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庾慶想問他是不是吃錯了藥,“我說老九,你哪隻眼看出人家不歡迎你了,被别的客人損兩句,你就能扯到主人不歡迎伱的頭上了?”
牧傲鐵嘴角繃了繃,轉身就走,“算了,這種場合不适合我,你去吧,我回房間。”
“你開玩笑吧?”庾慶一把拉住了他,“你剛好坐在了她的身邊,正是好好認識一下的大好機會,你現在告訴我說你不想幹了,你耍我玩呢?”
牧傲鐵很想說,這是你們幫主的聚會,我硬湊上桌算怎麽回事?
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反問:“我爲什麽走,你還沒看出來嗎?那個梁公子的神情舉止很明顯對那老闆娘有意思,你覺得咱們的美男計還有必要再繼續嗎?沒必要做無用功。”
庾慶用力搖了一下頭,嗓門忍不住大了幾分,“不是,你敢保證天下女人都喜歡小白臉?你敢保證人家不好你這一口?”伸手比劃了一下他的身材,“我若是女人,肯定喜歡你這一号。”
見他扯個沒完,牧傲鐵再次反問:“你覺得我現在回去還合适嗎?”
他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臉,若現在再回去的話,那也太尴尬了,他難以接受這個。
庾慶攤手道:“有什麽不合适的?你用的假名,誰知道你是誰?我還是那句話,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牧傲鐵心意已決,甩開他胳膊,再次走人,“不去。”
庾慶一把扯住他後衣領子,沉聲道:“錢和面子擺在你面前,你選哪個?”
牧傲鐵反抗的身形僵住了,神色明顯猶豫了起來。
“這可不是小錢,爲什麽不試試,又不損失什麽?”庾慶再次拽回他,苦口婆心道:“大家來天積山爲什麽都用假名,不就是爲了事後拍屁股走人後沒人知道自己是誰嘛,老九,你若是爲了在乎這個面子,耽誤我們的大事,那就有點扯淡了。說實話,我若是有你這麽好的身材,美人當前的好事,我自己就上了,還能輪得到你?”
牧傲鐵皺着眉,不吭聲了,擡手慢慢收攏衣襟,剛才被庾慶一把給拽開了。
誰知庾慶目光一掃,眼光刹那靈動,立道:“别動。”
拍開了牧傲鐵的手,親自幫牧傲鐵整理衣襟,隻是這整理好不正經,他居然将牧傲鐵的衣襟再拉開了些,露出了牧傲鐵的結實胸膛,還上手啪啪拍了兩下,一臉壞笑的樣子。
牧傲鐵下意識想将衣襟給合好。
“别動。”庾慶又打開了他的手,再幫他把衣服整理的敞開的比較自然些後,才點頭道:“就這樣,才夠勁。”
牧傲鐵臉色黑了下來,“你是山上的葷段子聽多了吧?”
他指的是以前某些個師兄還在玲珑觀的時候,有不正經的師兄喜歡聚在一起講葷段子,講的那叫個眉飛色舞,什麽野漢子和俏娘子之類的,什麽如狼似虎的喜歡壯漢之類的,還是小屁孩的庾慶也喜歡擠進去聽,聽的那叫一個神采飛揚,然後被一夥師兄給唆使的去村裏爬房頂偷看女人洗澡。
當然,他也算是耳濡目染的那一個。
庾慶不管什麽葷段子,推了他一把,“行了,就這樣了,回頭把你那清高勁放一放,面子不值錢,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沒錢你有個屁的面子……”
而就在這間小客廳的上方,倒扣碗狀的穹頂之上,另有一間暗室,一根銅管拔地而起,頂着一個喇叭狀的口子,虎妞正貼耳在口子上傾聽。
确認人已經從小客廳離開後,虎妞亦轉身離開了。
宴請之地,賓客們正閑聊着,眼前的美味佳肴也沒人動筷子,都在等,也不知道離開的人什麽時候能回來,好在連魚談笑風生且妩媚動人,并不讓人覺得無聊。
此時,一群幫主們也終于知道了梁般的身份,沒想到竟是海市梁家的子弟,一個個的态度上頓時恭敬了不少。
也終于明白了這位爲何看起來似乎對連魚有男女之情的意思,敢情是有不懼聶日伏的背景在呀。
談笑間,腳步聲響起,衆人偏頭看去,隻見樂呵呵的庾慶和面無表情的牧傲鐵回來了。
那些個幫主不由面面相觑,對庾慶回來不感到意外,隻是沒想到牧傲鐵還好意思回來,且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搖着折扇的梁般忍不住哼了聲,然瞅了眼邊上的連魚,到嘴的嘲諷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連魚瞟了眼兩人身後,沒見到虎妞回來,也很意外。
當然,她更是爲此特意起了一下身,請了牧傲鐵坐回自己的身邊,畢竟是招待不周,讓客人受了委屈,有賠禮道歉的意思,并寬慰一句,“張兄弟,一些玩笑話,不要往心裏去。”
本想保持淡定的牧傲鐵瞅了眼現場,發現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怪怪的,加之梁般臉上的嘲諷神色,眼角餘光瞟了下邊上明媚如花的連魚,竟忍不住冒出一句,“出去洗了洗耳朵,讓諸位久等了。”
此話一出,庾慶驚着了,沒想到平時不太吭聲的老九竟能說出這麽有水平的話來,一句話就洗清了自己去而複返的尴尬。
他同時也暗道不妙,剛才說的好好的,讓老九這家夥放下面子,正事要緊,怎麽一回頭又較上勁了,這話不是在重燃戰火麽。
一想到可能要跟海市梁家幹上,他腸子都悔青了,悔不該硬把老九給勸回來,他立馬緊盯梁般的反應。
其他人也因爲這句話愣了下,之前還以爲這大塊頭是受不了刺激離開了,原來故意出去一下是嘲諷動作,是在指某人嘴裏噴出的東西太髒,真正是罵人不帶髒字。
連魚啞了啞,跟其他人的反應差不多,迅速看向了梁般。
梁般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手中折扇一收,整個人蹭一下站了起來,瞬間欲起狂風暴雨。
唰!庾慶反應極快,在梁般猛然站起的刹那,手中劍也跟着出鞘了,寒光閃爍,冷冷盯着梁般,神情肅殺,眼中殺機更是沸騰,雖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意思很明顯,在明确警告梁般,你動手試試!
