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登紫又對鹿呦鳴道:“你要看住靈谷這邊。”
鹿呦鳴懂他的意思,這裏的事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哪怕是内部人,亦領命而去。
趙登紫盯着玉石牌坊裏的未知世界凝望了一陣,也轉身飛掠而去,需要對相關事情進行安排,譬如剛才說的,暗中準備精幹的人手。
看到這些人都走了,深淵底下攥着熒石的渡娘如釋重負。
于是趴在玉石牌坊下的藤枝觸手快速收攏回縮,從洞府入口脫身了。
很快,洞府入口一陣虛晃,随着藤枝觸手的回落,虛空中的玉石牌坊憑空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然下落的藤枝忽又止住了降勢,深淵底下的渡娘陷入了沉思狀。
回過神來後,她再次仰天望,歎了聲,似乎有些無奈。
暫停于空中的藤枝觸手又再次升空了,到達原來的位置後,又吐露出了那顆金珠,令玉石牌坊景象再次在空中現形,然後虛波激蕩,洞府大門随之再次大開。
藤枝觸手再次前進,再次如同之前一樣,趴在了玉石牌坊下,将那顆金珠吞沒隐藏了起來。
向蘭萱手下的動作很快,在其随從的帶領下,五六十号人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趕來了。
順着蜿蜒在空中的藤體飛身到了玉石牌坊下,看到了玉石牌坊上的“鏡花苑”三個字後,向蘭萱的随從震驚了,也相信了展雲器的話,不敢耽擱,立刻帶着全部人手闖了進去。
他壓根沒想到昆靈山此舉有詐,連想都沒有去想,因覺得昆靈山沒那膽子。
這些人一進去,展雲器立刻飛身下去,快速跟等候中的顔藥碰了頭。
“掌門安排的人手怎麽還沒來,萬一大業司的那些人在裏面碰上了向蘭萱,立馬就要露餡,整個昆靈山就危險了。”
顔藥明顯有些着急了,也可以說是緊張。
展雲器:“應該不會太久,人手不可能拖到天亮過來,你稍等,我去看看。”說罷立刻快速趕去了宗門。
如他所言,隻是稍等,去的快,回的也快。
沒多久便匆匆回來,對顔藥低聲交代,“掌門擔心外人耳目,暗調精幹人手的事需小心謹慎,不能太過匆忙,否則易露端倪,所以沒那麽快。你的擔憂掌門認爲有理,讓你先帶外面準備好的那批人手先進去,先找到大長老。剩下的人手,掌門會安排其他人帶進去。”
事不宜遲,顔藥不再拖延,與之一起到了靈谷外。
那批被勒令在外等着的人還在原地,或坐或站的。
展雲器直接以掌門的名義發令,讓他們跟顔藥去抓他們要抓的擅闖靈谷的人。
昆靈山上下基本都知道展雲器就是掌門的傳聲筒,他說是掌門的意思,沒人懷疑,當即跟了顔藥去執行。
鹿呦鳴負責調配靈谷的守衛,故意制造了讓一群人通過的空檔,盡量避免有人注意到這群人的進入。
一群人見到深淵底下冒出的藤橋頗感意外,但也并未多想,跟着顔藥飛奔而上。
到了玉石牌坊底下,見到了牌坊上“鏡花苑”三個大字,才陸續有人反應了過來。
還來不及多驚疑什麽,便在顔藥的招呼下跟着闖了進去,有什麽疑問也隻能是在路上問了。
展雲器松了口氣徘徊在了玉石牌坊下等候,掌門組織的人手遲遲不來,他也很焦慮。
想不緊張都難,一旦出了什麽意外,整個昆靈山将萬劫不複,他這個掌門的親信弟子也别想好過,大業司可沒少幹屠戮滅門的事。
可他也知道,昆靈山到了這一步,便已經被逼上了絕路,不拼命去争取就隻能是等着完蛋。
等了差不多個把時辰後,又有人影閃來,是鹿呦鳴跑了上來,他也顯得有些着急,“掌門說的後續人手怎麽還沒到?”
