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人:“怎麽,見不得光嗎?”
庾慶:“也不是見不得光,而是說出來你也未必會相信,你一時間也沒辦法核實是不是?再則,洩露了身份,我們也就沒必要再混進山。”
蒙面女人手上的弓弦又繃緊了一些,“也就是說,沒得談了?”
師兄弟三人的心弦也跟着緊繃了起來,絲毫不懷疑人家三箭齊射的能力。
尤其是當年赴京趕考路上見識過的庾慶,趕緊擡手打住,示意她不要沖動,喊話道:“這樣,我們畢竟是三個人,一個人也做不了主,你讓我們三人商量一下,容我們統一了意見再回複你,如何?”
見對方猶豫,又趕緊補了一句,“我們三人若是互相扯不清,咱們就算勉強湊合在一起,之後也是三心二意,什麽事都辦不了。”
蒙面女人略默之後,給了一句,“你們商量你們的。”
庾慶:“你站這麽近,一些私密話也不好說,讓我們怎麽商量?我們…”指了指自己三人,表示我們往後退一退。
蒙面女人警告道:“最好别耍什麽花樣。。”
不反對就是答應了。
于是師兄弟三人開始逐步後退,退遠之餘,庾慶也在暗暗觀察四周地形,發現确實是跑入了一片曠野,地形相當平坦,遁離的風險較大。
有關大箭師的修煉,修行中人多少都聽說過,大箭師首要修煉的就是眼力,夜間射殺也是大箭師的基本能力之一,夜視能力超凡,恰好今夜又有星月照明。
眼力修煉不到位的人,是沒資格成爲大箭師的。
三人一直退着,退到差不多有十丈遠的距離後,蒙面女人忽嚷聲大喊道:“夠了。”
三人隻好也停下了,庾慶低聲嘀咕了一句,“有本事一直拉着弓弦别放,我看你能拉多久。”
虬龍弓的射殺力度強,拉扯時所耗的力氣自然也大,很難有人能一直拉着不放,吃不消的。
南竹問:“商量什麽?真跟她混進山去不成?”
庾慶:“鬼知道這女人有沒有什麽問題。”
他确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别說這搞不清身份的人,之前在海市遇上胡尤麗時,哪怕後來大概弄清了胡尤麗的身份,也一直和其保持着相當的距離,直到離開也沒有透露出真相。
南竹遲疑道:“曹威那邊的軍方,應該不像是在跟這女人一起做局。”
庾慶也不再扯這個,對二人道:“不管是不是做局,總之生人勿近,近則可疑。目前就四個選擇。一,聽她的,跟她合作;二,不跟她合作,拼個你死我活;三,假意跟她合作,伺機逃跑;四,假意合作,伺機除掉她,正好滅口。我是不想跟她合作的,搞不清來路,你們呢?”
他自己先把四選項裏第一個給排除了。
南竹眼睛眨了眨,小聲道:“這玄級大箭師怕是不好硬拼啊,伺機滅口的話,萬一失手,那跟咱們可真就是不死不休了,問題是我們搞不清她的實力究竟如何。”瞥了眼還在瞄準他們的箭矢,又看向牧傲鐵,“我覺得先穩住她,然後再伺機逃跑比較合适,老九,你覺得呢?”
牧傲鐵想了想,點頭,“可以。”
庾慶也微微點頭,“行。不過路上真要遇見了合适的機會,也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掉,總之回頭在路上找機會,咱們看眼色行事。”
互相點頭,三人統一了意見,又走了回去。
走到差不多之前的原位後,南竹喊道:“行,我們可以跟你合作,你帶我們進山,我們幫你找人。不過有一點我要說在前面,我們的身份還是不說的好,你非要問,我們就随便說一個。”
蒙面女人靜默了一會兒,回了聲,“可以。”
手上弓弦慢慢松懈了,最後箭下了弦,反手插回了背後的箭壺裏,然後弓也挎回了身上。
師兄弟三人見到威懾自己的大殺器解除了威脅,都暗暗松了口氣,也都慢慢将劍插回了劍鞘,庾慶趁機側身對南、牧嘀咕了一句,“答應的這麽輕巧,這女人肯定有問題。”
不管有沒有問題,至少他們現在不考慮,反正也沒打算上對方的道,反而存了一旦有機會就将對方給弄死的準備。
解除攻擊狀态的雙方,終于小心翼翼拉近了距離,互相面對面走到了一起。
說實話,近距離之下的大箭師是沒太大威懾力的,庾慶有點蠢蠢欲動,想先下手爲強以絕後患,然終究是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不知實力如何,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隻好暫時忍耐了,問:“現在怎麽弄?”
蒙面女人:“這裏離之前的事發地還是近了些,我們還是得繞遠些,從昆靈山另一個方向上山會更穩妥些。”
庾慶:“我們三個也用你們師門的身份?”
