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鑽出鐵門,向走廊兩側望了望,嘴裏吹了聲口哨,胖手在黑淵肩上重重一拍,又一次感歎道:“牛逼了,這裏好大,這一排有十間監室。好家夥,這麽多房間,一次性可以容納幾十人一起體驗呐!吳意這哥們果然有些義氣,專爲我們兩個清場兩小時。”
黑淵跟在他身後出了監室,兩人從最左端的第一間監室出來,長長的廊道裏立着兩個獄警,表情木讷嚴肅,昏暗森冷的燈光烘托出整個監獄氣氛,立刻讓人感到緊張。
不愧是全國排名前三的室内密室逃脫主題會館!
胖子再次由衷地贊歎。
“目前找到一把帶黑泥的牙刷,和一個搪瓷缸子。現在分開搜尋。”黑淵說道。
他們的直播裝備非常先進,三台微型無人機攝像頭懸停在兩人身側,360度無死角拍攝,因爲不需要手持攝像頭或采用綁縛在身體某個部位的方式,他們的搜證更順暢,另一方面,魚友對場景的觀察更立體全面。不用兩人特意轉動設備角度,微型攝像機早已随着黑淵的動作把手裏道具拍了一遍。
一百多萬的直播設備直接把同行甩開一大段距離,在魚友們感歎崇拜的目光中,直播正式開始。
胖子人高馬大,步子也大,快速選了最遠的五個監室,黑淵則負責搜尋挨着的四間。監室門都開着,隻是裏面空無一人。
能一次性供數十人人遊戲的主題密室裏,現在隻有他和胖子兩人,還有兩個裝模作樣站崗的獄警,顯得空曠滲人。走廊上的日光燈時不時熄滅一兩盞,發出啪啪的響動,還有每間監室裏水管裏滴滴哒哒的流水聲,兩人走路的回音,甚至在某個陰暗角落傳來幾聲凄厲的老鼠慘叫,使整個密室充滿了滲人的味道,讓人背脊有些發涼。
...
“哇塞,這是監獄風雲,還是驚悚恐怖場景啊,氛圍怎麽如此詭異?”一個叫老司機的魚友驚歎道。
...
黑淵很願意在這些直播設備上砸錢,上百萬的直播裝備,音效更是好到爆,現場幾乎所有聲音都原封不動傳到每個魚友耳朵裏。
10間監室的情況大緻相同,兩人快速搜索,還真搜到不少有用的道具,一把沒有把手的螺絲刀,一副眼鏡,幾張廢舊的報紙,一本日記,還有一張缺了一半的照片,一小截鉛筆。
“這些應該都是線索和道具,還有5分鍾,我們先去其它地方看看。”黑淵沉聲說道。
...
“這主題密室在藍城?”
一個魚友提問,他剛說完,就有十幾個魚友跟風聊了起來。
“确實不錯,道具和場景效果逼真,設計的人沒少花心思。”
“是啊是啊,鴻蒙館?我記得我所在的城市也有,我來查查在哪!周末和小夥伴一起去看看。”
“我們所在的城市也有,我女朋友去過好幾次。嘿嘿我也去過兩次。”
“等主播做完這一期,我也帶朋友去看看。藍城,我和主播同城呢。”
...
