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
大梁城
龐涓死亡的訊息也傳到了大梁城，大梁城一直都算是龐涓的家，他常年都喜歡呆在大梁城，跟沈家的關系也算不錯，受過沈家不少的恩惠。如今，龐涓死了。大梁城内，從酒棧客店的店小二，到路邊擺攤賣菜的小販，再到各處的食客還有普通百姓，一個個都焦慮的要命。
“現在外頭傳言紛紛，都說龐老先生死了。”
“……”
“龐老先生若是真死了，咱們大梁城可是危險了。”
大家都開始如喪考妣。
“這有什麽危險的，說的好像北涼敢攻打過來似的。”對國家局勢不怎麽關心的人，總是過得很輕松。
“就算不攻打過來，大梁城以後的靠山也沒了。”但凡是關心國家局勢的人，就滿腹憂心。
“誰說的。”
“還能有誰守着這座城啊。”
“不還有沈家嗎？”
沈家掌控的萬寶商會比北涼第一商會森羅商會都厲害，因爲東陵不管是經濟還是軍事實力都吊打北涼，所以萬寶商會的總體實力，也在大陸上，能排到财富榜的第三。
第一……是鬼樓麒麟閣。
第二是大明的蘭因商會。
第四是大周的永興商會。
至于森羅商會，雖說在北涼第一，在整個大陸上，頂多排第五。
這些都是後話。
總之。
因爲沈家的存在，所以整個大梁城的民衆也很富裕。外人都說大梁城的路邊從沒有任何乞丐讨飯，因爲人人都過的好日子，并且在各處發生災荒後，大梁城作爲東陵的經濟重城，還會主動開倉赈災，接濟流民。因此大梁城不管是在本地百姓心中，還是在其他東陵各都城的百姓心中，都是一個除了國都外，十分讓人敬佩的都城。
這個都城内，又以沈家的存在最爲重要。
人人都知道，沈家是大梁城的幕後掌權者。大宗師龐涓是大梁城的幕後守護者。
“沈家是沈家，恐怕現在龐老先生死了，沈家比我們都着急！”
“沈家還有個一流的九品箭手門客呢，高仲禅号稱箭聖！龐涓的死，牽動不了沈家分毫。”
“……哎。”
那個大宗師，怎麽就死了呢。
真叫人……心情複雜。
……
……
東陵雲霧山，一個穿着灰袍的老者，在聽聞了龐涓的死訊後，看着這座雲霧缭繞的大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石野。
他也是七大宗師之一。
他，真沒想到，龐涓會死……
有人具備殺死大宗師的實力，這件事讓老者又是興奮激動又是駭然驚恐。
那是一種格外複雜的情緒在心頭交織流竄。
……
……
清晨的朝霞落在北涼皇宮内，映的這黑色皇宮一片肅殺。
上書房内。
早朝結束後。
小皇帝就矜矜業業的坐在書房内批閱着奏折。
過了一會，剛打算歇息一會。
一名小太監從外頭跑進來，手中還捧着一個密折。
進來後便道。
“皇上，這是一封八百裏加急的密折。”掃了一眼上頭的字迹，小栗子趕緊給女皇陛下彙報道：“奴才瞧着，好像是首輔大人的筆迹。”
小皇帝的眉頭瞬間掀起，整張臉都像是多了光，眼睛更是熠熠生輝。
“是咱們家江大人的筆迹？”
小皇帝心情極好，頗有些激動的道：“快呈上來，讓朕好好看看。”
小栗子雙手将這份密折給呈上來。
小皇帝興奮的打開密折，剛看了第一行字，就不禁怒斥道。
“胡鬧！”
小栗子：？？？
密折上寫了啥？
他不敢問。
小皇帝繼續往下看。
看完之後。
她的臉色越發難看了，整張臉從多彩生光變成并若冰霜。
“皇上？”小栗子小心翼翼的張嘴，低低的問：“首輔大人說了什麽惹您生氣嗎？”
“江夜乾，要辭官。”小皇帝面無表情的說道。
