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慶對此沒有視而不見,默默蹲在大太陽底下,蹲在一片花圃旁,将一株株雜草拔除,做的很仔細,一小塊接一小塊的地方清理,将每一小塊地方都清理的很幹淨,邊上已經堆集了一小堆他親手拔除的雜草。
他那披頭散發的發型已經重新束縛成了馬尾。
園子大門外,徐以領了兩個女人進來,不是别人,正是雍澤雪母女二人。
見到默默蹲在犄角旮旯裏拔草的庾慶,徐以腳步一頓,有點看不懂什麽意思,回頭請雍澤雪母女二人稍等,旋即快步走了過去,到旁确認是在拔草後,他還是忍不住遲疑道:“張兄,你這是在做什麽?”
庾慶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自己的,“拔草。”
徐以小汗一把,又試着問道:“有點草不是更有意境嗎?張兄如果覺得礙眼,我會安排人來做,哪能讓你們參賽人員幹這種雜活。”
他這不是客套話,能晉級到總賽的人,将來在修行界多多少少可能都會有點名堂的,不說是貴客,起碼不能怠慢。
庾慶低頭忙自己的,話也不多,随口回了句,“沒事,閑得無聊,找點事幹,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徐以有些無語,發現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居然還有這種嗜好的人。
他那邊還有客人,不好久留,正要作罷,一回頭卻見雍澤雪母女已經走了過來。
母女兩個似乎認出了庾慶,帶着想要确認的神色走了過來,走到邊上一瞅,發現還真是庾慶,也有點意外。
禅少芸樂了,“這是幹嘛,六神無主的樣子,是害怕了還是怎的?”
雍澤雪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轉頭也問了聲,“他在幹什麽?”
庾慶聞聲回頭看了母女二人一眼,沒有理會,繼續做自己的。
“各有所好。”徐以牽強解釋了一句,旋即伸手裏面請。
這時正好,禅少庭已經露面,主動走了過來,顯然已經發現母親和妹妹來了,近前見到拔草的庾慶,也奇怪了一聲,“這是幹什麽?”
庾慶依舊是繼續埋頭幹自己的。
禅少芸見這厮如此目中無人,越發惱怒了,沒忍住火,又嘲諷了起來,“害怕了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呗。”
雍澤雪當即訓斥了一聲,“閉嘴!”
禅少芸撅了噘嘴,很想說,你不是也讓哥教訓教訓這家夥嗎?
然她又不傻,知道這話不能當衆說,母親畢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雍澤雪回頭又問兒子,“你住哪,去看看吧。”
禅少庭當即指了地方,雍澤雪回頭謝過徐以相送,旋即跟着兒子去了,一路邊欣賞着園景,邊說道:“過來這裏見你一趟還真不容易,還要層層經允。”
禅少庭回頭看了眼依然是一聲不吭的庾慶,感覺這家夥今天有點奇怪,之前露面就在晃悠的家夥,今天居然一身的埋頭苦幹勁頭,嘴上同時回了母親的話,“是這樣的,昆靈山怕出事,未經允許,是不讓閑雜人等往參賽者的住處跑的。”
到了兒子的住處,雍澤雪在打量居住環境,禅少芸卻氣未消,“哥,外面那個小人終于落在了你手上,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他。”
禅少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樣子,禅少芸頓時急了。
雍澤雪瞥了眼女兒,出聲道:“好了芸兒,我和你哥有話說,你出去把着。”
禅少芸哦了聲,便帶上門出去了。
雍澤雪指了指上面,與兒子到了樓上,她于窗前看了看外面的景緻,回頭問道:“那對姐妹你都看到了吧?”
禅少庭略默,微微點頭。
他的出身背景自有一番前途,其實來不來這裏參加比試并不要緊,之所以來這裏,就是因爲家裏知道了那對姐妹來此參會,所以安排了他來。
雍澤雪:“你爺爺不止一個兒子,也不止你一個孫子,歸劍山莊将來由誰當家未可知,你總不能讓娘去看那些賤人的臉色苟活吧?你娘受不了這個的,會憋屈死的。那姐妹兩個,不管你能娶到哪個,歸劍山莊的繼承者都非我們家莫屬,帶給你的好處又豈止是一個歸劍山莊。
退一萬步說,哪怕能跟她們姐妹成爲朋友,隻要她們願意幫你說話,事情也會簡單許多。爲娘看得出來,你其實也喜歡她們,喜歡的是姐姐吧?以前她們高高在上,你隻能遠觀,沒機會接近,如今是個結識她們的大好機會,先把關系打好。道理早已經跟你揉開掰碎了講過,就不用爲娘在這裏多說了吧?”
禅少庭緘默不語,眼神中略有不堪。
雍澤雪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他,“這是她們住的位置,你可以找機會過去認識一下。”
禅少庭慢慢接了紙張到手。
雍澤雪順勢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所以這次的比試要盡力而爲呀,不能讓人家看不起呀。”說到這,又咦了聲:“那個張之辰跟她們什麽關系,怎麽感覺他們之間認識似的。”
禅少庭搖頭:“不清楚。”
雍澤雪遲疑思索了一陣,徐徐道:“既是可能認識,那就不要做的太過了,首先必須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還要赢的有風度,懂嗎?”
