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青杳坐上馬車前往齊府去收拾行李時,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狗大戶陸厭呢?
等馬車抵達齊府,跳下車後,守門的護衛因爲熏到的迷煙少,所以昨天就醒來了,目前齊府内部所有人員已經正常運轉了。
護衛們一看到齊青杳醒來了,可高興地不行,但看到背後朱深,頓時蔫了。
齊青杳問張管事陸厭呢。
張管事說,不是跟小姐一塊被帶走了嗎?
齊青杳:“……”
狗大戶也被擡走了?
那恐怕隻是怕陸厭留在這裏受傷罷了。
畢竟,那可是狗大戶啊!
北涼第一商會的少東。
就算是國師大人,他也不敢對陸厭怎麽樣的。
張管事問齊青杳怎麽一個人回來呢,爲什麽沒看到孩子們。
齊青杳皺着眉簡單的交代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張管事一下子沉默了。
齊青杳回房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當翻到箱底的那個玉牌和扳指時,齊青杳沉思了一下,謹慎起見,将這兩樣東西藏到了另外一個箱子内的某件衣服袖中。
弄好自己的行李,再到娃們房内,認真的整理了一大箱子的衣服。畢竟那可是三個奶娃娃啊!再把他們的随身小荷包一并給裝起來。
這才叫朱深進來擡東西。
張管事看着齊青杳又要跟着朱深離開,緊張的問:“小姐,什麽時候回家啊?”
齊青杳歎了口氣。
悄悄的對張管事交代了一下:“陸厭可能很快就會回來。家裏不會沒人的。”
張管事目送着馬車離開後,歎了口氣,在心中默默的祈禱着,希望小姐一定安全回家!
齊青杳重新回到别院後。
看了一眼還在院中打坐的厲若玄,在朱深幫忙把行李弄進屋時,齊青杳看着厲若玄半響,實在是忍不了的道。
“咱們好歹也算是那天一起吃過飯的朋友,你做人何必至于如此,你說,我也沒得罪過你。你爲啥就這麽恨我。”
厲若玄睜開眼,解釋說道:“我沒有恨過你啊。”
“那你又動不動想殺我。”齊青杳無奈道。
厲若玄支起眼皮,好整以暇的道:“你能爲了北涼而死,那是你的榮耀。這叫爲國捐軀。若是不幸死了,我定然會将你風光大葬。”
“……”風光大葬!去你媽的!
齊青杳翻了個白眼,什麽都沒說,便進了屋,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然後就坐在三隻小家夥的床前,守着他們。
一直等到小家夥們醒來,她愛憐的摸了摸小奶團子們的頭。
再捏捏軟乎乎的臉蛋。
“終于醒來了?”
三隻小家夥似乎不理解發生什麽事了,隻以爲是睡了許久。
大寶剛喊了一句。
“娘親!~”
然後就是摸着肚子說:“餓餓。”
二妞都餓的快哭了,垮着小臉,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
“睡了好幾天了,也是該餓了。”齊青杳哈哈一笑。
等吃過飯後,三隻小家夥有了精神,才恢複了情緒。
小寶歪着頭打量着這個房子,覺得好陌生,便問道:“這裏是???”
“這是厲若玄的别院。暫時冷靜呆着,他不會對你們怎麽樣。”齊青杳努力的讓自己的态度看起來很平常。
不過小寶知道厲若玄是誰。
所以臉色一下子變了。
齊青杳到自己的房間内檢查了一番,收拾了幾個瓷瓶,然後過來,将幾個小瓷瓶交到小家夥的手上。
“将這些東西帶在袖中。”頓了頓,她說道:“如果遇到危險時刻,就灑在對方身上,或者放到對方茶碗内。叫對方喝掉?”
大寶驚得都不敢說話了。
小寶認真的問:“娘親,這是毒藥嗎?”
“是。”齊青杳沒有開玩笑,她知道讓四歲的孩子去接受這件事和認識世界的險惡很難,但是秦始皇十三歲就繼承王位了,有些事,可不是年齡小就不該幹的!你不學着獨立起來,結局就是遭受社會的毒打。
齊青杳看小家夥都緊張的呼吸快停止了。
笑着說:“所以盡量不要自己給吃了。”
然後又把解藥給了三個小家夥。
“這是解藥!”齊青杳認真的說明道:“一定要分清楚顔色,紅色是毒藥,白色是解藥。”
三隻小家夥也不敢打開聞也不敢嗅。
努力的記住顔色。
紅色毒藥,白色解藥。
齊青杳确定小家夥用心的記住了,才問道:“告訴娘親你們記住了沒?”