他是全場第一個拔劍的,也是唯一拔劍的。
盡管他也覺得老九的反應有些扯淡,但不可能讓人對老九動手,哪怕知道在這裏可能讨不了好,甚至可能會丢了性命,也不會坐視别人對老九動手而不管。
什麽錢呐,命呐,還有此行目的之類的,在這一刻,都抛之了腦後。
好在連魚反應也快,第一時間伸手對梁般做出了勸阻的手勢,但那一聲劍鳴還是驚的所有人看去,看向了持劍在手冷冷盯着梁般的庾慶,皆看出此子已動殺機!
在場不少人很是吃驚,竟敢在石心居拔劍,這是不知道此地老闆娘和聶日伏的關系還是怎的?
恐怕也不知道梁般的身世背景吧,否則焉能有這麽大的膽子?
一群幫主都在開始猜測庾慶和牧傲鐵究竟是什麽來曆了。
一場晚宴,還沒開始動筷子,就搞的這般劍拔弩張,其他赴宴的也不知是來赴宴還是來看熱鬧的。
牧傲鐵慢慢擡手,手也輕輕搭在了劍柄上,也死死盯上了梁般。
雖對自己剛才的言行略有後悔,然事已至此,他也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放在以前,放在當初因古墓而剛出山的時候,哪怕是受辱,面對梁般這樣的身份背景,他也不敢沖動什麽,一些經曆之後,終究是長了一些心氣勁。
現場最詫異的是連魚,她目光從拔劍的庾慶身上,迅速挪到了手搭劍柄的牧傲鐵身上,非常意外,真的懷疑之前的判斷出現了失誤,這都直接掀桌子了,要砸她的場子了,哪像是來接近她的。
甚至懷疑虎妞是不是在朝陽大會認錯了人,那個朝陽大會第一的張之辰敢招惹海市梁家?
這兩個家夥到底是什麽人?
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很不符合常理。
盛怒之下的梁般也從庾慶虎視眈眈的神色中看出其動了殺機,眼中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電光火石的變化間,連魚慵懶的聲音已經變得幹脆有力了起來,“諸位,今天是我設宴款待諸位,你們搞的劍拔弩張是什麽意思,是想讓我這個做東的好看嗎?”
她先往右伸手,摁在了牧傲鐵欲拔劍的手上做制止狀,但她現在對庾慶和牧傲鐵有些心裏沒底,卻知道梁般對自己有意思,所以先回頭勸梁般,“梁公子,兩句口角而已,看在我今日盛情款待的份上,給我連魚幾分薄面如何?”
這時,一臉絡腮胡子的鎮山幫幫主魏約站了起來,樂呵呵朝三個當事方連連拱手,笑道:“諸位,今日老闆娘設宴,可謂一片好心,咱們不能好心當作驢肝肺砸她的場子,息怒,都息怒,無論如何都要給老闆娘一個面子。”
梁般目光從連魚臉上挪到了他的臉上,哼了聲,慢慢坐下了,又撥拉開了扇子,“連魚,你都開口了,我還能說什麽?”
“朱兄弟,相逢就是緣,能同席共飲就是朋友,刀光劍影的沒必要。”
坐在庾慶邊上的兩鬓斑白的老婦人,那個星月幫的幫主姑陽,也站了起來,就近勸起了庾慶。
其他幾位幫主當即也跟着附和了起來,紛紛好言相勸。
連魚看了看牧傲鐵,又看了看庾慶,“二位,也給我個面子如何?”
唰!庾慶手中劍突然歸鞘了,滿含殺機的臉也驟然陰轉晴,笑呵呵道:“老闆娘說笑了,我們哪敢在此造次,我是怕他們兩個鬧起來砸了老闆娘您的場子,欲拔劍阻止,梁公子不要誤會!”
還朝梁般連連作揖一頓才坐下。
剛才拔劍的時候沒想過什麽怕不怕,左右如此,無非就是幹,現在收劍了反而真正有些後怕了,海市梁家哪是他們得罪的起的。
一群幫主瞬間齊刷刷盯着他,發現這厮還真有夠臭不要臉的,當我們眼瞎呀,剛才明明動了殺機,居然變成了拔劍維和,變成了爲老闆娘着想,簡直是睜眼說瞎話,還說的挺合适。
牧傲鐵不好再僵持,也坐下了。
這時,牆角一個腦袋露了下,是虎妞,又縮了回去,手指在牆上敲了幾下。
連魚眼角瞥了瞥,對大家笑道:“本就沒什麽事,也要感謝大家給我面子,諸位稍等,我去取些好酒來聊表謝意。”
在大家的客氣聲中,她款款離場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