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派了幾個探子去臨泉村,花了不少錢,打聽了許多消息,各種各樣的都有,但大部分人還是傾向于齊青杳是親生的。白玫有些發愁,又把情報給統合了一下,才找到了自家閣主。
“閣主……”
“有結果了?”江夜乾問。
白玫弓着身先鞠躬,才起身道:“回禀閣主,各方面的情報顯示,齊青杳是親生的。”
“那你的表情何必如此糾結。”江夜乾細細的端詳着白玫的臉,說道。
白玫愁眉緊鎖,說道:“老太太和吳氏嘴裏都沒問出什麽話。奈何臨泉村的不少婦人說起當年的事情,都說那年吳氏沒怎麽出過門,一直在奶孩子,啥時候懷了老三的,她們也不是很清楚。”
“……”不是很清楚?江夜乾的眉頭皺的死緊。
白玫知道閣主要生氣了,趕緊說道:“屬下覺得,若不是親生的,以老太太和吳氏的性格,早就說出來了,沒理由隐瞞此事。”
江夜乾:“……”話是如此。
揮别白玫之後,江夜乾去找檀香蝶,從窗戶進來,又看到那家夥抱着姑娘開開心心的正在喝酒,檀香蝶懷中的姑娘一看到這個男人,就知道是主人的朋友來了,趕緊就退下了。
檀香蝶則沒好氣的望着江夜乾:“你又來幹什麽?”
他不動聲色的将自己的好酒都收了起來。
江夜乾瞪他一眼,檀香蝶氣勢有點弱的放下酒壺,無奈的坐下,“你有什麽話就快說,别打擾我抱姑娘!”
江夜乾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軟榻上,翹着腳,摘掉臉上的黑色面具。
露出了那張俊美又帶着不耐煩的臉。
“我懷疑那家夥不是親生的,但是目前的線索顯示她是親生的。讓我特别煩躁!”
檀香蝶聽着他的牢騷,不禁想笑,忍俊不禁半響後,他道:“你說齊青杳啊?”
江夜乾沒好氣的說道:“還能有誰?”
檀香蝶聳聳肩,雲淡風輕的說道:“我對她是不是親生的沒興趣,一個蝼蟻般的小人物罷了。”
江夜乾:“……”
檀香蝶極爲認真的用手指,摩挲着下巴,說道:“我對她身後的那個叫似錦的少年感興趣。”
“怎麽說。”江夜乾問道。
檀香蝶說道:“你不是說過,當時你守前門,那家夥守後門。”
江夜乾:“恩?”
檀香蝶笑的有幾分古怪,說道:“既是如此,你可是九品啊!那麽那家夥呢?”
江夜乾:“……”他光顧着注意她了,沒怎麽認真去思考這個問題。
檀香蝶:“九品?”
“不知。”江夜乾搖頭。但似錦說過,自己是八品……那次,好像是齊青杳問,他說他八品,然後似錦說自己也是八品?!
檀香蝶冷笑一聲,嘲弄的說道:“所以我才說,江夜乾啊江夜乾,你好歹是摘星閣的閣主,怎麽總一問三不知?他如果不是九品,沒道理毫發無傷。你還給我說過,他第二天依舊很輕松。沒事人似的。根本不像是經曆過一場厮殺!聽起來倒像是一個單方面的屠殺。”
“……”單方面的屠殺這幾個字眼,讓江夜乾莫名的想起青州城的另外一椿屠殺事件。至今還是個謎。
檀香蝶靜靜的看着他的側臉,說道:“所以,我懷疑,他在九品。或許,比你還厲害。”
這話聽的江夜乾很不高興:“怎麽到你嘴裏,這九品高手跟大白菜一樣,到處都是。”
檀香蝶很是無辜的說道:“我也不想這麽想,但事實就是如此。似錦這個人,你調查過,卻沒有任何情報。結果實力驚人的厲害!天下間,哪有一個九品高手,完全不知來曆的?你不覺得這事兒很詭異嗎?”
江夜乾更惱怒了:“我知道很詭異,但事實就是查不到他的任何線索!!”
“不知來曆,實力驚人,九品以上……”檀香蝶以旁觀者的姿态,看的更清楚,他忖度片刻,說道:“你說,會不會那天淩雲樓大屠殺的兇徒,就是他?”
“……”江夜乾的眼瞳倏地眯起。
檀香蝶哈哈一笑:“反正隻是猜測,萬一呢?”
江夜乾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極爲幽邃,沉默片刻:“看來,要找人試試。”
檀香蝶波瀾不驚道:“這要怎麽試?總不能直接叫人暗殺他?九品的高手,怎麽暗殺?你親自去?”
“我去的話不合适,他知道我的身形。”江夜乾摸着下巴,說道:“而且,若是暗殺的話,最好找個九品的箭手,遠程狙擊!”
