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飲一杯後,庾慶又提了要求,“是這樣的,之所以今天着急請四位,是因爲下午馬上就要付錢款,如果你們不方便的話,那也沒關系,不用勉強,我再找新認識的幾個富商開口試試。”
蘇應韬當即朝他擺手道:“士衡兄,你剛入仕途,那些接近你的富商不容易搞清居心,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房文顯:“沒錯,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們,能幫上的我們定不會推辭。”
潘聞青:“這事好辦,三位,我們這就讓人去請一趟賬房?”
“好!”幾人應下。
既然決定了結交,決定了借這筆錢,四人也痛快,立馬出門一趟,叮囑了車夫回去跑一趟,請賬房來碰個面。
沒辦法,四人家裏雖有點錢,但四人身上沒那麽多錢,四人也沒到執掌家産的時候, 一些大的支出也還是要走個章程的, 沒合理情由也拿不到這麽大一筆銀子。
随後又回來繼續陪庾慶吃喝聊天。
身在此地陪客的庾慶卻不知鍾府已陷入莫名其妙。
應小棠和裴青城派去的人手都已經趕到了鍾府,問庾慶有沒有回來。
獲悉庾慶未歸,除派了一人回去報信外,餘者皆守在了鍾府等待。
鍾粟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這些人也不說, 而憑這些人的身份,鍾員外也不好逐客。
但鍾粟這些年風裏浪裏過來也不是白給的, 從來客的反應上, 意識到應該是出了什麽事,遂安排了人去打聽……
曹府。
還未從昨夜受驚情緒中徹底走出來的許沸, 這次被舅舅曹行功親自喊了出來見客。
來客是個身穿黑鬥篷的人, 帽子遮擋了臉,讓人看不清面容,曹行功直接将其帶到了許沸的住處。
許沸看的出舅舅對來人很敬畏, 恭恭敬敬的,甚至一直含着腰答話。
曹行功臉面上的傷還未好,似乎也沒當回事,隻顧眼前,叮囑許沸不得有任何隐瞞,來客問什麽就答什麽。
來客問的也沒别的, 就是昨晚狼衛抓了他又放了他, 中間到底經曆了什麽,來客想要掌握詳細的情況。
實在是狼衛昨夜的動靜太大了, 狼衛找了什麽人,調閱了什麽東西,都有人在順藤一路核實。
見舅舅的态度如此, 許沸隻好老老實實做了交代……
國公馬車,漫無目的行走在京城街道, 一騎追到, 往窗口内遞出了一份情報。
應小棠接了情報到手看後, 冷笑一聲, “還真是好快的速度,這是不想給我們構築防禦的機會。對方已經開始發難了, 已經興起了風聲,說陛下因舊怨故意把阿士衡的狀元貶成了探花,阿士衡知情後怨其不公,京城内摔冠而去, 上任不足三日便怒辭而去!”
陪同在車廂内的裴青城顧不上什麽禮節, 一把搶了情報到手查看, 看後憤怒無比,“哪來的什麽摔冠而去, 當時情況我問過,隻是勸阻時帽子不小心滾落在了台階下, 一群無恥之尤!”
應小棠:“官帽是滾落的,還是摔落的還重要嗎?人家早已造勢在先,布局在前,就等着阿士衡稍有失足。對方這風聲是要放給陛下聽的,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 這風聲一定會傳到陛下耳朵裏去。
這事一旦傳開了, 必将轟動京城, 必将天下傳唱, 陛下聽聞這風聲的後果可想而知!若辭呈不在對方手上, 我們還能說是謠言,還能有機會挽回,如今人家辭呈在手,阿士衡寫下的白紙黑字就是如山鐵證!”
咚!裴青城一拳砸在了座位上,玄國公當時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第一時間就盯住了問題的關鍵,想要摁住辭呈,結果還是晚了,他這一拳是在恨齊左史誤事!
他痛聲道:“既是有心作祟,想阻止這風聲傳到陛下耳朵裏怕是不可能了。”
應小棠:“要不了多久,聽聞風聲的陛下就會下令抓捕, 爲今之計是不要讓人落在對方的手上接受審訊,我們要先一步把阿士衡給抓了,先把人控制在自己的手上保護起來,再跟對方扯皮,伺機颠覆結果。”
裴青城沉聲道:“國公不是派了人保護他嗎?當立刻聯系保護的人, 聯系上了自然就找到了。”
應小棠:“保護他的人也不會每時每刻上報他的行蹤,之前的事态還不至于如此。不出事,暗中保護的人不會發出消息示警,我們一時難知他們的具體位置。我已讓軍方動用分布在京城的密探,希望能盡快找到吧!”
裴青城沉吟道:“既如此,那想必我們應該能搶先控制人吧?”