展雲器隻能是安慰,“現在上半夜才剛過,還早,不要急,暗調人手的事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急不得。你盯緊靈谷的情況,我去外面等着。”
兩人先後飛身跳了下去。
深淵底部的渡娘喃喃自語,“還有人進,這是要進去多少人?”
事情搞到這一步,她除了對庾慶怨念頗深外,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等候在靈谷外的展雲器并未等候太久,便見幾條人影飛掠而至,是掌門趙登紫和另五位長老來了。
負責門派内部防衛的曲長老留在了谷外等候,趙登紫與其他四位大步入内了,直接帶了他們去仙宮入口看情況。
展雲器也被留在了門口陪同曲長老。
不多時,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員靜悄悄出現,背來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堆成了小山丘一般。
再後來的人則空手來的,也是或單獨,或三三兩兩來的。
這些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此來要幹什麽,甚至還湊在了一起互相打聽怎麽回事,曲長老命來者各自取一份單人的配給,各自随身攜帶。
來了整一百人,把堆積的東西分配完了,人似乎也到齊了,曲長老招呼上了一群人跟他進入了靈谷。
還是展雲器帶路,鹿呦鳴負責調開守衛。
一群人靜悄悄摸黑到了山崖前,曲長老打量了一下藤橋,又看向了展雲器。
展雲器會意點頭,“就順這藤橋上去,掌門他們在上面等着。”
曲長老立刻揮手招呼了一聲,自己帶頭飛身上了藤橋,帶着一群昆靈山弟子飛奔而上。
到了空中的洞府入口後,一個個昆靈山弟子大感震驚,腦子快的已經猜到了點什麽。
曲長老的目光從牌坊上的三個大字上收回後,面色凝重地盯向了前方的陌生世界。
掌門趙登紫率先拱手,向着曲長老深鞠躬。
另四位長老亦對着曲長老拱手深鞠躬,皆無言。
展雲器和鹿呦鳴見狀神情劇震,意識到了曲長老要親自帶隊進這兇險未知的仙府,大長老已經進去了,沒想到還要再進去一個。
兩人亦趕緊跟着拱手鞠躬。
那群跟上來的弟子們見此狀,皆驚疑不定。
曲長老掃了趙登紫等人一眼,沒有任何告别的言語,揮手道:“剛上來的都跟我走。”
他先閃身進去了,于是那群弟子們也隻能是唯唯諾諾地跟了進去。
門口幾人緩緩直起了腰闆,眼見一群人消失在了夜色中,趙登紫一聲輕歎,“但願我昆靈山能順利躲過此劫!”
萬裏秋沉聲道:“确定傅君那丫頭也進去了嗎?”