檀香蝶還是很惜才的:“九品高手,感知力都很強大的。就算納蘭桀在,恐怕也動不了他,一個搞不好,他萬一真是淩雲樓的殺人鬼。指不定納蘭桀也成了送人頭的。”
“那就……目标換成她。”江夜乾咬咬牙,目光凝重的說道。
檀香蝶的眼睛眨了眨:“你是說……”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是最好的誘餌。”江夜乾毫無預警的說道:“他一直都伴随左右,若他成功的接住那支箭。那就說明他實力在九品以上,他便是淩雲樓大屠殺的幕後黑手。已經到達大宗師等級的高手。”
檀香蝶不敢相信這家夥能做出這個決定:“那若是他沒接住呢?”
江夜乾沉思片刻,鄭重其事道:“摘星閣一次次的在她相關的人身上都栽了跟頭,這一次,不允許失敗。”總得獲取點線索!
“你真舍得啊。”檀香蝶直咂舌。
江夜乾惱怒不已的嘟囔道:“我又不喜歡她!!!”
檀香蝶:“……”
他怎麽就沒發現,這家夥是個死傲嬌呢。
明明喜歡人家喜歡的要死,非要說謊……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莫非是怕我嘲笑他?
還是說,怕我嘲笑他喜歡一個寡婦?
總之,既然這家夥自己都舍得,那檀香蝶沒道理不去執行,反正找人聯絡在納蘭桀便是,他最近正好身在青州城内!
……
……
元宵十五
又在家裏呆了幾天的齊青杳,決定今天出門走走。省得在家裏生鏽了。
吃飯的時候,齊青杳看着三隻乖巧的小家夥,說道:“今兒是元宵十五,外頭肯定很熱鬧,咱們晚上去看花燈。”
三隻小家夥都特别興奮。
還特地把齊青杳給的荷包拿出來,齊青杳望着過完年都四歲的小家夥們,叫似錦拿出了一堆碎銀子,她給每個小家夥分了幾十文做零花用。小家夥們得了銀錢,開心的一蹦三尺高,紛紛表示,晚上要出去買東西!
齊青杳勾起眉梢想,小家夥們,能買什麽!肯定是想吃什麽麥芽糖了!
吃過下午飯後,就要出門逛街,陸厭忙完了後,也跟着大家一塊出門。
照舊是乘坐兩輛馬車,一直到青羊街。
青羊街是靠着青羊湖的一條繁華的商業街,臨湖畔停放着許許多多奢華的畫舫樓船,都是各家公子平時飲酒作樂的場所。由于今兒是十五的緣故,青羊街各處都挂滿了漂亮的燈籠!街市兩處也有無數賣小吃和賣蓮花水燈的。
街上人特别多,年輕的公子哥兒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看的人眼花缭亂。
齊青杳一行人,加上護衛,前前後後有十多人!這種大隊人馬走在街上,也很是惹人注目。
三隻小家夥覺得被看管的太嚴,一直想四處亂看。
大寶望着遠處的套圈兒小活動:“娘親,好熱鬧啊。”
齊青杳把他拉回來。
大寶不滿的扁着嘴。
二妞指着一個賣糖葫蘆的,悄悄地對似錦說:“叔,我們要吃糖葫蘆。”
似錦沒答應,扭頭眼巴巴的看着齊青杳。
大寶和小寶也有點孩子氣……可憐兮兮的望着齊青杳。
齊青杳歎口氣,揉揉二妞的腦袋:“似錦,你陪他們幾個去買。”
“那你呢。”似錦問道。
齊青杳指了指湖畔的欄杆旁,“我跟陸公子有點話要談。”
似錦點頭表示好的。
然後就帶着娃們沖到了人巨多的賣糖葫蘆攤位!
全是小孩子,纏着大人要糖葫蘆……
估計買到都得一段時間!
……
……
齊青杳挑選了一段沒人的地兒,靠在湖畔的欄杆上,看着樓盤畫舫上站着的年輕人,笑眯眯的對一米外的陸厭說道:“跟我站近點。”
陸厭稍微沉默一下,才靠近。
董敬和七八個護衛都很識趣,離得遠了些,約莫兩米的距離!
齊青杳跟陸厭站在一起,她想,若是她不主動,這人是絕對不會主動拿她當試驗品的。
看來……
她把手伸過去,平靜的說道:“手給我。”
“啊。”陸厭一驚,後退一步。
齊青杳漫不經心的說道:“牽牽手,試試。”
“爲,爲什麽要牽手。”陸厭沒敢後退,但臉一下子巨紅,顯出了本人内心的緊張。
齊青杳汗顔無比,氣定神閑道:“當然是爲了治病啊,還能是爲什麽?扭扭捏捏婆婆媽媽,跟個女人似的!”
陸厭:“……”哦,他以爲……
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手伸到她面前,齊青杳一把抓住,然後很平常的,沒敢給陸厭壓力的,握住。
齊青杳事先聲明道:“如果你想吐的話,就朝湖裏吐!别弄我一身。”
“我,我……”陸厭在她有意識要求的牽手之下,精神一下緊繃到了極點,整個人像是一個繃緊随時會崩裂的弦!
