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仿佛有霧前面皇城的陰影下,有一個人靜靜的站着,一身白衣如雪。
孤城看不清這個人,他隻不過看見一個比霧更白、比月更白的人影。
但他已知道這個人是誰。
因爲他忽然感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劍氣,就像一重看不見的山峰,向他壓了下來。
他的瞳孔忽然收縮,肌肉忽然繃緊。
除了西門吹雪外,天上地下,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給他這種壓力。
看到這裏的時候,所有的讀者都激動起來:“葉孤城,西門吹雪終于要決鬥了!”
月圓之夜,紫金之巅,這從上一冊就開始鋪墊的情節,終于要在這一刻爆發了。
他們兩個人的目光相遇時,就像利鋒相擊一樣。
他們都沒有動這種靜的壓力,卻比動的更強,更可怕。
一落葉飄過來,飄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立刻落下,連風都吹不起。
這種壓力雖然看不見,卻絕不是無形的。
“意境,美妙的意境!”
徐文已經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腦海裏仿佛已經出現了兩位白衣劍客的身影,他們持劍而立,周圍秋風蕭瑟。
這樣的意境,也隻有徐樂才能将他們描繪出來。
西門吹雪忽然道:“你學劍?”
葉孤城道:“我就是劍。”
西門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劍的精義何在?”
葉孤城道:“你說。”
西門吹雪道:“在于誠。”
葉孤城道:“誠?”
“誠?看來西門吹雪的内心崇尚光明。”
燕赤霞感歎道。
“三娘你說的對,葉孤城的内心不如西門吹雪赤誠。”
燕赤霞對司馬三娘道。
書中的西門吹雪明顯更懂得人生樂趣,他平時喜愛笛子和古琴之樂,愛欣賞大自然美景。
他的萬梅山莊美如仙境,他更會品嘗美酒佳肴,娶所愛的女人,一切也幹得心安理得,合乎自然。
在别人眼中他是人中的貴族,劍中的神,一身高潔淩人的傲氣,幾乎不近人間煙火。
但他一直活得如此随心,沒有人可以逼他做他不願做的事,他要做的事亦不需要别人求他。
所以他與葉孤城不同,他不需禁欲也可達劍道頂峰。
葉孤城比西門吹雪明顯多了一份江湖俗氣,他心靈有垢不及西門純淨澄明,西門吹雪對劍的狂熱是天生的,無功利目的是純藝術的追求。
他醉心于劍而無任何心理負擔,世上沒有任何事可改變其愛劍之心,故他無需禁欲。
司馬三娘道:“我看人的眼光是不會錯的,要不然我怎麽會看上你呢?”
司馬三娘回憶起了往昔,當年玄心正宗的宗主金光聯同兩位師叔燕赤霞及司馬三娘,共同在‘天魔沖七煞’出現時,先一步奪得剛出世的七世怨侶,以免落在妖邪手中。
金光爲免後患,就要把七世怨侶的男嬰殺死,可是燕赤霞乃是血性中人,不忍見男嬰慘死,竟不惜背叛師門,以重傷之驅抵擋著“玄心正宗’十多名高手,男嬰母親才得以帶着兒子逃去……
她之所以喜歡燕赤霞,就是因爲他的這份赤誠。
燕赤霞……
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呢?
當年那一戰,他背叛師門,隻爲了救一個毫不相幹的孩子,到底是對是錯呢?
将來幽泉現世,天地大亂,我又該如何選擇?
西門吹雪道:“唯有誠心正義,才能到達劍術的颠峰,不誠的人,根本不足論劍。”
“說的好!”
燕赤霞猛的一拍桌子,隻要我誠心正義,隻要我行的端,坐得直,無愧于心,那我所作所爲就是正确的。
歐陽明月感慨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西門吹雪沒有讓她失望,她能夠感覺到西門吹雪冷漠的外表下,他心中有維護正道的古道熱腸。
就是這腔熱血令他與陸小鳳彼此之間有著共同的正義原則,所以二人可成莫逆之交。
西門吹雪的劍既是絕情之劍,又是光明之劍。
這一刻,歐陽明月才覺得自己真正了解了西門吹雪。
葉孤城的瞳孔突又收縮。
西門吹雪盯着他,道:“你不誠。”
葉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問道:“你學劍?”
西門吹雪道:“學無止境,劍更無止境。”
葉孤城道:“你既學劍,就該知道學劍的人隻在誠于劍,并不必誠于人。”
紫禁城上當代兩大劍客的決戰,就是在這段機鋒式的語言後開展的。
學劍者該誠于人,還是誠于劍是這段對話最重要的部分。
西門吹雪指責葉孤城不誠,而葉孤城亦已默認。
的确,葉孤城在這段傳奇中用盡了心思計謀,布弄各種疑陣,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藉這場轟動天下的宗師對決吸引天下人的耳目,以暗遂其弑君、篡位的詭計,成就他一統天下的帝王大業。
西門吹雪所稱的“誠心正意”,葉孤城自覺理虧,自然隻得默認。
秦明感慨一句道:“葉孤城心中有垢,其劍必弱。”
武曌哂笑道:“老師,我從來就不信儒家這一套,誰說心底有垢,劍法就一定弱?”
“葉孤城隻是不符合儒家的人道,若儒家規定的标準是準則,那天地間又怎麽會妖魔橫行?”
“那些大妖鬼怪可不講什麽仁義道德。”
“而且曆朝曆代,當官的都是儒生,他們讀的都是經義文章,學的都是聖賢大道,又有幾人能稱君子?”
秦明笑道:“小瑞甯,你對儒家很有偏見呀。”
武曌笑道:“儒家,道家,佛門,又有什麽區别,天地萬道,若爲我掌,就是好道,不爲我掌,就是這地上的爛泥,沒事踏踏。”
秦明露出欣賞之色:“若你爲男子,那該多好。”
若武曌爲男子,那這大雍天下将來就有趣了。
“可惜啊,可惜。”
秦明露出惋惜之色,武曌爲女子,已經失去了競争那至高無上位置的資格。
武曌不以爲意的道:“女子,男子,不同樣是人麽,男人能辦成的事情,女子也一定能辦成,将來的事情誰說的清呢?”
武曌并不會因爲自己女子的身份就感到輕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