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其實是現在許多人想問的。
其實交手雙方登場前台上是喊過名字的,隻是沒誰刻意去往心裏記,加之一場突兀變化的打鬥,令人忘了叫什麽。
百裏心果然依舊是好視力, 哪怕忘了,剛才也看到了飛镖上的名字,回道:“向真。”
誰知台上的武天也大聲道:“本輪,向真勝出,請第二輪比試雙方持牌登台,驗明正身。”
“向真?”庾慶看向那位強者嘀咕了一聲, 算是記住了這個人,記住了這個名字。
與之同樣的觀衆不知多少, 基本都記下了這個人和這個名字,果然實力才是讓人不敢小觑、印象深刻的東西,之前連這位剛喊過的名字都記不住,如今都在主動打聽。
兩條人影又飛落台上,交出了木牌,驗明了正身,又在主持比試的武天示意下飛落比試場内。
随着密集鼓聲的戛然而止, 比試雙方稍作對峙後, 便雙雙發動了攻擊,你來我往的纏鬥了起來。
比試不可謂不激烈, 然珠玉在前, 再看現在, 欣賞的落差似乎有點大, 搞的大家看的有些不太感興趣。
不一會兒, 雙方便分出了勝負,這次倒是沒有見生死,敗者倒地被劍抵住胸口後便認輸了。
緊接着又是第三場, 百裏心飛身上台,去了主持台上驗明正身。
南竹滿臉的眼巴巴和期待,庾慶和牧傲鐵則是互相碰了眼,兩人的心思相同,巴不得百裏心在比武場上被打死,那樣他們就不用因南竹而爲難了,也自在了。
然主持台上的情況似乎有些異常,似乎沒按之前的正常程序來,百裏心不知在和武天嘀咕什麽,兩人所站角度問題,庾慶的讀唇術也未能派上用場。
“怎麽了?”
觀衆席上有人好奇發問了。
關心則亂的南竹也站了起來,翹首以盼很擔心的模樣。
庾慶和牧傲鐵也感到意外,不知怎麽回事。
稍候,隻見台上的武天領着百裏心一起走到了負責監督的孫連星身邊,不知又交談了些什麽。
這次,庾慶倒是讀到了一些信息,皺了眉頭,嘀咕了一聲,“認輸?”
南竹和牧傲鐵齊刷刷回頭看向了他。
很快, 台上的交涉似乎有了結果, 武天帶着百裏心走到了台前, 并招呼了另一位比試者過來, 兩位比試者一左一右站在了他兩邊。
面向衆人後,武天朗聲宣布,“第三輪,百裏心因身體不适,主動認輸,陳高升晉級。”
百裏心朝衆人拱了拱手,表示歉意的樣子。
那位陳高升反倒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有那麽點勝之不武的意思。
現場略有嘩然,出現一陣竊竊私語的動靜,才剛開始的三場比試,就已經出了兩場意外。
庾慶師兄弟三人自然是愣愣無語。
看台上,坐在歸劍山莊等人腳下的蕭長道嗤了聲,“說什麽身體不适,借口罷了。”
一旁的吳容貴輕笑道:“龍光宗弟子不擅長近身打鬥,也很正常。”
上方隔了一層台階的婦人,禅少庭的母親雍澤雪,往下瞟了一眼議論的二人,問一旁的兒子,“龍光宗的弟子也來參加比試了嗎?”
下面的蕭、吳二人雙雙回頭,禅少庭道了聲是,将情況略做介紹。
另一頭,百裏心也回到了座位席上,南竹立馬關切道:“你身體不适嗎?”
百裏心瞥了他一眼,不理會。
庾慶也感覺老七這話有點多餘,好好的能有什麽身體不适,不過還是好奇問道:“幹嘛輕易認輸?”
