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山河對此不吭聲,認爲都是青牙對龍行雲的推辭,他反而樂見。
真要去冥寺,龍行雲反倒猶豫了,一些人表面上看似膽大妄爲,那都是針對自己能惹得起的人,實則什麽地方能招惹,什麽地方不能招惹心裏分的很清楚。
他哼了聲,“試也是白試。”
青牙:“試試也不虧什麽,萬一可行則無後顧之憂,大不了我這條瘸腿陪着少閣主一起走一趟。”
龍行雲明顯還是有些猶豫,那畢竟是冥寺啊!
青牙見狀立馬意味深長道:“少閣主如果不想去,那就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言下之意很明顯,是你自己怕事,回頭别怪我不幫忙。
一聽這話,龍行雲的心氣勁立刻上來了,淡而不屑道:“我有說不去嗎?隻不過覺得這大晚上的去冥寺打擾不合适。”
一旁慢慢吧嗒旱煙的銀山河眉頭略皺,因龍行雲的反應,他下意識多瞅了青牙兩眼,隐感覺對方剛才的話有激将法的嫌疑。
然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對方一直是拒絕幫忙的,是被少閣主逼得沒了辦法。
再說了,冥寺大概率是進不去的, 應是托辭。
念及此, 他心安了不少,慢慢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赤蘭閣閣主能把兒子的安危托付給他,是對他的信任,他自然是要小心謹慎的。
青牙看了看外面夜色, 颔首道:“少閣主憂慮的對, 大晚上的去冥寺敲門确實不合适,那就明天白天走一趟?”
龍行雲:“阿士衡那邊你也要盯好了。”
青牙:“少閣主放心, 我這裏一直有人盯着他, 跑不掉。”
“你明天來找我。”龍行雲扔下話打開了折扇,輕搖着轉身去了, 也不說自己住哪, 相信對方能找到。
吧嗒着旱煙的銀山河跟随而去。
青牙腿腳不便就算了,古清照親自去送行。
送走客人歸來,古清照道:“銀山河比姓龍的警惕高, 我旁觀着,他好像察覺到了你在激龍行雲。”
青牙:“有些事情,察覺到了也沒用的,憑感覺定我的罪嗎?”
古清照略有擔憂,“若動起了手,你和銀山河誰更強?”
青牙:“不知道, 沒有跟赤蘭閣主的四大護法交過手, 修爲應該都跟我差不多。修爲踏入上玄境界後,同境界交手, 我沒輸過!不過,不比早年,我現在是越來越不喜歡打打殺殺了, 沒意思。”
古清照默了默,“你們明天去冥寺後, 我就去找那位探花郎, 給他一個交代。”
青牙點頭, 又忍不住輕聲一歎, “但願幹娘所料無差,不然這冥寺就要去的尴尬了, 後面的都要對不上了。”
古清照:“就按幹娘提點的辦,出了岔子也怨不得你。”
青牙也隻能是默默颔首……
次日豔陽高照時,驚鴻殿前後門先後出去了一輛馬車。
後門走的直奔了胡尤麗的住所,在樓下街道旁停了車, 車夫回頭說了聲, “老闆娘, 到了。”
撥開車簾的古清照往外探望,看到這要爬牆鑽地洞上去的房子, 多少有些無語,她如今的生活層次确實不太可能會來這種地方, 同時也有些好奇天下第一次才子住的地方是個什麽樣的情況,腦海裏有墨香飄逸的畫面。
走出車廂,她飛身而起,落在了二樓的陽台上, 看了看小小陽台環境,難入其眼, 之後才敲響了房門。
她能過來, 事先自然已經知道了要拜訪的目标在不在, 而且還知道胡尤麗已經帶着小孩去跑小買賣去了。
開門的是牧傲鐵, 見到訪客, 回頭喊了聲,“老闆娘來了。”
裏面又不大,古清照也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情形,見到了盤膝打坐的庾慶和南竹雙雙站起。
“哎喲,貴客登門。”快步到門口請的庾慶客氣不已。
環佩叮當的古清照款款而入,好奇地打量室内的環境,發現還真有夠“家徒四壁”的,牆上無物,連個坐的凳子都沒有,明顯都是直接坐地上的。
走到樓梯口時,她依然止不住好奇,往樓下張望着, “探花郎, 我能否下去觀賞觀賞?”
庾慶一聽樂了, “這又不是我房子, 同你的驚鴻殿比起來,隻是一塊巴掌大的地方,還不如你們角落裏的雜物間大,寒酸的很,有什麽好看的?你若想看,房主大概也不敢有什麽意見。”
古清照莞爾,也就不客氣了,拎着裙子一步步走了下去,走到了光線略顯昏暗的廳内,隻見到處堆滿了雜物,供轉圜的空間并不大,對她來說這哪像是什麽人住的地方,确實沒她的雜物間整齊。
她也不客氣,直接打開胡尤麗房間的房門,不過并未進去,就站在門口往裏瞅了瞅,然後才關了門跟着庾慶回到了亮堂寬敞些的樓上。
又往空蕩蕩的屋裏掃了幾眼,笑道:“探花郎能安心在此居住,還真是個能屈能伸之輩。”
在她看來,這種破地方确實配不上天下第一才子,與她想象中的墨香飄逸小居相差甚遠。
師兄弟三人卻沒什麽感覺,因爲真沒那講究,因爲生活檔次從未真正高過,隻當人家是客氣話。
庾慶不想跟她瞎扯,問:“老闆娘不會是專程過來看房子的吧?”
