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
南、牧二人立刻打量四周,手都下意識摸向了劍柄握住,欲随時拔劍,身姿暗藏了警惕狀。
雖隻是一聲簡單的“停船”,師兄弟相處多年,已聽出了其中的警惕之意,瞬間進入了戒備狀态。
船夫鲛人聞聲拉停了船,也攀着船尾冒了頭,自然也看到了師兄弟三人握劍戒備的反應,立馬也四處打量。
然無論是它,還是南、牧二人都未從四周看出任何異常,哪怕是順着庾慶緊盯的方向看,也未看出任何名堂。
鲛人對水中變化很敏感,它又縮頭進水中試了試,也未從水中察覺到有什麽異常。
稍作觀察後,南竹忍不住問道:“老十五,怎麽了?”
緊盯眼前縷縷霧氣淡淡飄逸形态變化的庾慶未吭聲,究竟怎麽了他也不好解釋,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場,隻知眼前縷縷霧氣的微妙變化略有異常。
冥海不知怎麽回事,少有風雨,連水面大多時候都處于平靜狀态,氣流相對來說一直比較穩定,這對修煉觀字訣的人來說,具備非常穩定的觀察條件。
加之不時飄蕩的絲絲縷縷的霧氣, 更是提供了解讀的天然便利。
霧氣因微妙氣流導緻的變化, 别人看不出來,他的觀字訣卻沒有走眼,雖因暫時的條件有限未能看明白,但還是讓他敏銳察覺到了附近另有他人的動靜。
他沒有回南竹的話, 而是擡手拉開了鬥篷的系帶, 解下鬥篷扔在了船上,并對兩位師兄偏頭示意。
南、牧二人雖不明就裏,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老十五這家夥感知危險的能力比他們強,這已經是不止一次的驗證過, 經常能率先察覺到他們毫無感知的風險。
所以二人還是遵了示意, 也解下了身上的鬥篷扔腳下。
船夫鲛人卻不明白了,且有些煩躁,“你們又怎麽了?眼看就要靠岸了, 現在停在這裏,磨磨蹭蹭做甚?”
庾慶道:“船家,不浪費你時間,現在開始計時算錢吧。”
船夫鲛人愣住,看了看已經不遠的紫瀾島,不解道:“現在?”
庾慶:“船不用靠岸, 就停在這裏等我們。”
船夫鲛人:“不差這點路, 還是送到岸吧,免得回頭說我沒送到位, 又在錢上跟我計較,我一張嘴說不赢你們三張嘴。”
“不用,就在這裏等, 錢的事你放心,我們都不是小氣的人, 說好了多少錢就是多少錢, 不會少你半兩, 這事也不敢欺瞞, 畢竟還要倚仗你的船回去。對了,現在可以熄燈嗎?”
“若送到這算的話, 一程結束了,自然可以熄燈。”
于是庾慶也不多話,揮手甩出一道勁風,灌入燈籠裏, 将船燈熄滅了, 然後矮身伸了腳下水, 第一個沒入了水中。
陷入了黑暗中的南竹和牧傲鐵當即跟上,一起鑽入了水中。
師兄弟三人在水中略作肢體觸碰, 進行了簡單交流後,一起鑽入了水下, 在水中閉氣潛行……
“燈怎麽滅了?”
紫瀾島地勢最高處,緊盯海上船燈的龍行雲奇怪一聲,跟着同樣皺眉的銀山河站了起來,雙雙盯着海面仔細打量。
附近島礁上的青牙也慢慢站了起來, 問:“是我眼花了,還是看錯了, 是滅燈了嗎?”
跟着站起并伸手扶了他一把的龐成丘道:“應該是吧。”
青牙好奇, “船還沒到, 還有段路, 怎麽就熄燈了?”偏頭看向坐在船頭在水裏晃動尾鳍的兩名鲛人, “不是說沒将乘客送到之前,途中不能熄燈的嗎?”
一名鲛人理所當然道:“是啊,熄燈了自然是已經送到了。”
青牙:“這不還沒到岸嗎?”
那鲛人道:“誰說的非要送到岸才算是送到了?乘客說到哪裏,哪裏才算數,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呃…”青牙被說了個無語,再看向滅燈的方向,還是不見任何光線,忍不住咦了聲,“什麽情況?”
島上的兩人不知什麽情況。
島礁上的幾人也不知什麽情況。
水裏潛行的師兄弟三人同樣不知是什麽情況,反正幾方都感覺事情有些異常。
水裏的三人潛到紫華如瀾、光彩豔豔的海島邊後,貼在岸邊靜悄悄冒頭,腦袋都不敢完全露出水面,小心翼翼觀察着四周。
不小心都不行, 這裏的紫色光華輝煌, 哪怕是在岸邊, 也是亮堂堂的,水裏的倒影也是明晃晃的,三人隻敢躲在陰影處冒頭。
經觀字訣觀察,确定附近無人,庾慶這才将整個腦袋冒出了水面喘氣,并對兩位師兄道:“小聲點沒事。”
南、牧二人這才跟着完全冒了頭,不過依然在小心四周。
南竹低聲問:“老十五,咱們這鬼鬼祟祟的,什麽情況?”