“辭官？？？？”小栗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皇帝一把将這份密折給丢到地上，惱怒至極的道：“小栗子，這封密折肯定是假的，肯定是有人冒充江大人的筆迹！”
小栗子：……
第二天
早朝時，朝臣就覺得皇帝的脾氣似乎不太好，這讓他們有些迷茫，心說，東陵和大明都不打算打仗了，咱們國家還出了一個宗師之上的少年，應該開心才是，怎麽皇帝陛下看起來愁眉苦臉的？莫非大周又打算打仗不成？
等早朝結束後，衆朝臣都沒敢問。
小皇帝一臉不苟言笑的坐在上書房繼續批閱奏折。
小栗子今天都不敢在内裏伺候，站在外頭等着。
不多時。
他手中多了一份密奏。
他歎口氣。
進上書房。
小栗子不敢擡頭，眼觀鼻鼻觀心的說道：“皇上，又有一份首輔大人的密折。”
“……”
小皇帝倏地擡頭，眼神有些不耐煩。
等小皇帝接過後。
看了兩眼。
小栗子吞了吞口水，緊張的問，“皇，皇上，還，還是辭官？”
“是他的字，是他親自寫的。”小皇帝忽然冒出一句。
小栗子：……
難不成您昨兒真以爲密折是假的不成？
還是說不願意面對現實。
等小皇帝看完密折臉色如陰雲密布後。
“首輔大人真的要辭官？”小栗子默默的擦了擦額頭的大汗，低聲說道：“皇上，您要不要回複一下首輔大人，奴才叫人八百裏加急送到青州城去。”
“不用了。”小皇帝沉聲說道。
臉色很難看的坐下繼續批閱奏折。
小栗子：“……”
小皇帝咬緊後槽牙道：“他想辭官的原因在信中寫的很清楚了。”
小栗子：！！！
到底是什麽原因！！
第三天
早朝結束後。
小皇帝繼續批閱奏折，不多時，小栗子又拿着一份密折走進來。
聲音更小了。
“皇上，依舊是首輔大人的密折。”
“……”
小皇帝滿臉不悅的接過。
小栗子同時遞過去的，“還，還有首輔大人的印鑒，也一并送回來了。”
“他鐵了心了！！”小皇帝氣的一把将密折給砸在了黑漆描金大案上。
小栗子：……
小皇帝生氣歸生氣，還是想知道江夜乾又在放什麽屁，忍耐着将密折給看完。
小栗子心想伴君如伴虎啊。
他一邊擦着汗，一邊道：“皇上，您也不用生氣，若首輔大人有什麽難言之隐要辭官，肯定是不想叫您擔心。”
小皇帝看到那個首輔的印鑒，就更氣了，說道：“什麽不擔心，我不會允許他辭官的。”
“皇上，您還有國師大人可以用。”小栗子知道小皇帝對首輔大人的那點心思，畢竟，首輔大人長的的确是不錯，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還是很潔身自好的那種……
“國師大人？”小皇帝聽到這個人，就不禁搖頭道：“國師大人如今瞎了一隻眼睛。”本來就長的很普通，頂多氣質算斯文罷了，如今還瞎了一隻眼睛，還能看嗎？
小栗子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趕緊說道：“之前的密折上，不是還說首輔大人也傷了腿嗎？奴才想，怕是受傷比較重，首輔大人想好好養傷，所以想辭官。”
“……”小皇帝忽的眼前一亮。
但依舊氣鼓鼓的不吭聲。
此時的她。
身上少了一些平時的皇帝傲慢。
多了一些小女兒家的嬌态。
小栗子緊張不已道：“皇上，奴才又有一個猜測。”
“說。”小皇帝繃緊臉道。
小栗子說道：“會不會是這次少年宗師的橫空出世，再加上九品的首輔大人受了傷，所以他産生了想好好修行的想法，因此想辭官。畢竟，很多習武之人，摻和進太多世俗之事，大腦雜念太多，很難破境的。”
“……”咦，有道理。
小栗子發現小皇帝的臉色稍微有些緩和，又說道：“首輔大人一定不會想離開朝堂，離開皇上的！他肯定是抱着，要破到大宗師境界，才好效忠吾皇。”
