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稱呼“青爺”,有調侃的意味在其中,如今卻有實實在在的佩服在裏面,因實力而折服。
交手後的他很清楚,他眼中的這個地痞的實力超乎了他的預料,拔刀後,就差那麽一點點,差點一刀就把他給斬了。
得虧他之前偷襲将其給打成了重傷在先,加之對方拖着一條未愈的斷腿,否則他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哪怕是這樣,對方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血淋淋的一刀,若對方出刀再多一分氣力,他這條命就沒了。
現在想來依然有些後怕,要不是最後一刻爲了穩妥起見,後果不堪設想,幸虧聽了那位探花郎的。
他死倒沒什麽,從願意受命于人的那天開始,就做好了自己的生死不由自己做主的準備,擔心的是誤了少閣主的性命,無顔面對閣主的信任。
青牙沒他那麽多的念頭,光棍的很,低頭擡頭都是人,沒什麽高尚和低下,輸了就認栽,栽了再爬起來就好,但現在聽不懂了,反問:“什麽叫你身不由己?”
銀山河都不想說破,佩服這位的實力,說出來怕侮辱人,然想到遲早要面對,所以還是講了出來,“那位探花郎要一命換一命,把你交給他,他才會放了少閣主。。”
青牙瞬間瞪大了眼,愣了愣神後,狐疑道:“老子聽着怎麽有點扯淡,他要我做甚?”
這正是他剛才聽不懂對方話的原因所在。
别說他,其實銀山河也搞不太明白,“他說是一命換一命,因爲是你帶我們來殺他的,說是咽不下那口氣,但感覺他要你另有目的,因爲他要活口。”
青牙驚疑不定,“你們賣了我?你們告訴了他是我帶你們來殺他的?”
銀山河:“沒有,少閣主的脾氣就更不會輕易向他妥協,我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青牙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就是之前在那片島礁上似乎察覺到有異常的情形,嘴角忍不住咧了咧。
話說到這個地步,願意廢話這些,銀山河已經算是表達了對他的敬意,手中“斬草刀”一晃,插回了青牙背後的刀鞘中,給了句,“青爺,對不住了。”
五指一抓,船闆上斷的煙杆吸回了他的手中,别回了腰帶上。
一聽那話,青牙猛然醒神,忙樂呵道:“那個,咱們再好好商量商量,隻要咱們聯手,就一定能想辦法救出龍少。”
其實就是不想讓自己落到庾慶的手中去,帶人來殺人家,用屁股也能想到不會有什麽好事,鬼知道那狗探花會使什麽辦法折磨自己。
不知怎的,他感覺落在那狗探花的手上可能比落在西擎月手上還更可怕,感覺更讓人心裏沒底。
從王問天開始,再聞侯,再王雪堂,到現在的龍行雲,對那狗探花不利的一個個都栽了,現在又要輪到自己了嗎?那厮要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麽?越想心裏越發毛。
“不用那麽麻煩。”
哪能不知對方心思,銀山河答複的幹淨利落,拎起他一個騰空而去,直奔明晃晃的紫瀾島。
龐成丘和崔遊立刻先後飛身而起,追了去。
兩條船尾的鲛人船夫面面相觑,另一艘船毀的鲛人遊了過來,水面不知從哪飄來了幾顆花生,在船邊晃蕩……
打鬥動靜起的快,消失的也快,突然就沒了,結果如何不知,島上的師兄弟三人内心免不了忐忑。
爲了安全起見,三人離島鑽進了水裏,躲了起來,于暗中觀察,也算是做好了随時跑人的準備。
直到見到有人影騰空闖入紫瀾島的光華照明中,見到是銀山河拿了青牙回來,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氣。
崔遊和龐成丘也先後飛掠上了島,跟上了銀山河。
落地的銀山河見事發現場不見了師兄弟三人,當即施法朗聲道:“人拿來了,探花郎何在?”
聲音滾滾回蕩向四周。
不一會兒,庾慶三人就挾持着渾身濕透且昏迷的龍行雲來了。
見到銀山河得勝歸來,師兄弟三人也并未松懈,依然保持着觀察的戒備心态。
事關自己性命,也沒有任何自大的資本,如何能不小心。
三人所見,狼狽不堪的青牙自然是不用說,發現銀山河也明顯受傷了,半邊臉上血糊糊的,作爲罪魁禍首的三人頗感尴尬。
龐成丘一見他們就火大,指着三人怒斥,“你們想幹什麽?活得不耐煩了嗎?”
誰知青牙卻樂呵出聲,強顔歡笑地打斷道:“那麽大火氣幹嘛,都是朋友,有什麽誤會說開了也就沒了。”
話剛落便摔出了一聲悶哼。
銀山河順手将人擲于了地上,盯着師兄弟三人道:“探花郎,你要的人抓來了,我兌現了承諾,你也該放人了。”
“晚輩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答應了的事情,自然會兌現,隻是…”言辭鑿鑿的庾慶又盯上了地上無法動彈的青牙,歎了聲,“隻是晚輩修爲不如人,倘若你們是商量好了在做戲,一旦青爺爆起,我們可吃不消啊!”
青牙哼哼唧唧的樣子笑道:“犯不着搞這麽緊巴,都是朋友,有什麽話好好說。”
他倒是能屈能伸,跟一路走來的出身環境也确實有點關系,該擺架子的時候就是大名鼎鼎的海市青爺,不該擺架子的時候也能放低姿态。
然卻沒人理會他,銀山河此時的眼裏隻有探花郎的态度,“這個簡單,你讓一個人先過來驗一驗。”
庾慶看了看左右的兩人,回道:“我這裏都是自家人,誰過去驗都有可能會受制于人,依我看,還是前輩表示出點誠意的好。”
銀山河沉聲道:“你想要什麽誠意?”