“記住了!”
三隻小家夥又想大聲又不敢大聲。
隻把小瓷瓶塞到袖中。
大寶向來有點虎頭虎腦,問道:“如果不小心自己吃了呢。”
齊青杳笑眯眯的拍拍他的頭:“能危險到讓我們家聰明的小家夥們自己腦子亂的把毒藥給吃了,我想,那局面恐怕本身自己也活不下來了。”
“……”
大寶舔了舔嘴唇。
娘親誇他聰明了!
他肯定不會弄錯的。
齊青杳又陪着孩子們吃了一頓飯後,奶娃娃們知道這裏沒危險,就在院中去玩了,齊青杳一個人坐在房間,将那些藥稍微的整理一下,又重新開始配制超級蒙汗藥和煙霧彈!
正忙着呢,門被人敲了敲。
齊青杳擡着頭,逆着光,男人拄着拐杖站在門口,似乎有些虛弱。
江夜乾給趙信吩咐着。
“你先守在院内,不準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
“喏。”
趙信就站在了垂花門前。
一副忠心值守的模樣。
江夜乾拄着拐杖進來後,關上門,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齊青杳的面前,齊青杳繼續在搗鼓着藥,也沒看他。
江夜乾發現自己不被理睬,就知道這狀況尴尬了,恐怕她還在生氣他試圖刺殺似錦這件事。
“我……”江夜乾想解釋,卻不知道怎麽開口,輕咳了一下,說道:“我想和你談談。”
齊青杳一邊弄着藥,一邊轉頭,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找我?我們認識嗎?”
絕壁在生氣,江夜乾趕緊道:“關于我和他試探似錦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齊青杳一臉問号的看着江夜乾:“跟我?首輔大人要跟我解釋?”她呵呵一笑:“不用了吧!你我之間不熟。所以不必解釋。”
江夜乾被她這個态度給弄得心中一痛,說道:“我知道你恨我。”
齊青杳手底下的動作一頓,然後認真的說道:“首輔大人,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和你不熟,自然也不會恨你。”
江夜乾說道:“你現在這态度,裝作和我不認識,難道不是恨我嗎?”
齊青杳起身,諷刺的道:“你夠了啊!”
江夜乾:“……”隻要她肯發脾氣,好好的對他發個脾氣,他再道個歉,江夜乾認爲這樣才算完。所以他的眼中很期待,期待她發個火。
沒想到齊青杳倒是懶洋洋的抱着雙臂,隻是說道:“想解釋是吧。我給你機會,解釋吧。”
啊!
“……那個……”江夜乾面對她的淡定自若,又一次呆若木雞。
沉吟片刻。
準備張嘴。
齊青杳卻抑揚頓挫的道:“我是有苦衷的。我是顧全大局。我必須知道他的身手。因爲這是爲北涼着想!”
她跟唱大戲似的,滿腹感情的說完,在江夜乾懵愣的表情下,氣定神閑的說道:“閣下是想說這些屁話吧?如果是,那就請回吧,我都知道了。每個來和我讨論這件事的人,都讓我不要報仇。不管是屁話還是廢話,我都懶得聽了。大家不太熟,沒必要多加解釋。”
她,什麽都猜到了。
這還讓江夜乾說什麽。
他隻好道:“我不是想說這些。”
“哦?”齊青杳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江夜乾直截了當道:“我就是想殺他。是故意和厲若玄聯手的。”
齊青杳:“……”
“因爲他喜歡你。”江夜乾的眼中毫無笑意,很是認真的說道:“我之前跟在你身邊時,跟蹤過幾次他,晚上卻都把人跟丢了,當時我就在懷疑,他到底身手是多少品級。後來他說他想做你的男寵,我就更想他死了!這次終于有機會和另外一個九品,試探他,這等好機會我怎麽可能放過。”
齊青杳用難以理解的目光盯着他:“他喜歡我,跟你想殺他,有什麽直接關系嗎?喜歡我的人,就該死嗎?我就不配被人喜歡?你這人可真是太可笑了。”
江夜乾着急的解釋道:“不是你不配。”
“洗耳恭聽。”齊青杳說道。
江夜乾看着細白的臉孔隐現在炙黃日光下的她,神色高曠,眉目懶散悠然,有絲絲高不可攀的味道,一直對某句話有些别扭到說不出的他,像是被鬼神引誘了,輕輕的呢喃着。
“我喜歡你。”
“哦。”
齊青杳眸色一片清黑,聳聳肩,說道:“可以理解。我長的又好看,還可愛,你喜歡我是正常的。”
江夜乾:“……”
眼神專注又刻骨的看着她。
齊青杳繼續道:“繼續啊,沒有别的理由了嗎?”