百裏心平靜道:“我不是來比試的,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庾慶微微點頭,立馬又對兩位師兄道:“你們聽聽,這才是明智的選擇,你們學着點。”
南、牧二人不吭聲。
之後一場場的比試進行下去,實力基本都還是不錯的,但都沒什麽看點。
盡管如此,到了中午的飯點後,現場也還是沒什麽人退場,比試不會因飯點而停,都是修士,不講究那個,盡管飯堂那邊也照常準備了飯菜。
不離開還是怕錯過,誰知道下一場會不會又冒出一個“向真”來。
一場接一場的比試速度其實不慢,半下午時分庾慶師兄弟三人關心的場次終于來了,第十三場,也是牧傲鐵抽中的号牌數字。
“第十三場,請比試者吳極和窦關上台驗明正身。”
台上的武天送走了上一輪參賽者,又面對衆人一聲高喊。
牧傲鐵毅然起身。
庾慶頓有些緊張,比他自己上場還緊張,緊急叮囑一句,“老九,行則行,不行就不要硬扛,咱們不争一時之輸赢。”
在修士當中來說,他其實真的還挺年輕的,一些道理他以前隻能說是知道,談不上懂,一路走到現在,經曆了一些事情後,才漸漸對一些道理感同身受了。
譬如現在,他以前很難說出這種發自肺腑的“不争一時之輸赢”的話。
當然,嘴上說是另一回事,回頭自己能不能做到也未必。
牧傲鐵沒有給予任何回應,一個閃身飛去了主持台上。
南竹繃着嘴唇,明顯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很快,鼓聲起,交手雙方又從台上飛落在了比試場地内。
鼓聲一停,吳極立刻身形一閃,如飛鴻般閃來揮劍便斬。
牧傲鐵倒是氣定神閑的傲氣模樣,待對手劍鋒快至,才唰一聲拔劍,從容擋了一擊,出手速度明顯更快一籌,吳極立馬順勢連攻。
人影劍光刹那交織在了一塊,浮光掠影般的畫面不斷閃現。
乍看,吳極出手速度極快,牧傲鐵反應有些稍遲和簡單,像是被吳極圍攻一般,但那是外行的看法,内行才能看出門道,才能看出牧傲鐵那叫做從容應對。
在外人看來,牧傲鐵是從容不迫,但庾慶卻皺起了眉頭,認爲牧傲鐵有些輕敵,連對方實力深淺都沒摸清,就敢這般輕視對方,等到對方劍快到了才出劍,實在是不明智。
就連南竹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老九這家夥,裝酷的習慣真是到了骨子裏,看的人越多,越喜歡擺那架子。”
然而爲之擔心也沒用,在場上比試的不是他們。
而以一人之勢出手卻恍若圍攻的吳極,多少有些惱火,因牧傲鐵的輕慢。
他登台之前是得到了柯燃叮囑的,隻許敗不許赢,因爲他用的也是假身份,勝敗對他沒意義,柯燃的意思是要他拱手讓出晉級的機會,所以這場比試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卻沒想到牧傲鐵衆目睽睽之下竟如此不把他當回事,誰骨子裏能沒點争強好勝之心?
加之牧傲鐵的實力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弱,他腦子裏閃過了庾慶登門的畫面,有點意外,遂也漸漸不再保留了,出手的速度越來越快。
然牧傲鐵卻依然隻守不攻,依然是一副從容應對的氣派。
這一幕看的庾慶有點牙疼,認同了南竹的說法,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老九這家夥,不裝會死嗎?”
南竹嘿嘿苦笑,他其實多少能理解老九,老九也想挺起胸膛站在比試場上讓人看見。
當然,兩人也漸漸放心了下來,因爲看出了牧傲鐵确實能從容應付下吳極。
兩人一開始不放心的是不知吳極實力的深淺。
事實上牧傲鐵也并非完全是在擺架子裝酷,他從吳極一開始的出手速度上就看出了點名堂。
他在小雲間的仙桃園裏,和庾慶的“封塵劍訣”打了差不多一年,而且基本上都是視線不好的晚上交手,庾慶那是真下手揍他們,可不會給什麽情面的。
那一年打下來,進步究竟有多大,他自己也不清楚,一直也沒個對比。
他隻知道老十五那家夥的劍很快,非常快,一個呼吸間逼來的劍影便能令人手忙腳亂,那種壓迫感若是不習慣的話,會有一種窒息感。
他那麽高傲的人,愣是在那種環境下被庾慶給揍了一年,有多大進步不知道,因爲老十五的劍也越來越快,總之一直能壓制住他,一直有揍他的餘地。
在他看來,吳極出劍的速度跟老十五比起來差遠了,稍微交手幾招後,越發有從容應對的把握,于是隻守不攻。
當然也确實有裝的心思,在這種決勝負的比試中隻守不攻,沒點想法才怪了。
隻守不攻的行爲看似低調,然在這種場合其實是一種高調。
他這輩子低調至今,從未高調過,因爲一直沒有高調的資格,此時的内心有情緒在噴薄。
沒有高調過的人,又如何有資格低調?
他一時間真的沒能忍住。
漸漸的,吳極已經忘記了柯燃的交代,拼盡了全力,起先是越打越氣憤,感覺對方在羞辱自己,之後則是越打越心驚,發現眼前這位龍光宗的弟子竟是位高手,人家一直在被動抵禦,還未對他出手呢。
他不知道對方一旦出手該是何等的威力。
看台上首場比賽的勝者向真,漸漸凝神盯住了牧傲鐵。
柯燃慢慢回頭,看向了庾慶,滿臉的無語,不知這家夥之前跑來打招呼是幾個意思,故意示弱嗎?
主持台上武天的神色則有些意外。
看台上的禅少庭亦如此,其母雍澤雪徐徐道:“朝陽大會果然是個新秀輩出的場合,此人頗有點深藏不露的味道,禅兒知道這是何門何派的弟子嗎?”
禅少庭徐徐道:“也是龍光宗的弟子,就是那四人中的之一。”
雍澤雪詫異,“龍光宗不擅長近戰,沒想到調教出了這樣的弟子,難怪敢來朝陽大會。如此說來,前面那女子興許還真是身體不适。”
下面台階上的蕭長道和吳容貴面面相觑,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