“有道理。”好有道理，他一定是這樣想的，小皇帝一下子開心起來了，扁着嘴，說道：“這家夥也真是的，都不直說，搞的朕以爲他要離開朕。”
語氣還有些撒嬌的味道。
小栗子是知道一些皇帝對首輔大人的心思的……
小皇帝開心的說道：“等朕寫一份回信給他。朕要告訴他，就算辭官了，那個江府的宅子還是他的。首輔大人這個位子，朕永遠給他留着。”
小栗子滿心贊歎的道：“吾皇仁慈。”
吾皇到底仁慈不仁慈……他肯定是不敢妄下定論的。
不過吾皇對首輔大人相當仁慈，那是肯定的。
……
……
齊府
齊青杳在府内糾結了幾天後。
某一日晚。
張管事說，顧小姐從後門進來，偷偷的找她，還說不要聲張。
齊青杳疑惑的走到後門的馬廄附近，顧珊珊穿着連帽披風站在馬廄前，包裹的有些嚴實。
“你怎麽來了。”還是從後門來的，齊青杳有些好奇，但還是拉着顧珊珊說道：“快和我去屋裏坐。”
顧珊珊搖搖頭，就拉着她走到馬廄前，看着馬棚内的幾匹馬：“我，我不能多加停留。”
“咋了。”齊青杳站在她面前，發現平常活潑的顧珊珊，今兒特嚴肅。
顧珊珊垂下頭，眼睛看着白色棉裙下露出的腳尖兒，“我要走了……”
“走去哪兒啊。”齊青杳不明所以。
顧珊珊說道：“回家。”
“回東陵？”齊青杳問。
“是的。”顧珊珊說完後，擡頭，看着齊青杳的眼睛，說道：“我二爺爺來信了，說是叫我和哥哥以及蕭哥哥葉哥哥都回去呢。”
齊青杳：……
難道因爲龐涓的死？
顧珊珊接下來的話回答了她的疑惑。
“龐老先生死了，東陵的局勢不妙。天子很怕北涼進犯，二爺爺信中說，天子懷疑似錦是鬼樓特地培養出來的宗師以上的高手。”
“哈？”什麽跟什麽，似錦是鬼樓的人？這都什麽猜測啊。
顧珊珊倏地又沒頭沒腦的問：“你真不是鬼樓的人嗎？”
齊青杳差點下巴就掉在地上了，滿頭黑線道：“這就離譜了，我怎麽可能是鬼樓的人。”
顧珊珊語氣有些悶，道：“二爺爺信中還說，你的事情天子都知道了。以前的齊青杳是個白癡廢柴，不可能會設計建築圖，也不可能會看病的，你和似錦肯定都是鬼樓暗中培養出來的人才。”
“……”這叫什麽事兒啊。
她到底該怎麽解釋，才能說清啊！
齊青杳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顧珊珊有些郁悶的問：“你告訴我，你是不是。”
齊青杳立刻舉手發誓道：“我如果是鬼樓的人，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顧珊珊一下子喜笑顔開。
“……”這家夥可真是單純的可愛啊。一個發誓就相信了。雖然她真不是鬼樓的人，但鬼樓望月閣的人都很精通騙術的，嘴裏怎麽可能有實話。
顧珊珊歎口氣道：
“我也不問似錦到底是誰從哪裏來了，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頓了頓，望着齊青杳道：“你也是。”
齊青杳微微颔首：“恩。”
“你身上的秘密一大堆。”顧珊珊點出。
“恩。”齊青杳哭笑不得。
顧珊珊嘟着嘴，帶着一些埋怨的撒嬌語氣說道：“哥哥他們在摘星閣買你的情報，情報上含糊不清的，都說不清你那三個孩子怎麽來的，孩子他爹又是誰。”
齊青杳有些委屈的小聲補充：“我也不知道。”
顧珊珊睜大眼睛，她雖然覺得這句話很有蹊跷，但就是相信她的話……
顧珊珊說道：“齊青杳，你知不知道，因爲似錦的關系，你也受到了大陸上很多勢力的注意。”
