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頭嶺之所以被稱作鳳頭嶺,那棵古老大樹便是鳳族人心中的象征,像是鳳凰頭上的羽冠,如今驟然火起,驚得四周的族人們紛紛趕去救火,火卻有越救越大的感覺,甚是詭異。
赤蘭閣主到了吊腳樓外眺望,藥屠到了吊腳樓外眺望,皆面色凝重。
洞府外的庾慶等人亦如此,翹首盯着滾滾濃煙處,驚詫不已。
南竹口中發出驚歎,“乖乖,樹巢怎麽會着火了?”
庾慶皺眉道:“這不正常,世俗人家若說着火燒了也就燒了,這麽多修士駐守的樹巢,着火也會被迅速撲滅,火怎麽可能越燒越大?”
南竹唏噓,“昨晚就夠熱鬧了,如今連鳳頭嶺的招牌也着火了,這一樁接一樁的,确實不正常。”他扭頭看向了庾慶,“不會跟你搞的那些事有關吧?”
他指的是庾慶之前到處東拉西扯把人拖下水的事,當着外人面,他也不好把話說透。
一旁的向真聞言看來,不知指的什麽事。
庾慶有所意會,然當外人面也不會承認,何況他也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當即否認道:“咱們被限制在這不能離開,跟我有屁的關系。”
南竹呵呵,再看向濃煙滾滾處,貌似自言自語道:“之前咱們多那個呀,怎麽突然像是變成了看熱鬧的。”
庾慶也盯着那邊嘀咕,“這肯定不是無意中失火,誰那麽大膽竟敢火燒鳳族中樞核心。”
外人再吃驚,也不如眼前急于救火的阿落公震驚。
情況明顯有些不對勁,沖進去樹巢内救火的人,無一再有出來的,甚至不再有任何聲響回應,他已經意識到了有人在搞鬼,不得不阻止族人再盲目往裏闖。
然一群人隻在大樹外面救火,根本滅不了火勢,火似乎就是從大樹内部呼呼燒起來的,有風鼓着勁的燒。
阿落公震驚且悲憤,發現某些人是不是瘋了,搞出的事一件比一件瘋狂,跑到鳳族接連劫走人也就罷了,如今竟直接縱火焚燒鳳族的象征,簡直是喪心病狂。
慶幸的是,火勢剛起不久,鳳族的主心骨就及時返回了,鳳金旗橫空飛臨,看到樹巢煙火滾滾的場面又驚又怒,渾身殺氣滾滾。
之前,就在他快要趕到鳳族境内的時候,突然遭遇蒙面人襲擊攔截,一番交手後,發現對手避實就虛,壓根不跟他真打,發現蒙面人似乎是在有意纏住自己後,他就意識到了不妙,擔心鳳族這邊有變,當即不管不顧甩開就跑,緊急返回了這邊,結果不出他所料,果然出事了。
“族長。”
“是族長回來了。”
不少救火族人看到了浮空的鳳金旗,紛紛叫喊,驚變之下看到主心骨,心神都有了着落。
阿落公當即大喊,“族長,有人故意縱火。”
空中的鳳金旗顧不上聽他詳細解釋什麽,雙手一揮一拍,雙臂大開大合,天地間氣流激蕩,強壓瞬間将大樹火光熄滅,餘煙尚存,狼藉凋零。
見大火被瞬間壓滅,周遭救火的族人頓松了口氣,如釋重負。
鳳金旗則一個閃身沖進樹廳,大步闖入煙霧中,直奔廳側一角。
在族長寶座左右的角落裏,各擺着一隻高腳的籮筐狀花盆,裏面有各種插花和各色漂亮的鳥羽點綴物,類似的裝飾包括廳内挂着點綴的獸骨,在鳳族這邊的正式場合算是很正常的裝飾。
鳳金旗直奔了左邊那隻鳥羽花盆,探手進去取出了一條插着鮮花和鳥羽的藤織物,像條漂亮的緞帶,他快速翻看檢查了一下,剛微微松了口氣,忽神色大變,身上猛然爆發出磅礴氣機,欲急轉身,然兩根并出的手指已點中了他的後背,扼制化解了他體軀内爆發出的強大氣機。
在他身後,如鬼魅般出現了一個蒙在鬥篷裏的人,一隻手抵着他的後背,又迅速翻指連點數指,令其無法再動彈。
鳳金旗滿眼驚駭,能悄無聲息近他身,還能輕易出手壓制住他的人,實力可想而知。
他無法再動彈,隻見鬥篷一角飄出,覆蓋了他手中鮮花和鳥羽混編的藤織物,鬥篷一角拖了回去,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同時帶走的還有他手上的藤織物。
他能感覺到蒙布下有隻手從自己手上拿走了那藤織物,兩隻不同人的手有觸碰。
他的眼角在劇烈抖動,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這場大火是怎麽回事。
也明白了途中突遇的襲擊攔截是怎麽回事,既是爲了給他制造危機感急急忙忙趕回來,也是爲了留有時間給縱火者報信,獲悉他來了,縱火者才會開始放火。
人家的目的不是爲了把樹巢給徹底焚毀,火放早了沒用,會把人家想要得到的東西也給毀了。
