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關頭,一年下來最最要緊的關頭,也是小雲間之行獲利的最關鍵時候,對庾慶來說,是不是在裝委屈博同情、賣可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他也不怕人家的諷刺,目的是化解蒙破的質問,這個可大可小的問題其實是很緻命的。
隻要解決了爲什麽擅自摘桃挖樹的問題,後面的問題便是能不能得到的問題,不會再關系到性命。
現在他目的達到了,已經成功撇過了蒙破的質問。
見向蘭萱問到了正題,南竹和牧傲鐵頓時都緊張了起來。
庾慶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道:“帶出去賣呀!”
此話一出,别說向蘭萱三人,南竹和牧傲鐵都愣住了。
向蘭萱錯愕道:“賣給誰?”
“當然是誰給錢就賣給誰。”庾慶很自然地接了一嘴,然後又扯了扯自己衣裳,“跟你們進來後,真的是身無分文了,被雲兮摁在水裏沖刷了幾遍後,所有家當都被沖幹淨了,連褲子都沒了。好歹是跟三位前輩一起進來,就算和小雲間的寶貝無緣,也不能白跑一趟吧,就當是沾三位前輩的光也行呐,我們總不至于兩手空空賠掉了褲子出去吧。回頭出去了讓别人知道了,說我無能是小事, 說三位前輩所代表的地方太過刻薄, 那就不好了。”
“用不着給我們戴高帽子。”蒙破一眼識破,狐疑道:“這些東西都被邪氣侵染了,買去了也沒用,誰會花錢買這些東西?”
庾慶:“蒙前輩, 站在你們的高度當然不會買, 别人可就未必了。你們想,我把這些東西給拖出去後, 放出風聲, 說是小雲間出産的仙桃和仙桃樹,還能沒人花錢看個新鮮?那些有錢人不差那兩個錢。”
向蘭萱疑慮道:“這有邪氣不能用的東西, 你這樣賣給人家, 豈不成了詐騙?”
庾慶:“您這話說的,我好歹也曾有些薄名,怎麽可能幹出詐騙的事來, 真要落到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的地步,賺這些個錢又有什麽意義。人家買之前,我肯定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東西已經被邪氣侵染了。
總之,就是個願打願挨的事。東西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也肯定用不了, 但經不住沾了一個‘仙’字呀, 肯定能引起某些人的興趣。還是那句話,有錢人不介意看個新鮮, 這個買個桃子回去瞅瞅,那個買個桃子回去開開眼界,總還是有可能的吧?
至于那些仙桃樹, 我不信那些靈植門派能不感興趣,就算告訴他們被邪氣給侵染了, 那又怎樣?他們恐怕還得買回去試試看, 他們肯定會抱萬一能驅邪成功的指望。
向前輩的意思我也能理解, 東西給大業司拿去賣, 自然會有諸多顧慮。賣便宜了的話,對大業司來說, 不差那兩個錢,沒折騰的意義。賣貴了的話,别人回頭發現确實不能用,吃了虧肯定會在背後指指點點, 說你們仗勢詐騙、巧取豪奪都是有可能的。你們位高尊貴, 是要台面的人, 我不同,我又沒台面, 就是個願買願賣,别人說不得我什麽。”
聞聽此番言論, 南竹和牧傲鐵的眼神忍不住飄忽,悄悄打量三位高人的神色反應。
向蘭萱三人已是面面相觑無語,發現這已經不能用的東西,那厮的确是可以弄出去賣錢, 感情連未來的買家都盤算好了,難怪聽說這三個家夥近十天都沒停歇, 一直忙個不停, 原來是在備貨。
之前三人就奇怪, 真有什麽問題的話, 那厮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
庾慶忽又道:“三位前輩, 看在晚輩幫你們找到小雲間的份上,也算是沒功勞也有苦勞,能不能幫晚輩一個忙?”
向蘭萱三人的目光立刻齊刷刷盯緊他,不知這厮幾個意思,還敢開口提要求?
庾慶又趕緊補了句,“當然,晚輩也不讓三位前輩白幫忙,晚輩也可以幫三位前輩一個忙。”
天羽出聲道:“你幫我們?你能幫我們什麽忙?”
庾慶揮手指向了眼前這片桃園,反問一句,“天下能人異士何其多,三位前輩敢保證這天下就一定沒人能幫這些桃樹洗髓祛邪恢複清白嗎?”
