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多想,便直接撲進了渾濁的磅礴之中。
嗚嗚……
耳邊強風發出刺耳的呼嘯聲,幾乎将他整個人帶動的平地滑行,他施法強行定在了原地,憑他的修爲硬扛,倒也不會被強風給直接卷走了,但這樣硬扛下去是吃不消的,施法耗下去無法持久。
更麻煩的是,稀裏嘩啦的雜質以及碎石不斷沖擊着他,密集的咚咚聲宛若在他身上敲鼓,護體罡氣被沖的随時要潰散,劍身上也被不斷敲出丁零當啷的動靜。
從未遇見過這種場面,也從未經曆過,隻能是暗道糟糕,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堅持了一會兒實在是沒了辦法,想到這樣硬扛不如順其自然,頓松了施法的腳樁,人頓時被風卷走了。
那滋味外人難以想象,當場被亂甩了個七葷八素,頓感自己闖入這龍卷風裏是個錯誤。
浮于風眼中的鍾若辰感受着風柱中的每一個角落,庾慶的闖入自然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雙臂連連揮,身形翻飛,宛若翩翩起舞。
風柱中的明暗光景快速變化,恍如天地初開時,清與濁分。
外界看台上嘩然聲四起,許多人對着龍卷風指指點點了起來,眼睜睜看着龍卷風透明了不少,渾濁其中的塵土和石頭以眼見的速度凝結成許多大大小小的球體。
離了地面的庾慶卻如無根之萍,無以借力,任由擺布,可謂苦不堪言。身形翻飛不定,在風中不斷的翻滾,因身不由己,無法有效反擊,導緻身體被接連不斷的土球轟擊,一身修爲無處用力,向四周亂轟也沒用,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下去還能撐多久。
情急之下,自然是有什麽辦法用什麽辦法,下意識使出了遊龍訣反抗。
然結果令他頗感意外。
刹那有乘風而去的感覺,瞬間便得了輕松自如。
身形稍定,瞬間有所悟,當即施以遊龍訣身法乘風借力,周遊于旋風之中,如魚得水,身上也沒了撞擊的轟鳴。
風中盤旋飛舞的雜物都成了他身形騰挪飄飛的借力點。
也就是說,他現在随時能脫離這龍卷風的束縛。
找到了自保的能力,也就不慌了,心中一定,便有了閑暇顧及其它,感覺自己左手手指隐隐作痛,一看,手指出血了,估計是之前被碎石擊中劃破了皮。
一點皮外傷,他也沒在意,現在也無心在意這個,舉目四望,立刻找到了敵人的位置,迅速乘風周遊而上。
空中施法的鍾若辰很是訝異,沒想到他竟能在這般轉速的旋風中掌控自我,之前還是亂七八糟的,悟性竟這麽強不成?當即雙臂舞動,加強了施法,再次提升了旋風的轉速,也加快了那些土球的撞擊速度。
然而沒用,庾慶已經能自如乘風,旋風轉速越快,他也跟着轉快了,勻速之下,那些土球也傷不了他,反倒成了他快速借力而上的着力點。
見此狀,鍾若辰不見任何慌張,反而不屑的“哼”了聲,雙手再次施法舞動。
龍卷風立刻離開了地面而起,清氣上升,濁氣下沉。
庾慶陡然發現身邊能讓他借力快速而上的土球沒有了,紛紛向下方兜轉而去。
龍卷風的上部變得透明,成了無形之氣。
風無形,四周觀衆能清晰看到懸停于上空宛若仙人的鍾若辰,也能看到還在盤旋而上的庾慶。
龍卷風下端則在轟隆隆冒煙,一個個土球稀裏嘩啦落地,轉瞬在比試場内堆成了一座小山。
身在無形氣旋中的兩人還在繼續升空,似乎又在重演上一場的飛往高空,令衆人皆仰頭望。
越飛越高,庾慶漸漸也發現了不對,以遊龍訣身法乘風而上,明明已經盤旋爬升了好長一段距離,結果自己與對手之間的距離似乎一直就沒拉近過。
他很快意識到了問題在哪,再怎麽乘風而上也沒用,這龍卷風是操控在人家手上的,你借人家的風,人家想讓你追上你才能追上,人家不想讓你追上,你是不可能追上的,人家随時能禦風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再看看腳下,發現偌大個比試場都變小了,可見已經升空到了什麽樣的高度。
他感覺到了不正常,對方不可能是好心帶自己上天看風景的。
以旋風帶人上天的鍾若辰确實沒安好心,庾慶一旦上了天,就别想施法輕飄飄落地,她能讓庾慶順風而上,也就能讓庾慶無阻高速墜落,她倒要看看庾慶一身的修爲能不能承受住肉身高速沖撞地面的後果。
意識到不對的庾慶哪還敢繼續往高空去,立時施展遊龍訣從無形的龍卷風中突圍了出去,意圖落回地面。
鍾若辰揮袖一攪,無形龍卷風如同神龍甩尾般,又将庾慶給兜回了風柱内。
庾慶很快又以遊龍訣逃了出風柱。
然轉眼又被兜了回去,繼續将其上拉向高空。
鍾若辰宛若貓戲老鼠一般,反複将其戲弄。
庾慶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人家砧闆上的肉,就看人家想以什麽辦法來剁了,連正面與人家交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輸了嗎?