他回來見到大火時,立馬就兩個念頭,首先是擔心東西會被火給燒了,其次是擔心東西丢了,有人想縱火燒毀現場以掩飾東西的被盜。
導緻他倉促之下上了當,主動把人家找不到的東西幫人家找了出來。
一切都設計的恰到好處,而且是真敢做、真敢玩,一看就是久經此道的老手,舉重若輕的輕巧玩弄于他,他心中的懊悔和憤怒無以言表,很想看看身後到底是誰。
人就在他身後,可他看不到,隻看到幾道點燃的火光彈出,又點燃了之前焚燒過的幾處着火點,再施法輔以風勢,呼呼火光迅速燎原般複燃。
之前火燒過的焦炭部位高溫還在,太好複燃了,整個樹巢的火勢再次燃起,他卻隻能眼睜睜看着,看到了煙霧火光中晃動的人影消失在他身後。
說時慢,其實火滅又複燃的時間間隔是很短的。
樹巢外的驚呼聲再起。
招呼族人處理現場的阿落公大驚,也察覺到了不對,他顧不了可能的危險,迅速閃身闖過大火封鎖的洞口,闖入了樹廳内,在彌漫煙霧中連連大喊,“族長,族長……”
很快,他看到了煙霧中站立不動的鳳金旗,上前再喊,“族長,你…”察覺到異常,趕緊上手,發現了族長受制,大爲震驚,一點交手動靜都沒聽到,何人能悄無聲息的制住族長?
慶幸的是,族長并未受什麽傷。
不幸的是,就在他要解開鳳金旗身上禁制時,轟隆震響,地動山搖般晃蕩,視線裏的東西傾斜,他趕緊施法護住了鳳金旗。
遠遠眺望樹巢的人吓了一跳,庾慶等人驚的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滿臉的難以置信。
鳳頭嶺上火光四射,那棵古老的大樹攔腰炸斷,衆人眼睜睜看着傾覆倒下。
相當震驚的赤蘭閣主和藥屠已經顧不上鳳族的約束禁令,紛紛閃身過去了一看究竟。
至于大樹下的人,火光炸開中,抱頭的抱頭,遮臉的遮臉,大樹傾倒方向的人紛紛閃開逃避,煙霧滾滾的鳳頭嶺上亂成了一團。
炸開的火光中,很快又沖出一條人影,浮空而立,正是脫身而出後怒目四周的鳳金旗。
見到空中的藥屠和赤蘭閣主,他立刻閃身沖到了兩人跟前,怒聲道:“可有看到什麽人跑出去?”
傻子也能看出這是有人在搗亂,剛才炸斷大樹的動靜分明是武力強行轟斷的動靜,鳳金旗自己怎麽可能這樣做,藥屠連忙擺手道:“不是我們幹的,我們兩個也是被這動靜驚過來的。”
赤蘭閣主也點頭道:“現場應該有人證看到的。”
殊不知鳳金旗壓根就沒懷疑過這兩人,是這兩人自作多情了,鳳金旗很清楚,這兩人壓根沒有之前那人制住自己的實力,再次怒道:“我在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麽人跑出去,往哪跑了。”
兩人相視一眼,赤蘭閣主皺眉道:“這煙霧滾滾,加上火光四射大爆炸的,現場亂哄哄一片,一時間哪看得清是鳳族的人還是外人跑出去了。”
藥屠深以爲然,“雖說是大白天,可這火光爆炸擺明了就是用來掩護脫身的,這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混亂,有沒有人跑出去,估計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知道。”
赤蘭閣主則追問,“鳳金旗,到底怎麽回事,這動靜連連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鳳金旗臉色鐵青,阿環被劫走時,他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如今那件東西被劫,他又中了調虎歸山之計,一個趁他不在動手,一個就是要等他回來才好動手,還真是想怎麽玩他就怎麽玩他,如此肆意猖狂的手段,真正是将他氣得夠嗆。
早知如此,自己當初又何必把阿環和頭冠給藏起來,起碼這棵在鳳族屹立了無數年的象征性“神樹”也不會被毀吧。
越想越氣,差點沒被氣得吐血,整個人殺氣騰騰,真的是想殺人了。
氣怒之下,嘴裏自然也沒什麽好話回敬眼前兩位,哪怕是他要給面子的藥屠,當面冷嘲怒諷,“你們還有臉問發生了什麽事?隻要你們不在我鳳族生事,就是天大的好事!”
話畢甩袖落地,雙手向下一拍,鳳頭嶺上煙塵如沖擊波而散,大火瞬間熄滅了。
他也輕飄飄落在了還有綠葉的歪倒枝幹上,放眼餘煙灰燼,還有那些驚慌失措的族人,他滿目悲涼,不禁握拳口邊“咳咳”了好一陣,在手上咳出了一抹殷紅。
并非之前受傷了,這是他的老毛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