“黑淵快來,這裏有道門。”胖子在廊道盡頭大喊。
黑淵在直播間的ID号就是自己的名字,因爲這事還被胖子數落過好一陣,原因大緻就是魚友知道隐私恐怕會對主播怎樣怎樣balabala一堆廢話,結果就是黑淵一個冷漠如殺人般的眼刀子甩過去,某胖子乖乖閉嘴的畫面。
走廊盡頭是一間寬大的房間,裏面設備齊全,擺放整齊,是一間很大的活動室,也兼做餐廳。該死的燈光終于亮堂起來,明亮的空間裏整齊地擺放着座椅闆凳,而另一側牆角,豁然是一道雙開的鋼結構大門。
“應該是出口,上面有兩道鎖,難度不小啊。看樣子,需要一組六位密碼和一把開鎖鑰匙。”胖子道。
“門上兩道鎖,密碼加鐵鏈挂鎖。有難度。”一個叫相思的魚友吐槽道。
黑淵走過去,若有所思地盯着逃生門上嶄新的鐵鏈和挂鎖,摩挲了兩下挂鎖上面一層薄薄的油脂。
藍氏集團不愧是中國排名前十的商業體,僅從下屬鴻蒙館經營策略上來看就遠遠甩開同行。他們不僅在場景設計上下足了功夫,還專門爲密室逃脫設計了一款APP,所有參與場館體驗的遊客都擁有專屬的ID,隻要來體驗過一次,就能在APP上查到自己通關的進程和完成度以及評分。監控數據就在黑淵和胖子手腕上配戴的電子表上,包括心率、血壓、步數、時間等數據。
鴻蒙館中所有主題密室逃脫都有五種通關難度,從下到上分别是:因場景太恐怖受驚吓暈倒被工作人員直接送出,評分爲0;因爲恐懼和難度中途主動放棄,評分0-20;每一個主題場景中都有一個特殊通道,從通道可以快速逃生,這樣的完成度隻有20-60分;第四種便是常規通關,從場景逃生門逃生,評分40-80不等;最後一種稱爲完美通關,要求是找到場景内全部主線、支線劇情,拿到所有道具,在規定時間内從逃生門安全離開,評分80-100。
“放風時間即将結束,請盡快返回各自監室,未到的人将被懲罰。”
又是三遍機械般的警告響起,兩人迅速返回監室。
“剛才大緻看了一下這所監獄的布局,我畫給你看。”那個筆記本派上了用場,利用幾頁剩餘白紙胖子發揮還不錯的畫工,在泛黃有些瓤化的紙頁上畫畫。胖子手指頗爲靈活,那小截鉛筆使得飛快,好在這裏隻是遊戲場景,氣氛雖然吓人,建造結構卻相對簡單,很快,一個簡單的監獄布局就落在紙上。
整個密室相當于一個長方形,一側是十間監室,外面是長長的廊道,走廊盡頭左拐靠牆一面還有四個房間,分别是廚房、醫療室、監獄長辦公室和禁閉室。剩下的大部分區域則是獄友自由活動的空間,也是餐廳,然後是最角落靠牆的逃生門。
“先在我們搜到的這些物品裏找找線索。”黑淵說,他打開那本泛黃的筆記本,上面是某個獄友的日記。上面寫道:
“入獄第23天,我從藍灣派出所轉移到藍城第一監獄,這裏的環境比之前好多了,隻是獄友們的态度并不太友好。”
......
“入獄第43天,今天真倒黴,惹了這裏的老大刀疤,可我隻想吃塊熏魚,每個人分得一塊熏魚,爲什麽刀疤要搶走我的?小明最愛吃熏魚,不知道他現在去了那裏還能不能吃到。”
......
“入獄第82天,爲什麽要從我手裏搶走食物,爲什麽?爲什麽要逼我,就像他們逼小明一樣。一定不能讓他們抓住小明,小明,爺爺會保護你。”
......
“入獄第87天,他們搶走我的食物,扔到地上,強迫我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舔食,否則我就隻能餓着,太可恨了,這些人太可恨了。”
......
