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兀而來的對話,對的庾慶有點發愣,把他的護财小心思給對沒了,怔怔盯着下面的那人。
正在一具具屍體上搜身的牧傲鐵也下意識罷手了,扭頭看向那人,又擡頭看向神廟屋頂上的庾慶,目光閃了閃。
那些沒參與私語磋商的人亦紛紛如此,一時間都在目光閃爍,似乎都恍然大悟了,都得到了提醒一般。
回過神來的庾慶聽懂了下面的意思,小心肝居然緊張了一下,故意裝糊塗的試着問了句,“什麽自立爲主?”
下面那人攤手道:“天積山幫派衆多,多一個幫派也無所謂,以朱兄的本事無須屈居人下,也足以自立,何不自己成立一個幫派,我等願擁戴朱兄爲幫主。”拱手以示尊上。
他左右共謀的兩人亦拱手,商量好了似的齊聲道:“恭請朱兄自立,我等願奉朱兄爲幫主,願爲朱兄效犬馬之勞。”
接連話出,猶如推波助瀾,餘下的六人相視一眼後,忽也齊齊聚攏過來,一起拱手道:“恭請朱兄自立,我等願奉朱兄爲幫主,願爲朱兄效犬馬之勞。”
這些人可都是主動附和的,而且是誠心誠意的積極主動響應,擡頭望向庾慶的目光中皆有殷殷期盼之光,似極爲渴望,真正的衆望所歸。
大家之所以跑到天積山來冒險,不就是爲了發财嗎?結果溜達着一打聽,發現在這邊靠個人确實不怎麽好混,除非個人實力很強悍,否則還是抱團比較安全,誰知抱團又遇上個蠍子幫,就在剛才,差點被人給坑死。
前車之鑒,想再加入其他幫派抱團的話,怕是不敢輕易相信了。
而剛剛大家明明已經四散了,明明已經可以自由脫身了,卻主動返回了這裏聚攏,不就是覺得四周不安全,不就是覺得回到這邊一塊抱團更安全嗎?
剛才畢竟是一緻對外了,畢竟是一緻浴血厮殺過,暫時并肩是可以放心的,起碼是可以放心抱團等天亮的。
重要的是,大家都是初來天積山的新人,散開後不知去何處可依。
恰好有人建議組建幫派,真正是直接戳中了所有人的軟肋。
而庾慶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幾乎是憑一人之力逆勢翻盤,将打敗蠍子幫的飛鷹幫給打跑了,這實力正可爲大家在天積山的立足基點。
同爲新人,起始點是一樣的,也不用擔心蠍子幫這樣的利用他們的無知。
什麽叫天時地利人和?這就叫天時地利人和,可謂瞬間勢成。
面對衆人的請願,庾慶嘴角歪了又歪,心裏有點高興,又非常的意外,一個“幫主”的大位就這樣砸自己頭上了?
這才剛來天積山的第二天,就混成了幫主,着實有點不敢相信,關鍵他之前壓根想都沒往這上頭去想過。
原因明擺着的,對天積山可謂是人生地不熟的,拉一幫陌生人建立幫派,還當幫主,這不是瞎扯麽?
何況他本就是一派的掌門,再搞個幫派出來算怎麽回事?所以打死他也沒往這上面去想過。
然如今的情況下,他也能理解大家擁戴自己的原因。
但是他很猶豫。
自己這個玲珑觀掌門再搞個幫派出來合适麽?自己是來找三足烏的,在天積山重建一個幫派算怎麽回事?