庾慶低聲回:“島上有人。”
聞聽此言,南竹忍不住翻個白眼,“你有病吧?島上當然有人,島上沒人的話,我們跑來幹什麽,犯得着做賊似的嗎?”
庾慶豎了根手指在嘴邊,示意他小聲,“廢話,我們知道的情況有限,連基本的情況都少有掌握,不管那位東家是什麽人,能有機會先摸摸情況的話,幹嘛不摸?咱們出山以來,吃的虧還沒吃夠嗎?”
南竹:“咱們人生地不熟的,能摸個屁的情況。”
“啰嗦什麽。”庾慶勒令他閉嘴,旋即也懶得理會,開始仔細觀察。
别人也許不好摸這裏的情況,但對他來說卻未必,船上的船燈照明範圍有限,這裏的光線則強太多了,可觀測的範圍大、微妙變化上的補充分析依據多,加之靠近了目标地點,任何的因果連鎖反應呈現出來都會比較明顯。
簡而言之,就是靠近了更容易觀察。
不一會兒,他已經将這一帶的動靜觀察到了一個大概。
放在其它地方他未必能洞悉這麽大的範圍,實在是這冥海的條件太過有利于他修煉的觀字訣,是一個幾乎沒有幹擾的觀測場所。
當然,這和他的修爲拔升到了玄級也有關系。
島上似乎有八個人的動靜,分别在三處位置,一處一個人,一處兩個人,一處有五個人。
至于哪個人是他要找的靈犀齋東家,他也搞不清楚,遂對兩位師兄低聲語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先去摸摸情況。”
牧傲鐵立道:“一起去。”
言下之意是好有個照應。
南竹也點頭。
“摸查情況要一堆人幹嘛,嫌不夠顯眼嗎?在這裏等着便可。你們别亂動,等我回來。”
庾慶扔下話辨别了一下方向,就縮進了水裏,迅速潛走了,先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南、牧二人面面相觑,然後南竹小聲嘀咕,“老九,胡尤麗說這島上的不妖怪是個多手多腳的龐然大物,不會又是個雲兮吧?”
牧傲鐵:“說了是類似章魚怪的妖修。”
南竹:“雲兮不就長的像章魚怪嗎?那個東家不會又是第三個雲兮吧?就像把我們騙進小雲間,再次把我們騙來紫瀾島,這不無可能呐。”
牧傲鐵真是服了他,這也能沒話找話,幹脆沉默,不吭聲了。
其實他的話不多,某些程度上就是因爲跟這個師兄處久了,當兩個人當中有一個經常吧啦吧啦時,另一個覺得吵了又無法讓其閉嘴,自己就會慢慢養成不愛說話的習慣,煩話多。
“唉,老九,你看你那樣子,你不要以爲是我多心,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南竹繼續吧啦不停,牧傲鐵繼續沉默不語。
庾慶則在水中潛行到了島礁的位置。
他之前以爲人多動靜處也是在島上,中途發現從水下看到的光影不對勁,悄悄冒頭看了下,才發現趕赴的那處五人的地點不在島上,而是在一座島礁上。
島礁離島不遠,隻有六七十丈的距離,中間的水面依然被島上紫光輝映。
庾慶在水中察覺到了兩隻慢慢擺動的尾鳍的動靜,借着水面的光影看到了是船邊的鲛人,他繞轉方向,悄悄在島礁後面的一側慢慢冒頭了。
腦袋還沒完全冒出來,剛在礁石邊的陰暗中露了一雙眼睛,便看到了一個讓他大感意外的人,差點吓他一跳,海市的頭号地頭蛇,青牙!
青牙怎麽會在這裏?他還以爲看錯了,然借着紫瀾島那邊的光輝認真細看,沒錯,那綁的硬邦邦的那條斷腿還在。
另一個證明就是青牙身邊的那位心腹手下龐成丘,他也是見過的。
如此一來自然就不會有錯。
更讓他吃驚的是另一個人,視角原因,他沒看到那人是站在船上,隻以爲是站在了地勢較低的地方,隻露了個肩膀和腦袋的人,已命喪小雲間的秦訣的心腹手下崔遊。
現在,他終于搞明白了這裏的五個人的動靜是怎麽回事,三個人和兩個鲛人。
問題是崔遊怎麽會在這裏,幽角埠看到的,崔遊不是跟了龍行雲混嗎?怎麽會跟青牙他們混在一塊,還出現在這裏,巧合?
“好像一直沒什麽反應。按理說是那狗探花,隻是這不靠岸就熄燈,也不知在搞什麽鬼。”
青牙忽然樂呵一聲,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味道。
什麽東西?狗探花?庾慶愣了一下,心裏下意識問了一下,是在說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