庾慶:“讓我們放心的誠心,讓我們相信你們不是合着夥來蒙我們的就行。”說罷還對地上的青牙使了個眼色。
地上努力擺出和藹笑容的青牙頓感不妙,立馬鄭重道:“銀兄,山河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不想來,是被你們逼來的,你不能過河拆橋……”
他一堆吧啦的話并未能阻止銀山河。
領會了庾慶的意思,銀山河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出腳,一腳踩在了青牙的斷腿上。
一聲嘎嘣脆響,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嗯…”青牙當場疼出了一聲悶哼。
“青爺!”龐成丘驚呼,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實在是妄動也沒用,此時此地,銀山河的修爲和實力足夠掌控他和青牙,妄動也隻是多躺下一個人而已,于事無補。
嘎嘣!青牙另一條腿又被踩出了骨頭斷裂聲。
青牙疼的大喊,“銀山河,你有種弄死我!”
不裝孫子了,直接放出了狠話,臉上更是一臉的狠厲。
銀山河卻回應了他一個幹脆利落的動作,一把将其拽起,松手後雙手呈虎爪狀,趁青牙還沒倒下,雙爪齊齊扣住了他左右大臂,狠狠捏出了兩聲咔嚓脆響,這才松開了雙手。
他現在雖然佩服青牙的實力,卻不代表青牙在他眼裏的存在意義能大過龍行雲。
若對方說殺了青牙就會放了龍行雲,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幹掉青牙,以換取龍行雲的周全。
近乎痛暈了過去的青牙這才倒在了地上,眼白翻了又翻,臉色慘白地喘息着,痛的沒了力氣說話,再大的怨恨和狠厲也得暫時煙消雲散。
龐成丘看的雙拳緊握,呲牙咧嘴,滿臉悲憤。
師兄弟三人亦被這果斷廢掉人四肢的一幕給搞的神情抽搐。
銀山河盯着庾慶道:“這次你滿意了沒有,不會還有别的理由吧?”
庾慶喉結動了動,人家直接踩碎了青牙的兩條腿骨,捏碎了青牙的兩條臂骨,擺在眼前的事,不能有假,現在再說什麽擔心人家雙方會合夥蒙他是真說不過去了。
也确實證明青牙是被制住了,可以放心接手。
他稍作思慮後,果斷道:“龍少閣主現在還不能給你。”
銀山河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中的殺機明顯,“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庾慶不顧他的死亡威脅,直接說事,“喊船來,咱們一起返回海市,到了海市,咱們誰都不敢明目張膽的打打殺殺,到時候我自然要把龍少交還給你,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這麽一說,銀山河大概懂了他的意思,盡管自己做了保證,可人家還是怕他會食言,怕放了人後會立刻收拾他們,所以要挾持人質到海市才能撒手。
他看了看腳下的青牙,又擡眼問:“你還敢回海市?”
庾慶重複一個道理:“到了海市,我不放人都不行。”
言下之意是,敢不敢回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銀山河又看了眼青牙,“也讓他活着回去?”
庾慶:“是,我說了要活口。”
一聽這話,地上疼的直哆嗦的青牙也如同服了一劑止疼藥,竟顧不上了疼痛的滋味,在想這狗探花究竟想幹什麽。
當然,不要他的性命,他多少也放心了些。
邊上一臉悲憤的龐成丘自然也跟着安心了不少。
既是這樣,銀山河也不再??攏?赝方淮?簧??澳闳ズ按??礎!?br />
“是。”崔遊領命閃身而去。
待到船到岸邊後,島上的一幹人也到了岸邊,斷了四肢的青牙也挾持在了牧傲鐵的手上登船,師兄弟三人要,銀山河也不計較這個,他留着青牙也沒用。
毀了船的那個鲛人也在此時冒頭了,喊道:“我的船被你們毀了,還有說好的回去的船錢怎麽算?”
庾慶:“嚷嚷什麽?他們打壞了自然會賠你的。那個,回頭所有船的運費都找那條船上的人要。”
那條船上的人,指的是銀山河、崔遊和龐成丘。
他這話也是說給自己這條船的船夫聽的,能省錢的事幹嘛不做。
實際上他們三個之前已經把龍行雲身上給搜了遍,人家要殺他們難道還不允許他們撈點好處?
回頭人家說身上錢不見了,他們也完全可以推的一幹二淨說不知道,可能是在海水裏泡丢了之類的。
連弄錢後的退路都想好了,本以爲能發筆大财,本以爲龍行雲這種人物身上一定會有很多錢,結果發現龍行雲身上連個銅闆都沒有,一個大男人出門身上居然不帶錢,很是令師兄弟三人失望,隻好此時多句嘴省點小錢。
嚷嚷的鲛人立刻看向另一條船上人問:“那就這樣說定了?”
銀山河做主道:“不會少你們的錢,好好渡船便是。”
有這句話兜底,兩條渡船再次出發,隻是跟庾慶同來的船夫一臉欲求不滿樣子,明顯看庾慶等人不順眼,一百萬兩的印象畢竟沒那麽容易散去。
兩條船遠去後,扛着釣竿,挎着魚簍子的釣魚老頭從一片紫茅草後面走了出來,目送了渡船的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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