“是嗎？”齊青杳從容的反問。
“是的。”顧珊珊的語氣變得正經嚴肅了些：“所以，你如果不能修行的話，總有一天，你會死的。”
齊青杳：“……”
“如果四大國都注意到了你，那麽鬼樓肯定會對你更加注意。”顧珊珊比平時的嬉笑間多了一些思考，“我怕的是，如果摘星閣一直查不出來你的情報，總有一天，文春堂的謀士們，會開始策劃最精密的暗殺計劃，或者追捕計劃。再派出玄武閣的殺手們，可能是抓到你，也可能是殺死你。”
齊青杳：“……”
顧珊珊：“我哥說，霹靂堂那邊的刑罰手段很嚴酷的。但凡是從那裏出來的人，沒有一個人，還有人樣的。”
“……”鬼樓霹靂堂嗎？
“我怕鬼樓的瘋子，會抓走你，懲罰你說出真相。”顧珊珊心急道。
齊青杳不知道怎麽感謝才好，隻能抓着顧珊珊的手，認真說道：“謝謝你。”的提醒。
顧珊珊笑道：“你不要太單純的信任陸厭，我雖然笨了點，但我哥和蕭哥哥他們分析過，說是陸家肯定有鬼樓的滲透，這是必然的。就跟我們顧家，也應該有鬼樓的滲透一樣。”
齊青杳：……
這家夥看起來是個沒有心機隻顧着吃的千金小姐。
但其實心思還是很細膩的。
顧珊珊說道：“若是你成爲衆矢之的，那麽他們會不惜以暴露暗棋的存在爲代價，問出你的相關信息。所以，你得好自爲之點。”
齊青杳：“珊珊，你給我說的太多了。”
“我和你挺投緣，不想你那麽輕易的死去。”
月色下，顧珊珊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極爲燦爛的笑。
……
……
次日一早。
齊青杳收到了一封書信。
是顧珊珊寄來的。
打開書信上隻有一句話。
在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青州城了。你要注意安全。
齊青杳又在心中默默的感謝了顧珊珊一番。
剛收起信。
齊青杳發現吃飯中的似錦猛然臉色一變。
緊跟着，就像是便秘似的。
快速的離開飯桌。
齊青杳：？？？
這是咋了。
她跟着出去之後，發現似錦回了房。
齊青杳跟過去敲門。
“小可愛，咋了。”
“……”
房間裏頭沒聲音。
讓齊青杳一陣好奇。
正要推門。
門卻被人頂着。
齊青杳一頭問号。
裏頭傳來一道模糊不清的音色。
“我，沒……沒事……”
“這個聲音，你确定你沒事？是便秘嗎？我給你開一劑藥吃吃？”齊青杳哈哈一笑。
“真，沒事。”
屋内的聲音還是有些起伏不定，顯出似錦的情緒很不安定。
齊青杳疑惑之餘。
但也不想多糾結。
因爲少年嘛，十八歲了。
可能是春心萌動，也可能是有什麽身體上的變化，總不好給人說的。
說不定過一天就好了。
齊青杳想道。
她笑着說了聲：“你整理好自己便趕緊出來吃飯。”
“恩……”
裏頭的聲音又模糊了些。
等齊青杳離開後。
門内的少年才松了一口氣。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若隐若現的金色魚鱗，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耳朵下方也有一些金色的魚鱗在若隐若現着。
似錦惱怒的想，怎麽會怎樣。
不是天天有在玩水嘛！
難道這是爺爺上次不讓他離開的原因？
爺爺說，要多泡泡靈泉……
莫非是上次受傷沒恢複好，之後又施展大規模術法損耗了太多靈力，後來又沒休養好，而這活水池塘無法供養他需要的靈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