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不是恨,而是有點被激怒了,人家就是不說,她除了動手還能怎樣?
庾慶也更嘴硬,“誰死誰活試過了才知道。”
對白蘭來說,簡直是口出狂言,然她心裏也隐約感覺到了一絲絲異常,就是一種感覺,來自庾慶扶劍屹立的身形,巋然不動,手握劍柄挺胸而立的氣勢有一種融合感,或者說是人與劍的協調感。
但她并未多想,庾慶的實力她是經過方方面面知曉的,豈能被對方的裝模作樣給吓住,頓不能再忍,一個閃身而去,當頭一爪罩向了庾慶的面門,妥善起見,五指間迸發出的法力先至,欲先将庾慶的動作給遲滞。
她一動,庾慶也動了。
她閃身而去,庾慶亦沖來。
她隔空一爪扣去,庾慶拔劍揮舞出寒芒隔空迎去。
隻這一個照面,白蘭便悚然一驚,五指間迸發出的隔空掌控的法力被破了, 瞬間被對方一劍給破開了。
這一瞬間, 她便根據對方的出手威力判斷出了對方的修爲,已破玄!
否則不可能輕易一劍就破了她的法力。
怎麽回事?他的修爲跨入高武不是才兩三年嗎?兩三年的時間就破玄了不成?爲什麽會這樣?服用了“廣靈丹”不成?問題是,從高武到初玄所需的“廣靈丹”可不是随便幾顆就能搞定的,動辄上千萬一顆的靈丹, 沒個幾億兩砸下去, 怎麽可能破玄。
修行中人看似賺錢多,也隻是對比普通人, 實則修行界的開銷也大, 随便搞點什麽就動辄成千上萬兩的花銷,不是什麽人都能有賺大錢的方向的。能動辄上億兩花錢的人, 其實還是極少數, 大多數修行中人都得辛辛苦苦攢錢,攢下的錢大多又都投入到了修行資源當中。
若非如此,他們夫婦當年也不至于爲了孽靈丹去冒那麽大的風險。
據她所知, 這位探花郎在幽角埠搞出的聲勢雖然很大,但手頭一直很緊張,鐵面人那邊就是拿準了這一點的。
然事實就擺在眼前,人家的修爲确實破玄了。
一時輕敵,未能扼制住對方,兩相沖撞, 反應過來已晚, 兩人已相互近身,再起的劍影如跗骨之蛆, 追魂奪命。
劍光時而橫斷江河,令人攻勢難續。時而如豔陽高照,令人不敢直視。
劍勢時而逆天而起, 時而遁地而下,時而背劍如脊, 時而一往無前, 時而劍出右手, 時而左手借劍填空, 總之以最快的速度出劍,不給對手喘息之機。
看似轟轟烈烈的攻擊, 對白蘭來說,劍影卻如鬼魅一般,在身邊神出鬼沒。
她感覺自己被圍攻了,心中有刹那的驚豔, 她還是頭回體驗到被一個人圍攻的感覺。
快, 太快了, 宛若一隻遊龍圍繞着自己快速盤旋,不時亮爪出擊。
這也是讓她真正驚豔的地方, 驚豔于庾慶的身法。
也不知是身法催發了劍招,還是出手的力道帶動了身法, 扭動變換的身形屢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飄忽了出去,身形淩空還能那般靈巧多變且迅捷,這禦氣的身法真的是把她給驚豔了,真正是婉若遊龍。
她不知道的是, 庾慶修煉的身法和劍訣是配套的,正叫“遊龍訣”。
真正讓她感到恐懼的是, 對方的劍不但神出鬼沒, 更重要的是出劍的速度極快。
面對緻命劍光, 她心裏也緊張了, 拼盡全力反擊, 渾潑而出的罡氣逼向四面八方,身形瘋狂飛轉,手足并用,瘋狂反擊,雙爪變成了雙拳,拼盡修爲狂轟出去,就是想把缭繞的劍光給逼開。
四周的金網似遭受了狂風暴雨般的侵襲,劇烈動蕩不安。
地面的金疙瘩不斷被打出咣咣聲,瞬時如一口大鍋裏在炒豆子一般。
破破破,狂暴的轟擊之力,不是被一劍劍破開, 就是被對方閃沒的身法給躲開了。
兩人就好像是在比誰轉動的更快似的。
爲了不影響自己的反應速度,白蘭身上的鬥篷已經被她施法炸裂成紛飛的碎片。
然而, 她出手的速度還是沒人家快,身法也還是不如人家快而多變。
問題是, 對方一開始的實力似乎還有所保留,後來卻是速度越來越快, 對她來說簡直恐怖。
面對這種比拼,白蘭的狀态被逼至歇斯底裏。
對方的劍快到了她甚至不敢找機會脫身逃離出去,怕稍緩便會被對方一劍給斬了,整個人真正是被封在了對方的劍影下。
可是後來,她的胳膊和腿上,還有身上都傳來了劇痛,她來不及去看是怎麽回事,卻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心中頓湧起一股絕望和悲涼。
觀戰的南竹和牧傲鐵都驚呆了,看了一團眼花缭亂,又似鮮花綻放。
急速旋轉的白蘭,配以翻飛的裙袂,就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而庾慶的人影恰似鮮花周圍的花瓣。
見鬼的,師兄弟兩人真以爲自己是看花了眼,看到了好幾個庾慶的動态虛影翻飛圍繞着白蘭抖動劍光。
打鬥的聲威下,宛若一朵狂風暴雨中的花朵,又似在驚濤駭浪中,卻依然在極緻綻放,給人狂暴的美感。
兩人在小雲間桃園外,見過老十五的一息十三劍,本以爲那已經相當快了,然而與眼前比起來,一息十三劍慢的跟什麽一樣,真正是雲泥之别。
都沒想到老十五的身法和劍法竟能快到這種地步,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兩人對庾慶實力的預判。
白蘭感覺到了自己手腳上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心裏很清楚,受傷所緻。
突然,她的頭發被一道寒光撩開了,散開的長發還來不及披肩,她整個人就動不了了,不是她自己的意願,被人一劍給定住了。
她想反抗,卻不敢動,對面的人一劍刺進了她的胸腹之間,劍鋒就在她暗藏的心髒跟前,微末之間。
庾慶禦劍在手,法力在劍身上,亦能清晰感覺到劍鋒前的心髒跳動,沒想到此妖竟将緻命要害化形在了這個位置。
他完全可以趁機一劍結果了對方,但他沒有這樣做。
白蘭也以爲自己死定了,正常情況下都不是對方的對手,更何況此時手腳受傷行動遲緩。蕩滌落下的垂發中,她幾乎已經是閉目待死了,稍候,披頭散發的她又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他想幹什麽?怔怔與庾慶對視了一眼,然後慢慢低頭看向了那插在自己胸腹之間的長劍,又擡頭盯向庾慶,目中略有驚疑,旋即憤怒道:“要殺便殺,休想戲耍!”