展雲器回了句,“不知道,沒人看到她有沒有進去,但可能是跟進去了。”
萬裏秋也歎了聲,“但願她跟了桓師兄進去能幫上忙吧。”
除了這樣說,他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時若罵秦傅君,那就他自己沒管教好自己的徒弟。
趙登紫轉身面對他們,“諸位長老,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還請諸位盡快返回各殿,以免惹來不必要的懷疑。”
幾位長老懂他的意思,同一時間各殿長老都消失不見了的話,時間長了容易惹來有心人的懷疑,這麽大個門派内部說沒外界的眼線連他們自己都不信,何況他們早就掌握了一部分,隻是在沒必要的情況下不捅破而已。
萬裏秋朝台階下的藤龍示意了一下,“這藤橋是怎麽回事?這要是大白天也杵在這裏,根本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趙登紫:“不用擔心,現在可以慢慢查探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不行的話,會在天亮前砍倒它。”
此話一出,深淵底下的渡娘目瞪口呆狀。
見他已有決斷,幾位長老也就沒有逗留,紛紛飛身而下,在鹿呦鳴的安排下悄悄離開了。
趙登紫和展雲器随後親自圍繞着入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陣觀察,發現果然不出所料,确實是角度問題,隻有找對了角度才能看到仙宮入口。
兩人回到靈谷後,趙登紫也不好一直呆在這裏,把砍倒藤龍的事交給了展雲器和鹿呦鳴去處理。
三人不知的是,搭在玉石牌坊下的藤枝迅速收縮了一段距離,那顆金珠更是在藤龍内部悄悄流轉了下去。
虛空中的仙府入口一陣虛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考慮到将這麽高的藤龍砍倒後的垮塌動靜太大,找了家夥來的展雲器和鹿呦鳴準備從頂端一節節來砍。
如此一來,再次回到藤橋頂端的二人自然是懵了,發現仙宮入口不見了,不懵才怪。
兩人一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尋找,還是不見仙宮入口,才發現并不是之前誤以爲的角度問題。
兩人哪敢耽擱,展雲器趕緊返回宗門,沒多久,又把離開不久的趙掌門給“請”了回來。
趙掌門也是爬上爬下的一通查找,發現仙府入口果然是不見了,一顆心那叫一個七上八下。
站在藤橋的最頂端琢磨良久後,他還是做出了決定,“砍!”
不管怎麽樣,這麽顯眼的東西都不能留到白天。
展雲器和鹿呦鳴自然是照辦,誰知一刀下去,藤枝便吃痛一抖,砍一刀便抖一下,邊抖邊收縮,一路快速收縮回了谷底。
藤妖老巢内部,渡娘身形萎縮,一手抓着金珠,一手抓着熒石,沒入了粗壯根部,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便是藤條到處穿插,轉眼便将空虛的内部給填了個嚴嚴實實。
趙登紫等人就在藤妖老巢的上方,踩在一根鐵鏈上落腳懸停,也都拿出了熒石或火折子照明查看。
濕哒哒的環境讓人感到不适。
展雲器忽道:“師尊,看來仙府的開啓和這藤精有關。”
趙登紫緘默着,思索着,忽問:“秦傅君說,向蘭萱是追着那個探花郎來的?”
鹿呦鳴:“是這麽個意思,她也不能确定。”
趙登紫緩緩深吸了口氣,“十有八九是真的,小雲間就是那個探花郎找到的,如今看來不是偶然,看來這位探花郎還真有點能人所不能的本事,竟能查出此間藤精和百花仙子洞府的關系,難怪會跑來參加朝陽大會。隻是…
不知那家夥是另有什麽謀劃,還是腦子有問題,要幹這種事,不是越低調越好嗎?幹嘛還鬧那麽轟轟烈烈搶那個第一名,生怕别人盯不上他嗎?”
見他還有心思琢磨這個,展雲器不得不提醒道:“師尊,入口消失了,大長老他們還能出來嗎?”
趙登紫:“入口消失不了,那位探花郎還會再出來。”
展、鹿二人面面相觑,鹿呦鳴問:“何以見得?”
趙登紫:“連這麽隐秘的進入方式都能知道,他應該是掌握了一些仙府内部情況的,若無絲毫把握應該不會冒然闖進去。他難道不知道這藤橋杵在這裏時間久了會被我昆靈山發現?
入口關閉了,他隻要掌握着進出辦法,不管大長老和向蘭萱誰勝誰負,他隻需以此要挾,誰都不會殺他,除非他被其它原因弄死在了裏面。
大長老若赢了,自然就能出來。若輸了,昆靈山浩劫将至,出不出來的結果都一樣,還能不能出來已經不重要了。”
展、鹿二人若有所思。
“也許這藤精是受了那探花郎的什麽術法啓發,可能會在明晚相同的時辰再搭起一座進入仙府的橋梁。”話鋒忽轉的趙登紫,目光下看在了陰森森的藤妖老巢上,眼中閃過一絲詭谲,聲音忽大了幾分,“明晚再看,若不能再搭起進府宮的橋梁,就把它徹底連根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