牧傲鐵也有類似想法,因此停下了手上的活,蹲在一堆屍體邊,怔怔看着屋頂上的老十五,等着老十五自己的決定。
遠處的沙丘上,聽到打鬥動靜平息的百裏心趴在那,雖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但總算是放心了下來,因爲終于找到了庾慶的人影。
她沒看到别人,隻看到了屋頂上獨立的庾慶,夜色雖然影響視線,但稍加靠近後憑她的視力終于還是依稀辨别出了是庾慶,見到庾慶沒事,自然就放心了。
之前就是因爲沒敢靠的太近,導緻庾慶被分流到了神廟的後方都不知道,搞的正面的打鬥發生後,她差點沒忍住,差點就參與了進去,好在摸近後沒見到庾慶的人影才忍住了。
此時也搞不清庾慶站在屋頂上指手畫腳的在幹什麽,隻能是繼續觀察。
而屋頂上的庾慶忽然偏頭,看向了一側的月光下的沙漠中。
下面的衆人見狀也陸續順勢看去,隻見沙漠中出現了幾條人影,不快不慢地朝這邊而來。
很快便看清了是三人,待人靠近後,才發現是蠍子幫的人,是他們的新人同夥,左右的一男一女是,中間的一個是飛鷹幫的人,被一男一女給提溜回來的。
一男一女見到大家還在,松了口氣。
作爲同入夥的新人,那個男人叫什麽大家可能不知道,但是那個女人叫什麽卻都基本記得,因爲這是一群新人中的唯一一個女人,名叫茉莉。
估計也不是什麽真名,不過沒人計較這個,來到天積山這混亂之地冒險,無名小輩有幾個會用真名的?誰也别嫌誰。
不過長的還挺好看的,幹練利索,挺有風情,最大的特點是個子高,不比在場的絕大多數男人矮,身高可想而知了。
這女人有雙十分醒目的特色大長腿,有束腰以下都是腿的感覺。
之前有人背後開葷段子玩笑時就說過,誰要是跟這女人生個娃,将來的個子矮不了。
沒想到這女人還活着,之前局面有些混亂,大家還真沒注意。
回來的男女自然而然注意到了屋頂上站着的庾慶,再看四周的其他人,誰高誰下已經在心中有了區分,也下意識挾持着人往庾慶那邊靠了。
此時大家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兩人帶回的人身上,雖然被削掉了兩條腿,卻都眼熟,不就是飛鷹幫幫主身邊的那個人麽。
被抓回的狼狽不堪者不是别人,正是飛鷹幫左護法龔自庭,此時一臉蒼白的臉色上滿是惶恐之情。
居高臨下的庾慶向回來的二人擡了擡下巴,問道:“這什麽意思?”
這也是大家想問的,都已經你死我活的打了起來,逮住了直接殺了不就行了,還拖個累贅回來幹嘛?
帶來俘虜的男人當即對着屋頂上朗聲道:“這是我們無意中發現的,之前追殺時,忽然發現一處沙地的表面不平,不平中還有塊顔色不對勁,像是血水染過。
當時顧着追殺,我都沒太在意,認爲逃敵受傷了滴血很正常,還是這女人心細,說血滴在沙漠中不會滴成拳頭般大。
她這麽一說,我也就感覺到了不對,就和她小心聯手往沙地中發掘了一下,結果挖出了這麽個家夥。”
衆人一看龔自庭的傷勢情況,大概就明白了這位爲何躲在沙漠中不跑,兩條腿被斬斷了隻是原因之一,還有後背也被劃了道長而深的口子,不是不想跑,恐怕是有心無力,這狀況跑出了沙漠,去了别人地盤上,恐怕也隻有被宰的份。
龔自庭神色呈現黯然,聽到講述方知自己的破綻出在哪。
他逃跑時就用了傷藥,本想躲在沙地中先緩緩傷勢再說的,覺得這大晚上的應該能混過去,誰知這樣也能被挖出來。
衆人随後又面面相觑,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庾慶也再問:“那又怎樣,你們帶回來幹嘛,想當祖宗供着嗎?”
這時茉莉出聲了,“我們本想殺之,誰知他求饒時說他有重寶的線索,想以此保命。”
一聽重寶,大家眼睛都亮了,明顯都有興趣了。
前來找三足烏的庾慶也忘了正事,直接從神廟上跳了下來,一臉的稀罕,問坐在地上殘喘的龔自庭:“什麽重寶?”
