月從老屋找到的筆記嘛?你怎麽還在看?上面有什麽線索嗎?藍蘭,不是姐姐批評你,三叔三嬸都失蹤13年了,藍家動用一切力量都找尋無果,你還不放棄嗎?”藍沁心痛地再次把藍蘭擁入懷中,感受到懷中人兒顫抖的身體,她更加不好受。
父母失蹤這件事已經成爲藍蘭的一塊心病,這些年,隻有這一件事會讓藍蘭提起興趣。懷裏的人兒輕輕抽泣起來,藍沁緊張地捧起藍蘭的小臉,輕聲哄道:“好了好了,别哭,姐不說了,你愛怎麽着怎麽着,行了吧。”
藍沁是藍蘭的堂姐,兩人的父親是親兄弟,自從藍蘭雙親失蹤後,藍沁一家就把藍蘭當親生的孩子一樣帶大,兩人的感情更好過普通親姐妹。
因爲工作關系,藍沁在全世界各處飛,兩姐妹很少時間見面,每次見面姐姐藍沁都像這樣表達自己的感情,恨不得把丫頭揉進自己懷裏。她總覺得藍蘭還如當年一樣是個小女孩,還沒長大,需要在自己羽翼下茁壯成長,心裏也一直把她當小姑娘來喜愛保護。
等藍蘭情緒稍緩,淚珠收到眼眸裏,臉上終于挂上了點淡淡的笑容,藍沁才溫柔地說道:“晚上有個慈善晚宴,你化好妝,穿得美美的,姐帶你去玩。”
聽說是自己最不喜歡的無聊宴會,藍蘭搖頭答道:“我不去。”
“姐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應酬。别急着拒絕,今天的晚宴主辦方邀請了古武大家來助興。你不是和我說最近對中國的古武感興趣嗎?難得你對别的事情上了心,我才特意回來帶你去散散心。”
藍沁眼眸一亮問道:“表演者是誰?”
“邀請帖在我包裏,你自己看,我去洗澡。”
她可不敢告訴藍沁自己對古武突然有興趣也和自己父母失蹤事件有關。正是因爲這件事牽扯到了黑家,又可能和黑淵有關,她不能明目張膽去查,引起他們再次擔心,隻好聲東擊西,曲線救國了。
藍蘭拿到黑金請帖,看見了附在請帖後的節目表演清單,最後的壓軸就是古武表演。
“黑八十八?”這不是父親筆記本提到的一個人嘛?
自從拿到筆記本,藍蘭就開始着手調查裏面提到的一衆人物,黑家就有兩人,黑槐和黑八十八。而黑家正是以一身強悍神秘的古武著稱。
她調查過古武界那些聲名赫赫的家族勢力,黑家正是裏面最神秘最有權威的一個家族,但外界的信息少之又少,更别說裏面的代表人物,她幾乎沒有查到任何信息。
父親筆記本上提到的黑八十八作爲表演嘉賓現場表揚,機會太難得,肯定不會放過。
藍蘭倚在浴室門邊,手裏拿着顆帶刺的小野果漫不經心地啃着。“沁姐,鴻蒙館生意如何?”
“生意還湊合,今天周一,稍微差點,對了,今天有兩個主播過來做直播。”
藍蘭心中一凜,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哦?他們是誰?去的哪個場景?”
藍沁一邊卸妝一邊說道:“我哪裏有時間關心兩個主播是誰,去的第一個場景,監獄風雲。吳意那小子還給他們清場了兩個小時。上次懶魚直播的大V主播複仇團隊來館裏做直播,也才給了兩個小時。算了,既然吳意已經答應了,我們就不能失信于人。”
藍沁對于吳意自作主張的行爲頗有微詞,倒不是她看不上兩個名不經傳的小主播,而是鴻蒙館一貫的經營策略和行事風格。
上一次的直播團隊想來場館做直播,對方可是做足了功課擁有足夠實力才被允許的,這一次的标準降低這麽多,如果讓那個團隊知道,恐怕不好交代。所以當她今天突擊檢查工作,知道吳意未經她允許給兩個小主播清場兩個小時的事時就有些生氣,把那個家夥拎上樓訓誡一通。或許是自己疏于管理,讓這小子越來越不把公司規定放眼裏了。
藍沁轉頭看了一眼倚在門上漫不經心吃果子的寶貝妹妹,嘴角帶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
藍蘭松了一口氣,這兩人正是自己的發小黑淵和火凡,藍沁是知道這事的,黑淵開播時已經把直播間的鏈接發給自己了。她一邊小口吮吸野果裏的酸汁兒,一邊欣賞藍沁卸妝時依然保持的妖娆姿态,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天說笑。
“對了,那位門鏡大帥哥最近如何了?怎麽沒見你提他?他對你的追求可是很猛烈的,你還沒答應他?”藍沁八卦之心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他可是我的導師。”藍蘭微微皺眉,似乎很不想提起此人。
“導師又怎麽了,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挺傳統的。他可是有名的紳士,長相那麽完美無缺,性格更是無可挑剔,對你一往情深。我很好奇,你怎麽就毫不動心?”
藍蘭沉默片刻認真,歎息道:“唉,我也說不上來,他确實對我不錯。隻是,呃,姐,我想等找到父母失蹤的原因再考慮感情的事。”
藍蘭沒有說出心裏真正想說的話,她的導師門鏡确實是一位極爲出色的男子,但是藍蘭就是不喜歡他,從第一次在大學課堂上見到這位導師時就不喜歡。
或許是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很怪異,雖然眼眸裏情意綿綿,但她總覺得那人在看自己時不是在看心上的人兒,而是,而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一道美食!!!
他的目光就像隐藏在非洲草原灌木後伏低身子死死盯着獵物的獅子!
每次想起那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她的背脊就是一涼,但偏偏自己身邊所有人都不停地在她面前誇贊對方,完全聽不進自己的辯解。時間久了她就放棄了解釋,不再向對方耐心訴說自己的感受,找些冠冕的理由搪塞過去。
藍沁有些恨鐵不成鋼,佯怒道:“這麽優秀的男人你都不動心,真不知道你會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她手裏動作不停,繼續道:“蘭蘭,鴻蒙館你是總設計師,你也不多去看看,丢給我一個人管理偌大的企業,還讓吳意這樣的人鑽了空子。”她扭頭看着藍蘭,手指輕輕拂過眼角,語氣嗔怪地埋怨了一句:“唉,你看我操勞得眼角又多了條細紋。”
藍蘭哪裏不知道這妮子是在變相的撒嬌,在變着法兒讓自己去鴻蒙館上任,也是讓自己有事情可做,不會整日在腦海中盤繞父母的事。她心中感動,柔聲笑道:“好啊,過幾日我就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