古清照團扇搖了搖,順其意,話到正題,搖頭道:“那個靈犀齋背後的東家,青爺已經派人查過了,太神秘了,根本就找不到查下去的線索,除非将那掌櫃的綁了,然後想辦法撬開他的嘴巴,又擔心壞你的事,所以我過來問問你,要不要那樣做。如果可以綁人的話,後面就讓青爺那邊看着辦。”
這就是她此來要表達的意思,事情幫你辦了,但是沒辦好,沒辦好不是沒盡力,也不是沒辦法,而是要看你自己願不願意。
聞聽此言,師兄弟三人也找不出了任何理由去指摘。
想了想後,庾慶隻好作罷,“綁人就算了,我們都是正經人,不願過多招惹麻煩,能免則免。”
他已經知道了那位東家可能的所在地,隻是想多掌握點情況,确實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真相當然不會告訴對方。
古清照也裝作很意外的樣子,“那這事就這樣算了?”
庾慶:“算了吧,總之多謝老闆娘,也請老闆娘代爲轉謝青爺,謝他助力幫忙。”
古清照釋然道:“也罷,我們也省事了,那我就告辭了。”
師兄弟三人送客到陽台,目送了其飛身而下,看着她鑽進了馬車,看着馬車一路遠去消失了,三人才回了屋内關門密談。
南竹問:“怎麽弄?”
庾慶:“既然摸不到更多的情況,那就準備出發吧。”
師兄弟三人一番磋商後,決定将出發時間定在晚上後半夜,首先是等胡尤麗回來打個招呼,其次是據胡尤麗之前的說法,就算有鲛人快速渡人,前往紫瀾島起碼也要小半天的時間,現在出發的話,到了紫瀾島差不多就是晚上。
雖然冥海一直籠罩在黑暗中,但白天和晚上多少還是有些差别的,白天的光線稍微好些,方便上島尋找,晚上兩眼一抹黑的尋找肯定不便。
後半夜出發的話,到了紫瀾島差不多就是白天上午,正好。
古清照已經回到了驚鴻殿的時,龍行雲一行五人才剛到冥寺大門口。
面對緊閉的冥寺大門,别說其他人,就算是銀山河也收起了吧嗒不停的煙杆,将煙杆别在了腰帶上,不敢在這裏吞雲吐霧給人不敬的嫌疑。
誰去敲門,成了龍行雲和青牙面面相觑的事,也沒讓下面人去壯膽,青牙最終硬着頭皮自己上前叩響了門環。
院子裏傳來腳步聲後,門外的一幫人頓時都緊張了起來。
哪怕是這個時候,銀山河依然在觀察青牙的反應,見到青牙也有發自骨子裏的緊張和忐忑,才有所放心。
門開一道縫,白雲探了半邊身子出來,打量了一下外面衆人,問:“佛門淨地,何故敲門?”
青牙頓時一臉堆笑,“在下青牙,與赤蘭閣少閣主龍行雲前來拜訪冥僧,煩請通報。”
白雲略皺眉,就兩個字,“稍等。”
咣當關門,裏面的腳步聲遠去。
門外一群人,一聲不吭,靜候着。
稍等那麽一陣後,腳步聲再次來到,這次門開了半扇,白雲合十在旁,“裏面請。”
都以爲要被拒絕的衆人,聞言可謂驚了,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真的讓我們進去了?
尤其是青牙,内心裏更是震驚不已,雖說是幹娘讓他來的,但他之前還是擔心了好久,結果沒想到真的能進冥寺,心中對幹娘的神通廣大又有了新的認識。
很是突兀,吃驚之餘,龍行雲和青牙都被鬧了個手忙腳亂,你請我先進,我請你先進,好生斯文客氣,那叫一個彬彬有禮。
銀山河和崔遊都沒見過少閣主如此這般發自肺腑的斯文。
最終還是青牙想到幹娘有了底氣,先進去了,是蹦着一隻腳飄進去的,隻有一隻腳穿了木屐,那墊高剛好能讓另一隻腳吊着。
龍行雲随後,邁步進入後小心打量四周,發現到處是白骨,連地上都是,真不知道好好的人爲何要住這樣的地方。
後面的銀山河要跟入時,卻被白雲伸手擋了問,“你是何人,爲何要入内?”
銀山河忙恭敬道:“我們是一起的。”手指了指裏面進去的人。
回頭轉身的龍行雲也連忙點頭哈腰道:“沒錯的,我們是一起的。”
白雲面無表情地直接拒絕道:“你們說青牙和赤蘭閣少閣主來訪,貧僧是這樣通報的,師尊也說讓這兩人進來,可沒說讓其他人進來。你們自己沒說清楚,怪不得貧僧,貧僧不與爾等啰嗦,要麽都别進來,要麽閑雜人等退下,你們自己看着辦。”
這口氣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鮮少被如此怠慢的龍行雲卻并未感受到羞辱,反而連忙勸銀山河,“銀叔,多一人進來,少一人進來,于事無補,算了吧,您還是在外面稍等吧。”
銀山河想想也是,這種地方,人家真要對少閣主不利的話,他進去了也沒任何用,無非是牆上多一具枯骨而已,遂颔首,一隻邁進了門檻的腳又收了回去,緩步後退。
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崔遊還有青牙的心腹随從龐成丘都退開了,眼睜睜看着寺院大門咣當關閉,老實等在門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