龔自庭緩緩擡頭看着他,對這個讓自己緻殘的兇手慘笑道:“找到麒麟參的線索。”
一聽是這個,衆人臉色都是一變。
庾慶也不例外,沉了臉,對茉莉挑眉道:“已經掉進坑一次了,還想同一個坑再掉一次,腦子進水了吧?”目光又盯向了龔自庭,冷笑道:“還真把我們當傻子了?”
麒麟參的鬼話他想想都來氣,那傻子做的也沒誰了,手中劍一動,就要直接捅死龔自庭。
幸好茉莉緊急出手,一把抓住了庾慶的手腕,攔住了那刺去的一劍,語重心長道:“朱兄,我之前也是跟你這樣認爲的,也差點殺了他,伱不妨先聽他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聽她這麽一說,似乎另有隐情,庾慶這才耐着性子放下了手中劍。
僥幸躲過一劫的龔自庭大口喘氣,真正是吓了個夠嗆,本來這保命的秘密他是不會輕易說出的,起碼不得到安全保證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完全可以當做保命的最大籌碼。
然說到底,還是被蠍子幫那邊坑了,你說你們騙新人入夥也就罷了,用什麽理由不好,偏偏用麒麟參這麽爛的借口,咋就剛好和真相撞在了一塊,給撞混了呢?
這都沒地方說理去。
現在好了,搞的他說麒麟參的線索都沒人相信了,都以爲被他給耍了,第一反應都是要直接捅死他洩恨。
把他給吓的不說老實話都不行,你不說出可信度來,人家鬼才信你。
關鍵他臨時編其它謊也編不圓,一旦讓人發現對不上,那就死定了,爲了活命,情急之下隻好對茉莉他們說出了真相,也暫時保住了性命。
龔自庭擡手指了指神廟,無奈道:“這裏本是蠍子幫老巢,飛鷹幫跨區域來此拼殺,并不是爲了搶地盤,而是因爲這座廢棄的神廟裏可能藏有麒麟參的線索。”
庾慶挑眉質問,“這幹呼呼的鬼地方連水都沒有,能長出麒麟參來?”
龔自庭搖頭,也不跟他辯解,“這神廟原來的名字叫做‘麒麟殿’,殿外左右原本有兩尊石雕的麒麟。”
庾慶狐疑道:“就因爲這個?”
“段雲遊手上有一本古代的手記……”龔自庭慢吞吞将手記上看到的情況說了出來,說的衆人皆凝神靜氣傾聽,完後又說出了段雲遊的總結,“天積山爲何會出現通了神獸麒麟之道的妖修?必然觸及了相關,這麒麟殿很有可能就是麒麟參的悟道之地,裏面牆壁上有麒麟仿生圖,入此道的麒麟參很有可能同此習性。”
庾慶腦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所以段雲遊挖這裏面的沙子是爲了看掩埋在其中的雕刻圖,以揣摩其生性,找到麒麟參可能的藏身區域?”
龔自庭點頭,“是的,時代太過久遠了,露出地面的都被歲月侵蝕了,埋在沙中的應該保存的好一些,故而挖掘。”
居然是這樣,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興奮之餘都有點沒想到,被蠍子幫騙來居然真找到了麒麟參的線索,這算怎麽回事?
之前那個帶頭說要擁戴庾慶爲幫主的人,忽沉吟有聲,盯着帶來人質的茉莉二人道:“既知如此重寶的線索,明明可以私吞,爲何還要拿來與衆分享?”
男的苦笑,“你當我們沒想過獨吞?”
茉莉也歎了聲,“靠我們兩個吞不了,就算你們離開了,我們也無法在這裏慢慢發掘,這裏已經被飛鷹幫盯上了,如此重寶線索,飛鷹幫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一旦發現我們兩個的舉動,必不會放過我們。
就算我們暫避鋒芒也會失去意義,若進度落在了飛鷹幫的後面,我們再要這線索還有何用?而飛鷹幫爲了獨吞線索,事後很有可能會毀了神廟裏的線索,事态緊急,不如與諸位合力共謀此重寶!”
目光看向了庾慶,眼神頗爲期待,顯然也指望庾慶能帶頭擋住飛鷹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