她的手很冰涼。
幾乎沒什麽溫度。
反倒是他的手很暖。
這個認知讓陸厭稍微好受了點。
齊青杳白了一眼這個臉色發白嘴唇發白的男人,她一向覺得自己不醜,可每次跟陸厭呆在一起,齊青杳都覺得自己肯定是個醜貨,以至于他無時無刻都這麽難受。
就算這是心理幹預治療的一部分,也讓她異常郁悶。
她歎氣,苦口婆心的說道:“我知道你難受,但你這個病,得學會忍着,循序漸進,我若是不主動的話,你恐怕一輩子都踏不出那一步。如果你不學會适應和堅持的話,你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陸厭:“……”我他媽不正在學着忍嗎!要是不想忍的話,早把你扔到湖裏洗個冰水澡了!
齊青杳用說話轉移着他的注意力:“首先,你仔細看看周圍。這是外頭,這是青羊湖邊,花燈很漂亮,大家都在看花燈,沒人會對你怎麽樣,包括我。我對你沒興趣,所以你不用操心餓虎撲食!”
陸厭:“……”把自己說成餓虎撲食,這女人……腦子沒問題吧。
齊青杳繼續說道:“第二,公衆場合之下,你要是想甩開我的手,也随你。但我這個人,耐性是有限的。這次甩開,下一次,我就再也不會主動去治你,得靠你主動!當然,你要是不想主動,一輩子縮在自己的龜殼内,我也沒啥意見。”
“……”
齊青杳說道:“第三,安心的握着手,感受花燈節的氣氛。感受我這個人的存在。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罷了。不要去過分的關注性别!當我是個男人好了。”
“……”已經很努力了!因爲過于努力,膝蓋都在發抖,不過這事兒不能說給她,否則,又要被嘲笑了。
胸口憋着氣,陸厭自己像是快要爆炸的球。
不知道是煩躁還是痛苦将自己席卷,導緻陸厭的意識和情緒都逐漸變成空白,但礙于她的話,他不能松手。松了手。就沒有下次實驗的機會了……
齊青杳說完後,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陸厭:“最後,我認識的陸厭,高高在上,是森羅商會的少當家。爲人精明,工于計算。以前的一場意外,早已随風飄散。現在的陸厭,是個強悍又潔身自好的男人!絕不會任人踐踏!誰要是想靠近,早一巴掌糊在臉上了!不是嗎?”
她的話,很模糊又清晰的傳到他的腦中。
讓陸厭的痛苦減少了幾分,咬緊後槽牙,重重道:“算你會說話。”
“我一直都很會說話。”齊青杳一邊說,一邊計算着時間,笑眯眯道:“這次好像堅持一分鍾了。”
“……”這女人的笑臉真他娘的可惡!小看人!!
齊青杳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兩個人拉着的手,揶揄道:“雖然你手心的汗已經弄的我手都濕哒哒了……”
說着,她松了手。
看了一眼自己黏糊糊的手。
“第一次跟人拉個手,遭受這樣的酷刑。”齊青杳頂着一張天下太平的笑臉,淡定的看着遠處的樓船畫舫,“這是冬天啊,大哥,你手汗這麽多。”
陸厭感覺壓力驟然消失,搓搓手,吞吞口水。
“我緊張。”
“現在呢,還緊張嗎?”齊青杳後退了半步。
“不太緊張了。”陸厭說道。
他看了一眼退開的她,想了想,主動上前,跟她并肩站在一起。
用力的壓下内心的痛苦,适應着這種距離。
“因爲我剛才的話?”齊青杳問。
陸厭又靠近了些,肩膀都跟她的挨在一起,又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才說道:“你說你對我沒興趣,還說我高高在上,但我感覺你說話的語氣比我還高高在上。所以心裏戒備感就能放松許多。”
齊青杳:……
是嗎?
我說話語氣有高高在上嗎?不是吧。我隻是對婆婆媽媽的人稍微有點煩躁而已。
盡管理解他的痛苦,可……
人類的悲歡從來都無法共情!
知道,理解,但想感同身受,是另外一回事。
齊青杳剛想說什麽,陸厭的眼神倏地看向某處,臉色劇變,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的,一邊喊着“小心——”
身體一個箭步的就朝着她面前擋過來。
齊青杳好好地被他擋住。
說實話,是懵逼的。
但一股巨大的沖擊力,讓陸厭的後背整個撞在她身上,撞得她後腰反撞到欄杆上。差點沒把腰給撞斷。
齊青杳疼得揉着腰,疼的呲牙咧嘴的嘟囔着。
“你這搞什——”麽!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
因爲眼睛睜開了。
看到了陸厭身前的那支箭。
齊青杳繃不住臉色了。
他娘的!
“誰他媽射的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