三人緊盯他, 不知他又要抖摟什麽。
“我估計不少靈植門派就算知道仙桃樹不可用,也會買一兩棵回去鼓搗着試試,萬一有人成功了呢?我會告訴買家, 說我有關系進入小雲間,能大量供貨。不管是靈植門派,還是哪位個人,正常情況下,不能給桃樹恢複清白之軀,是不太可能再浪費錢再買的,若有人再重新購買,那就說不清了,我會第一時間通報三位前輩這邊。”
庾慶拍了胸口做保證,其實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放屁,真出現了那種情況的話,來客繼續用原來身份購買的可能性不大,怕是會另有人出面來買。
憑這三家的耳目之靈通,隻要有了那心思,不管哪家夥買了仙桃樹去試種,怕是都躲不過三家耳目的關注,哪用得着他去通風報信什麽。
他其實是在提醒眼前三位,這些東西弄出去後賣掉還能有哪些好處,桃樹這裏還有,且大部分都在這裏,并不影響三家什麽,又能幫三家多一些可能性。
另也是在提醒,東西由他拿出去賣才是最合情合理的,可以說是他找到小雲間的獎勵。
當然,人家也可以不經過他的手,完全可以大張旗鼓的直接号令天下人來一起幫忙想辦法。
所以确實有很大賭的成分。
南竹和牧傲鐵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
三位高手前輩瞅着庾慶,向蘭萱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蒙破環顧桃園一眼,忽道:“你還真有夠貪心的,竟真把所有桃子都給摘了。”
庾慶順着話把對方的話給偏了偏,“晚輩在這裏住了差不多一年,一直覺得很奇怪,這些仙桃不知在樹上挂了多久,一直不掉,也一直不重新開花結果。會不會是因爲樹上還有果子才不結果?也不知道摘掉果子後得要多久才能重新開花結果,不知重新結出的果子會不會才有可能是正常的果子。”
說到這個,三位高手前輩多少也有些思索,蒙破:“那你也沒有必要全部摘掉。”
庾慶:“這玩意留在樹上也不能用,留着當風景看麽?晚輩自然是想多賺一點是一點。”
蒙破:“摘了多少?”
庾慶沒說多少顆,委婉道:“總共九百來箱。”
這數字聽着确實沒讓三位高手前輩能有多大感覺。
天羽忽話回前提,“你想讓我們幫什麽忙?”
庾慶立刻唉聲歎氣道:“小雲間出口要開啓了,從上次的關閉來看,開啓時間太短,我們三個人将這麽多東西弄到那邊山上本就麻煩,短時間想從出口送出去就更是夠嗆,三位前輩手下那麽多人,要是能幫忙搭把手就好了。”
他話剛落,天羽扭頭轉身,一個閃身掠空而去,飛走了。
向蘭萱亦微笑着閃身飛走了,不關我事的樣子。
蒙破斜睨道:“你很缺錢嗎?随便寫寫畫畫點字,也夠你這輩子吃用了吧?”
庾慶小聲道:“那才幾個錢,我不寫才值錢,寫多了就不值錢了。晚輩言出必行,既然說了棄文從武,那就不會反悔。”
話雖沒錯,但他現在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的字的真實市場價值。
當然,有些事情他沒辦法對外人言,真要繼續打着阿士衡的旗号去謀生的話,其它什麽的不說,他首先就要把九坡村的人全部殺光了滅口,否則遲早要被老家人找上的。
“正路不走,非要走歪路!我的話,你最好往心裏去!”蒙破一聲冷哼,話裏有所指,言畢沖天而去。
庾慶凝噎無語。
南竹和牧傲鐵都緩緩松了口氣的樣子,發現老十五不愧是進京見過大世面的人,在這些人面前也能侃侃而談,問題是在這些人面前幹出了虎口奪食的事。
兩人湊近了他身邊,南竹:“他們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庾慶:“沒拒絕就行,你還指望他們說,‘好的,送給你們’?”
南竹:“仙桃不當咱們自己的修煉資源嗎?桃樹你不是要自己種嗎?”
庾慶斜眼看他,“全部往自己肚子裏吞,我們吞的下去嗎?吃相太難看了不是招人懷疑嗎?不變現出一些錢來,我哪來的運費讓人幫咱們運走?就我們三個能扛這麽多東西到處跑不成?想留東西在手還不簡單麽,把價開高高的,買的自然就少了。真要是高價全部賣掉了,咱們也不虧,有錢還怕買不到更好的修煉資源嗎?隻要這一單成了,咱們十年内什麽都不缺!”
想想也是,南竹頓時歪嘴一樂。
庾慶:“行了,我去找人來幫忙扛東西過去,剩下的樹,你們綁完後,自己多跑幾趟扛過去,我得在那邊守着東西。”
沒問題,南竹立馬讓他趕緊去,非常認可分工各有不同,剩下的活他和牧傲鐵包了。
關鍵他們不敢去請那些人幫忙,人家都沒答應還又往前湊?也不認爲自己能請動,估計也隻有老十五這神棍出馬才行。
庾慶出了桃園,直接奔出口方向去了。
爬到了山上,先尋摸好了堆放東西的地方,然後才去找了三方勢力的骨幹人員,開口便道:“前輩,能不能派點人手幫我搬運些東西?哦,我剛剛和向蘭萱向前輩通了氣的。”
那三位不是當面不給予回應嗎?他讓那三位自己的手下再去請示去。
果然,對方聞言一愣,讓他稍等,旋即快步離開了,顯然是向上核實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