禅少庭嗯了聲,點了點頭。
把該說的說了,該交代的交代了,母子兩個便下樓出了門,結果門外卻不見了禅少芸的人影。
兩人奇怪,當即去找尋。
沒一會兒兩人便在庾慶拔草的地方看到了禅少芸,不知道禅少芸正在對蹲在地上埋頭拔草的庾慶說什麽。
知女莫若母,雍澤雪頓感不妙,當即大步走去。
禅少庭也知道妹妹刁蠻的性子,也怕出事,也趕緊跟上了。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兩人還沒走到,便見禅少芸露出了氣急敗壞模樣,嗓門尖銳地訓斥道:“你聾了還是啞了?”
她發脾氣似的一腳踢去,将邊上拔出堆積的一小堆雜草踢的亂飛,踢了蹲那的庾慶一身。
雍澤雪厲斥一聲,“住手!”
禅少庭已經閃身過去,一把抓住了妹妹的胳膊給拉開,并連連對庾慶賠禮道歉道:“張兄,舍妹無禮,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庾慶也隻是手上拔草的動作暫停了一下,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又繼續頂着頭上、身上的草屑繼續默默拔草。
雍澤雪沖到女兒跟前,手已經揚了起來,氣怒之下似乎想抽女兒一嘴巴,但終究是沒忍心下手,化作了甩袖的動作,怒斥:“你犯什麽混,這裏是你放肆的地方嗎?還不快向人家道歉。”
禅少芸見母親和哥哥居然幫外人,頓時怒了,“我才不向這卑鄙小人道歉,打死我也不行。”
“你…”雍澤雪的巴掌又揚了起來,可謂舉了又舉,面對氣鼓鼓的女兒卻始終又下不了手。
“哈哈,打呀,怎麽不打?”
一陣傻樂的動靜從不遠處傳來。
母子兩個下意識回頭看去,隻見夔馗像條坐地狗似的蹲在附近的一座假山上面,傻樂的人正是他。
假山邊的小徑旁還有一人,是向真,他半靠在假山上,靜靜看着這一幕。
兩人已經先到了一陣,是被禅少芸針對庾慶的動靜給招來的。
很快,又有一條人影從外面趕來,是徐以,手裏拿着準備分發給參賽人員的詳細比試規則,也是走到門口聽聞動靜連忙趕過來的。
看看庾慶落了一身草的樣子,還有一家三口拉拉扯扯的樣子,感覺出了事,當即皺眉道:“諸位,這裏可不是鬧事的地方,你們幹什麽,誰在鬧事?”話裏有了幾分火氣。
他負責這座園子,出了事的話,他也是要負責任的。
見真要追責似的,禅少芸的氣勢瞬間弱了幾分,有些躲閃的目光觸及依然蹲那拔草的庾慶,忽指向了庾慶,“是他,是他非禮我在先。”
在場諸人皆一怔,就連庾慶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有點意外的徐以正要詢問庾慶,誰知一旁的夔馗先驚咦了起來,“人家蹲那連屁都沒放一個,隻有你在那啰嗦個沒完,對人家嘲罵個不停,你還反咬人家非禮你,真是比毒蛇還毒哇,你娘教你的嗎?”
說着已經從假山上跳下來了,大搖大擺走來,向真也動身跟了過去。
禅少芸立刻辯解道:“你們還沒來之前,他就非禮了我,你們沒看到而已。”
夔馗被她說的一愣,立馬問庾慶,“小胡子,你非禮人家了?”
“沒空。”庾慶随口回了一句,又繼續拔自己的草。
夔馗立馬指着禅少芸的鼻子道:“誰說我沒看見的?你一進這個院子,我就知道你是個壞透了的賤貨,我就偷偷盯上你的一舉一動,是你先找小胡子的麻煩,小胡子從頭到尾都沒理你,我瞪大了兩隻眼睛看到的。”雙手還在眼前比劃了一下。
其實他也沒看到庾慶之前有沒有非禮人家,他也是被動靜惹來的,但他就是看這女人不順眼了,搞的誰還不會胡說八道似的。
禅少芸惱羞成怒,“你胡說八道。”
“好了,沒發生什麽事就算了。”雍澤雪扯了把女兒,又對徐以道:“有什麽問題讓你宗門來找我。”
話畢直接将女兒給拖走了。
禅少芸還回頭怒視夔馗。
夔馗不屑揮手,“看什麽看,想生娃娃随時來找我。”
送行的禅少庭聞言驟然止步,回頭厲聲道:“你嘴巴放幹淨點。”
夔馗兩手叉腰,胸膛一挺:“幹淨不了,你能怎樣?”
徐以一張臉沉了下來,“你們想幹什麽?”
“禅少庭。”
庾慶的聲音突然響起。
現場一靜,衆人目光齊刷刷看向了他。
庾慶慢慢站了起來,盯向了禅少庭,平靜道;“久聞歸劍山莊大名,但願禅少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