蒙面女人:“屆時我會找三個合适的同門的名字套給你們用,再傳訊給師門配合。生米煮成了熟飯,師門也不會拆台,無論是昆靈山還是其它方面,都沒那麽容易識破你們的身份。”
“行吧。”東張西望的庾慶淡淡道:“往哪邊走?”
蒙面女人辨識了一下方位後,還是擡手指向了前方,也是之前一路奔波的去向,“繼續前行。”
庾慶沒再多話,向前就走,牧傲鐵跟上了。
南竹卻樂呵呵湊到了蒙面女人身邊同行,“敢問女俠出自何門何派?”
誰知話剛落,便聽唰一聲,一道寒光閃過,劍已經架在了南竹的脖子上。
庾慶和牧傲鐵聽到動靜猛然回頭,見此狀皆大驚,紛紛唰唰拔劍,庾慶更是厲聲劍指,“你什麽意思?”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的一幕,按理說對方要對他們動手的話,沒必要這樣搞,前面直接以射殺的方式交手就行了,何必降低了自己的威懾力後再近距離這樣搞,先解決一個的意思很大嗎?
“勿慌,勿慌,不要激動,沒事,沒事。”
鬧個措手不及的南竹梗着脖子不敢妄動,并趕緊擺動手掌示意老九和老十五别亂來,怕誤了自己性命,同時也勸身邊女人,“女俠,我沒有打聽您隐私的意思,再說了,這也不算打聽呐,回頭進山您還是得告訴我們,總不能報名的時候人家問我們來自何門何派都說不出來吧?”
一聽這話,庾慶和牧傲鐵簡直無語,發現這死胖子真是廢話多,知道人家遲早要告訴你,還湊上去瞎問個什麽勁?都已經在找機會或逃或下手了,幹嘛還要引起人家的警惕?
蒙面女人卻未多話,一手持劍挾持着他,一手迅速連下重指,在南竹身上連戳了十幾下,直接控制了其經脈穴道,在其身上下了禁制,令其一身的修爲無法動用。
之後她才對庾慶和牧傲鐵道:“他突然過來湊近了,換了你們隻怕也要防着點。你們放心,隻要你們不耍花招,我也不會傷他分毫,你們若敢亂來,我先剁了他。現在就算你們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我也能放心了。你們兩個在前面開路,我們兩個在後面跟着,走吧。”
前面一句指摘南竹的話是借口,其實這就是她輕易答應三人的原因,放下弓箭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麻痹對方好挾持人質的準備,隻是沒想到這胖子會毫不防備的主動湊過來,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剛還琢磨要怎樣繼續讓對方放松警惕才好找機會下手呢。
師兄弟三人又不傻,一聽這話就知道被人絆了一腳,自己密謀弄死人家,結果人家也不是吃素的。
庾慶和牧傲鐵那叫一個無語,問題的關鍵是南竹自己把脖子送到了人家的劍鋒上,這到哪說理去,否則人家哪有那麽容易得手,回頭還不知道誰先得手呢,現在好了,剛商量的好好的計劃,轉眼就搞砸了。
兩人看向南竹的眼神,那叫一個恨其不争,真想啐他一臉唾沫,然後激怒蒙面人宰了這死胖子。
然恨歸恨,兩人不可能真讓南竹一身肥肉交代在這,連罵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以後少他媽提你的江湖經驗!”庾慶罵了句,又啐口唾沫,才憤而扭頭而去,長劍歸鞘,給氣的不行。
牧傲鐵則握了握拳頭,突然揮劍斬倒了一片雜草,劍唰一聲歸鞘,也轉身走了。
眼看老九和老十五老老實實在前面給人開路去了,梗着脖子的南竹那叫一臉的尴尬,“唉!”輕輕歎了聲,又擡手輕輕撥了撥脖子上明晃晃的劍,“女俠,我這麽信任你,你卻這樣對我,讓我說什麽好…人心都是肉長的,差不多就行了,都這樣了,還怕我跑了不成?”
手指頭再次撥了撥冰冷劍鋒。
他也想發火,奈何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有火也得斯斯文文好好說話。
蒙面女人的劍從他脖子上挪開了,卻未歸鞘,随時能剁人,并在他後背推了一把,“走!”
南竹一個踉跄,隻能聽話前行,也真是“走”,修爲受制的他,隻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曠野笨拙步行。
走了近一個時辰後,他就有點吃不消了,那體型不說,吊着大葫蘆的繩子明顯也有點勒的他難受了。
一直伴行在旁的蒙面女人看出了他身上的大葫蘆有點重,伸手托了一把葫蘆屁股,發現果然有點重,應該不下于二十斤,忍不住問了句,“這葫蘆裏裝了什麽,這麽重?”
喘着粗氣的南竹見她有想打開看看的沖動,忙道:“沒什麽,裝了點我師父墳前的沙土,想找個合适的地方種棵常青樹,以慰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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