江夜乾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烈烈的灼燒着自己的嗓子,眼睛很潮,這一次,聲音變得顫抖起來。
“我……喜歡……你……”
齊青杳神色節制的道:“謝謝。”
“……”像是眼中忽然刺入了光亮,點燃了眼底的幽暗,他回神後,才意識到,她的反應實在是太平淡了,平淡到毫無任何情緒,他當場臉色如黃昏,逐漸陷入暗夜喧嚣,聲音濃黯沙啞。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齊青杳問:“不然該怎麽回答?”
江夜乾滿眼灰暗灰朦:“齊青杳,你總要這麽高高在上嗎?”
“恩?”高高在上,有嗎?她隻不過說了一聲謝謝而已,這句謝謝難道還有問題?齊青杳支起眼皮看着他。
江夜乾眼是黑的,卻沒有什麽光亮,他感覺他剛才努力說出口的話成了笑話,眼前的世界一瞬間變成黑白的默片,像是被人收走了全部的光,他黑色的瞳孔頃刻間仿佛入魔,眼底流淌着一抹暗河,如夜般粘稠。
唇中吐出的字句也變得難聽起來。
“誰會喜歡你這種寡婦啊,我隻是故意說喜歡你,想看看你的反應,如果你上鈎了,我就會讓你交代出似錦的下落!呵!”
“……”
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兒嗎?
齊青杳看着他拄着拐杖離去的背影,總感覺那抹北京變得疏薄孤寂起來。
她很是費解的想,一個打算算計别人的人,計劃被人拆穿了,就要甩臉色……這怕是不好吧。
等江夜乾離開後。
陸厭站在隔壁門口看了一會,才走過來,望着繼續低頭弄藥的齊青杳。
“你把他氣走了。”
他剛才聽到了一些。
“你醒了?”齊青杳擡頭,看了一眼陸厭,确定沒事,才收回視線繼續搗鼓自己的藥,一邊囑咐着陸厭啥也别亂動,一邊猛然回神說道:“诶,不對,怎麽能說是我把他氣走了,明明是這貨想算計我,沒算計成功罷了。一個個老謀深算!”
陸厭還在忖度着江夜乾的話。
齊青杳卻道:“等等,狗大戶,啊,不對!小厭厭,你既然醒來了,就趕緊先回去,總不能讓那個狗國師多抓一個你做人質!”
“那你呢。”陸厭問。
齊青杳說道:“關鍵時刻,我還得靠你。所以你不可能淪爲人質。”
陸厭黑邃的眼中帶着一抹意味深長,說道:“那我随時會派人盯着這個别院,到時候,裏應外合。”
“恩。”
齊青杳颔首。
“杳杳!”陸厭忽然認真的叫了一句。
齊青杳看着他,眨眨眼,一臉咋了的表情。
陸厭輕笑了一下,道:“我是你可以信任的。我用我已經死掉的母親發誓。”
齊青杳眼底的光一閃即逝,随後她聲音又輕又慢的說道:“那我暫且相信你。”
……
……
不多時,陸厭就離開了。
厲若玄也沒叫人阻止。
因爲陸厭本來就不重要。
厲若玄坐在房間内,從窗戶的縫隙,恰好看到江夜乾一瘸一拐走回來的身影,以及那抹讓人深思的臉色。
厲若玄沉默許久。
腦中泛起一個問号。
江夜乾剛才的表情,很像是對人表白失敗後懊惱怨恨的臉色……
他對給齊青杳說什麽了?
該不會……
等等。
沒可能啊。
齊青杳有三個來曆不明的娃娃,又是個寡婦。
江夜乾的口味不可能那麽重吧。
盡管齊青杳的确是個有趣的人……
但是,凡事要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說不定,你想的那個答案,就是正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