她想到了庾慶之前的保留實力,以爲庾慶想貓戲老鼠。
她這想法其實有點冤枉了人,庾慶動手之前知道自己的劍訣肯定有進步,畢竟修爲的進階擺在那,然卻不知自己的劍訣究竟水漲船高到了什麽地步。
在幽角埠不好舞刀弄劍,離開幽角埠後他倒是想試試,誰知壓根沒給他機會,在馬蹄島就遇上事了,一直到不久前都未能找到什麽合适的施展機會。
剛才一動手,他也沒想到劍訣第一招的三十六式竟然被他一氣催成了!
因頭次這般施爲,故而有些手生,幾輪之後,手熟了,頓全力施爲,結果一息三十六劍他隻出了九劍,便将白蘭的性命納入了自己劍下。
其實整個過程還是結束的很快的,四溢的罡風也漸漸偃息,四周的金色絲網還在蕩動。
南竹和牧傲鐵面面相觑,發現老十五牛氣大了,這女妖可是修行界江湖有字号的“黑白雙煞”之一,沒想到就這麽輕易栽在了老十五的劍下。
“難怪不讓我們一起動手,敢情手拿把攥穩當當。”南竹對牧傲鐵樂呵了一聲。
對于自己如今的實力,庾慶心裏也有些亢奮,然而大仇未報,心有哀傷,又實在是亢奮不起來,盯着白蘭,“戲耍?你想多了,我是真的想殺了你一了百了,以絕後患,然我實在是不想被人當刀子用,當傻子笑話。
所以有些事情我有必要啰嗦兩句,你可以說我殺了你丈夫,我也不否認,但真正殺你丈夫的人其實另有其人。
你如果到過事發現場,就應該知道,當時還有另一具屍體,是你丈夫的手下。我再說一次,我當時的實力别說殺你丈夫,正常情況下壓根不敢動手,更何況是同時向兩個人動手,我的弓箭可沒辦法同時射殺兩個人!
我動手時,你丈夫差不多已經死了,我隻是害怕之下補刀而已。
還有你丈夫的手下,也已經被人打的昏死了過去,我也是補了刀而已。
真正對你丈夫行兇的人,真正殺你丈夫的人,以爲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以爲沒人看到,卻不想想我爲何會被你誤會成兇手,因爲我當時就藏在兇殺現場,親眼目睹了事發經過。
我當時聽到的情況是,那三個動手的家夥之所以要殺你丈夫,是怨恨你們夫婦連累了他們,故而殺你丈夫洩恨,你若在,怕也難逃一劫。
你以爲我不補刀,你丈夫就能活了?莫非你以爲那三個家夥動手行兇後還能特意給你丈夫留一線生機不成?”
白蘭聽到這裏,身軀隐隐有些因憤怒而導緻的顫抖,悲聲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丈夫是高遠他們三個殺的?”
庾慶:“是不是他們殺的,我說來有何用?你又不是三歲小孩,能由得我說什麽就信什麽,你不妨自己想辦法找他們對質。”話畢,突然從她身上拔劍,抖掉劍上血迹,長劍歸鞘。
白蘭愣住了,這擺明了是要放她一馬,驚疑道:“你什麽意思?”
庾慶:“你說什麽意思?殺了你是可以一了百了,但有些黑鍋我不想背,你自己去找他們對質,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時帶他們來與我對質。”
披頭撒發,一身血迹的白蘭咬牙,毅然扭頭,一瘸一拐而去。
庾慶又補了句,“隻要那鐵面人還在,我建議你不要冒然找他們對質,除非你認爲你一個人的份量能大過他們三個。不可調和之下,孰輕孰重?那鐵面人怕是要斷然舍一頭。我饒你一命不是讓你去送死的!”
明天應該能恢複兩更。然後就是十天後的二十一号有行程,可能又會渣兩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