“入獄第92天,那群狗日的獄警,爲什麽不懲罰刀疤那些人,是刀疤他們想搶走我的食物,是他們,是他們欺負我,是他們扒了我的褲子......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
日記的内容不多,書寫得非常淩亂,越到後面文字裏透露出來的憤怒、怨恨、瘋狂之意就越濃,黑淵和胖子埋頭閱讀,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雖然知道筆記是人爲設計的場景,但還是有些憤怒同情。
“筆記似乎少了一頁,這裏有撕掉殘留的痕迹。”胖子把日記本翻到内容的最後一頁,那裏還殘留一點撕掉的殘頁,“日記的内容就記錄到這人入獄第92天,我猜他肯定做了什麽,被撕掉的一頁很關鍵,我們下一步要找到它。”
這日記裏,最有用的信息就是提到獄友中貌似有個大哥級人物,刀疤,還提到了禁閉室。黑淵又翻到胖子的手繪圖上仔細研究,“走廊盡頭拐角的那四個功能性房間一定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黑淵突然想到什麽,看着胖子道:“報紙給我。”
幾張舊報紙内容一樣,兩人認真看了起來。
報紙有半版,隻刊登了一則消息,上面詳細刊登了一則新聞和一張照片。
在月18日下午,藍灣派出所接到報警,裕和花園出現一個瘋子,用刀挾持了一個小女孩,情況特别緊急。藍灣派出所立刻出動警員趕往現場。持刀者是一名10多歲的少年,身材瘦弱,處于長期營養不良狀态,面色蠟黃,嘴角歪斜精神不堪,握着菜刀的右手卻顯得很有勁,臉上變幻着驚恐猙獰和自責害怕的表情。
小女孩不到3歲,此刻臉上挂滿淚水鼻涕,嗓子也哭啞了,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滿臉驚恐地被少年锢在懷中。
她的母親跪坐在水泥地面上,正苦苦哀求持刀少年。旁邊兩個老人扭打在一起,頭發花白老人嘴裏不停地哭喊着小明兩個字。
藍灣派出所所長叫向南,他迅速帶領警員控制現場,并上前阻止兩個老人的厮打。
白發老人正是持刀少年的爺爺劉長勇,他孫子叫劉小明。小明的父母因爲車禍雙雙離世,隻有小明逃過一劫,爺孫倆相依爲命。劉小明車禍恢複後有得了精神病,易怒,癡傻。老人一直将他關在家裏,今天老人上街買菜,臨走時忘了鎖門,肚子餓極了的小明跑到了外面,看見手裏拿着冰淇淋吃得香甜的小女孩,就上去要,小女孩的母親呵斥他,罵他是神經病,那麽大年紀了不知羞要搶别人手裏的食物,劉小明本來精神狀态就不好,受了刺激,跑回家裏拿了菜刀追上去拉住小女孩就往脖子上送。
女孩母親吓得尖叫哭喊,人群圍得越來越多,吵鬧喧嚣、譏諷嘲諷。不一會兒,小女孩的爺爺也趕來,和買菜回來的劉長勇理論,兩人越說越激烈便開始動手推搡厮打。
向南從群衆和小女孩母親嘴裏迅速了解到案情經過,少年已經14歲,得了精神病,語言沒有邏輯,隻會咿咿呀呀胡亂吼叫,向南隻能通過白發老人同小明溝通,漸漸地有了好轉,小明的情緒得到了安撫,手裏的菜刀正慢慢從小女孩脖子上移開。
天不随人願,問詢趕來的小女孩父親不分青紅皂白不顧一切沖向少年,用各種惡毒的話語咒罵他,還幾番想搶奪男孩手裏的刀。
中年人來勢很猛,一把推開向南和劉長勇,兩人站立不穩倒在地上,剛緩和的氣氛頓時緊張到極點,向南來不及阻攔,那中年男人已經到了少年跟前。
混亂爆發,中年男人去搶少年手裏的菜刀,少年看見爺爺再次倒地徹底暴走,手裏的菜刀瘋狂揮舞,小女孩和她父親都被刀砍傷,在混亂中,男人搶到菜刀,揮刀砍向少年,白發老人心急如焚,眼看孫子小明就要被男人砍傷,他不知哪來的氣力,從地上爬起,一頭撞向中年人。
事件過程說着慢發生卻在電光火石之間,向南和另外兩名警員反應過來,老人已經把中年男人撞到在地,那男人滿頭鮮血,躺在地上沒有動彈,老人撿起地上的菜刀,将孫子小明護在身後,雙眼發紅,隻要誰上去一步就向來人揮刀,在争搶之間,向南右手手臂和另一名警員被老人砍傷。
事件平息後,老人以過度防衛,故意傷人罪被判入獄,不久便從藍灣派出所轉移到藍城第一監獄。老人的孫子小明則被藍城七冥山精神病院收容治療。
大緻背景故事就是如此,黑淵和胖子認真地看完了半版報刊内容。
胖子歎息一句:“真是讓人唏噓,爺孫倆已經夠可憐了,到了監獄還遇到霸淩。”
“看來這就是筆記記錄人背後發生的故事,也是這個監獄風雲場景的主線任務了。”黑淵沉聲道。
老人入獄後,被獄中服刑人員欺壓,常被搶奪食物毆打,或許還發生了更惡劣的事。老人這些年承受太多,終于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