應小棠略搖頭,“未必!我現在擔心的是,會不會有人早已在盯着阿士衡,若早有人在伺機針對的話,掌握阿士衡一舉一動的消息傳回頻率一定是高過我們這邊的。”
裴青城一驚,“也就是說,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掌握了阿士衡離開禦史台後的行蹤?”
應小棠深呼出一口氣,“但願沒有,否則會很被動!”
……
隆園坵,蘇、房、潘、張四人在京城落腳地的賬房都來了。
确定了是借錢給探花郎後,各家賬房沒有什麽猶豫,當即将帶來的銀票給了四人。
四人之後又将銀票轉交給了庾慶,按照說好的,一人給了八千兩。
庾慶一個勁的感謝,沒說寫借據的事,他也沒打算寫借據給他們。
還在赴京的路上,被四人一路羞辱的庾慶,雖罵不還口,唾面自幹,可實則早就動了殺機。
他早就想殺了這四個王八蛋,到京後也準備離開時就動手,隻是庾大掌門沒想到自己會考上會元,又考上了探花郎。
如此一來,阿士衡不可能再露面了,他也就沒了非殺四人不可的理由。
但并不意味着庾慶就能忘了這筆賬,一路上同行了幾個月,被甩了幾個月的臉色,真當老子堂堂玲珑觀掌門是泥捏的,誰都能羞辱?
自然是要算賬的,要找回玲珑觀掌門的尊嚴。
後來一想,還有比沒錢更沒尊嚴的事嗎?
于是四人的命可以不要,但錢可以要!
他決定臨走前從四人身上搞一筆錢再走人。
結果如他所料,這四個人精就像他一路上看到的那樣,很會做人,果真沒人主動提借據的事。
四人也不認爲庾慶會賴賬,在四人看來,人家的名聲不比這點銀子值錢?聽說一首詩詞就能換不少錢。
庾慶暫時也放棄了玲珑觀掌門的尊嚴,也沒少對四人說好聽話。
說什麽自家在京城沒什麽家人,大婚的那天希望四人能當男方這邊的伴郎之類的,希望四位能幫他應付一下客人。
蘇應韬四人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皆拍着胸脯滿口答應了下來,就等庾慶通知日子了,借據的事更沒人提了。
錢拿到了,庾慶自然也就要跟他們散夥了,表示要去購置大婚用的物品。
四人表示可以陪同前往,被庾慶找理由婉拒了。
庾慶親自送了四人上車離去,之後又要去登自己的車,過來送别的店家卻提醒了一句,“探花郎,剛才有一位女眷說是您的朋友,在打探您的情況。”
要上車的庾慶一愣,自己在京城好像沒什麽女性朋友吧,轉身問道:“什麽樣的人?”
店家道:“挺好看的一個女人,穿一身白衣服,對了,手裏拿的一隻手帕上還繡有一個‘白’字,可能是姓白吧。”
庾慶一聽這描述便知自己不認識這樣的女人,然而還是下意識聯想到了一個人,白蘭!
後脊背頓時有些發涼,迅速看了四周一眼,又對店家道:“應該是我朋友,她打探我幹什麽,她都打探了我什麽?”
店家道:“就是問了下您是不是在這用餐,在哪一個雅間用餐,身邊有多少人。對了,重點問了下哪輛車是您的座駕。問過就走了,還交代了不要告訴您,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這才跟您知會一聲,既然是您的朋友,那就沒事了。”
兩名護衛頓有些警覺,皆看庾慶反應,想确認一下是不是真的是朋友。
庾慶回頭盯着鍾府的馬車琢磨了一會兒,忽又回頭問店家,“你這裏有馬車嗎?”
店家點頭,“有兩輛,平常備來接送客人的。”
庾慶:“那就勞煩您借一輛給我們用用。”
他也不說原因,但兩名護衛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皆暗暗提高了警惕,暗暗觀察着四周。
店家一點都沒有推辭,庾慶說怎樣就怎樣,連車夫都配上了。
庾慶交代了鍾府的車夫在這裏等着,讓一個時辰後再把馬車和馬匹帶回去。
他自己則和兩名護衛鑽入了店家的馬車離去。
不管是不是白蘭,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送走了他們,店家如釋重負,歎了口氣,轉身朝院子裏的土丘上去了,輾轉到了高地竹林中,見到了三名捕快打扮的人,朝居中的一名漢子拱手道:“趙頭,都按您交代的說了,他果然另要了馬車走。趙頭,你們這究竟是,嗯…”
左邊的一名捕快突然拔刀,一刀捅進了他的胸膛,順帶捂了他的嘴。
三名捕快分開一讓,後面竟是一個現挖好的坑。
殺人者拔刀,順勢将人一推,店家倒在了坑内抽搐。
三名捕快随後迅速圍上來埋土,并清理現場,用竹葉掩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