兩人已經在空中相當高的位置,下面大多人已經看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唯有少數人看出了庾慶已經在鍾若辰的掌控中。
貴賓席上靠邊站的向蘭萱仰望空中,微微搖頭,爲庾慶感到惋惜。
她在丁寅區偷看過庾慶和史刀的比試,也就是史刀認輸那一場,令她認爲庾慶的實力足以和鍾若辰一戰,她還想看熱鬧來着,誰想鍾若辰也看出了庾慶的強項,竟采取這麽個打法,令庾慶連她邊都碰不上就能決出勝負聰明辦法。
空中被折騰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庾慶真的是有些慌了,就像有一隻無形大手,将他抓了放,放了又抓。
在空中大聲喊認輸嗎?那畫面他想想都尴尬,再想想看台上的那道身影,頓感心酸。
就這麽在空中兜兜轉轉,反反複複之際,他忽然看到眼前有東西晃悠,挂在脖子上的那顆項鏈不知道什麽時候甩了出來。
他順手抓了,正要塞回衣領子裏去,誰知渾身一個哆嗦,又是那種熟悉的魂不守舍感,靈魂好像戰栗了一下。
他立馬看向了手中抓的項鏈,項鏈銀網兜裏的那顆珠子正是當初從小雲間的雲兮遺體中撿到的。
當初撿到時,觸及這顆珠子就是這種感覺,後來不知是不是在身上佩戴久了,再觸及這珠子漸漸沒了反應,不知道今天怎麽又突然來反應了。
細看之下發現了問題所在,血!
他手指上的傷口在這拉扯戰中又裂開了,手指上的血浸染到了那顆珠子上,正以可見的速度被珠子給吸收了進去。
手指再碰珠子,那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卻又沒了,以爲是錯覺,反複觸及還是沒有。
他下意識施法注入其中查看了一下,結果心頭一震。
以前施法查探時,感覺就是一個石頭似的東西,此刻卻感覺其中似乎另有空間,迷茫一片,迷茫中好像有什麽活物,但又看不到,好像在對自己說什麽,可自己根本聽不見在說什麽,連所謂的說什麽都是自己的某種感覺而已。
更令他驚疑的是,那迷茫一片東西感覺有點眼熟,關鍵他也不是親眼看到的,同樣是一種感覺。
他莫名感覺自己能掌控此物,遂試着施法驅使,想看看其中迷迷茫茫的東西是什麽,結果眼前的珠子上還真的冒出了絲絲縷縷的黑紅交織的氣體。
邪氣!庾慶眼皮子一跳,小汗一把,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他可以确認,這肯定是邪氣,這珠子吸收邪氣的情形他又不是沒見過,隻是沒想到自己還能讓它釋放出來。
此時身處逆境,他也無暇細細研究,隻是稍微晃了下神而已,不知想到了什麽,迅速擡頭看向了上空的鍾若辰,又左右看了看呼呼上卷的氣流。
他眉眼跳了跳,也不知道行不行,但還是将法力注入了珠子裏,再次做起了嘗試,旋即絲絲縷縷的邪氣再次冒出,又迅速被氣流給吸走了。
他立刻加大了邪氣的釋放,但也不敢玩的太過火讓人發現,否則很容易被人誤會成邪魔歪道,會被群毆打死的。
一邊偷偷下暗手,一邊偷偷觀察着上空鍾若辰的反應。
此時的鍾若辰也有些覺得奇怪,發現下面那家夥怎麽不反抗了,再看看離地的高度,覺得應該也差不多了,正要施法制造庾慶高空墜落的慘劇,突然身形猛然一顫,氣機一滞,感覺到了莫名之物的侵襲。
她迅速施法護體,雙掌合于丹田,驅使侵襲入體的異常感。
空中運轉的無形風柱失去了操控,立刻崩解于無形。
眼巴巴等待的庾慶迅速感覺到了糾纏已破,頓時暗喜,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一個俯衝而下,趕緊脫身跑人。
鍾若辰的身形也在自由墜落,目光忽又恢複了清明,給她造成影響的邪氣并不多,已經被她迅速化解了,目光往下一瞅,發現那個男人已經趁機跑了,頓感惱怒。
然現在想再禦風将其抓回已經不可能了,人家俯沖的沖勢已經起來了,那沖擊力不是她的修爲和境界能以禦風手段困住的。
她亦猛然倒追了下去,施法加速沖擊,加速追趕。
論修爲,她也确實略高過庾慶,哪怕比庾慶踏入修行界晚,因而俯沖的速度已在慢慢拉近與庾慶的距離。
庾慶不時回頭望,知道避無可避了,倒不是怕對方追上,而是他不可能用這種速度沖擊地面,沖擊力實在是太大了,哪怕他是初玄修士也得撞成一灘肉泥。
他突然緊急張開雙臂,施法擴充張力,迅速而持續的降低下降的速度。
鍾若辰把握不住他減速的時機,反倒有些措手不及,也迅速減速,但是還從庾慶邊上擦身而過了。
她減速了。
庾慶卻不幹了,之前真的是把他給憋屈壞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又一個俯沖下去,遊龍訣身法的潛龍式出,斜斜沖向了對手,手中寒光毫不留情地照着鍾若辰的腦袋疾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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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息不規律,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