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不敢頂撞向蘭萱,庾慶還是想解決師兄弟幾個身體上的隐患,趁着那個原本高冷的也先願意開口,自然是要請教,“大族長,據說人泉能讓妖魔之類的變成正常人,是否屬實?”
也先:“不但是妖魔等等,飛禽走獸之類的一入人泉也都能變成正常人。”
庾慶:“那豈不是說,身體有病的人進去了,立馬就能恢複正常?”
也先:“如果隻是用來治病,有點大材小用了。據說,人泉就有‘瑤池’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死人進去都能複活,隻是活過來的人還算不算是原來的那個人就未可知了,畢竟魂魄已逝。”
見庾慶一副又起了什麽心思的樣子,他提醒了一聲,“人泉對修士來說,大概沒什麽人願意沾染。”
庾慶一怔,擡頭問道:“爲何?”
也先:“将人變成正常的人,你覺得修士是正常的人嗎?”
一旁的向蘭萱插話道:“莫不是會喪盡一身的修爲?”
也先:“一身修爲将化爲烏有,想恢複修爲要重新開始修煉,有幾個修行中人願意接受如此代價?”
聞聽此言,師兄弟幾個都有些傻眼,不知這些年冒險追求了個什麽勁,天泉所謂的長生有重大缺陷,地泉的強大恢複能力又非人,人泉包治百病也要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敢情這天、地、人三泉的好處沒一個是白給的,這還折騰個什麽勁?
回首往事,師兄弟三人都有些蔫了,一時間啥話都不想說了。
連重新回到了手上的那些寶貝,南竹也覺得不香了,出都出不去了,要這些寶貝有屁用。
至此,他們大概明白了向蘭萱爲何不再惦記這些寶貝了,都成了雞肋。
向蘭萱不太清楚幾個家夥爲何突然就意興闌珊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忽問道:“烏烏呢?”
庾慶莫名唉聲歎氣的樣子,“之前不是被那妖王打傷了麽,難以動彈,還在裏面躺着。”
向蘭萱立刻閃身而去了。
也先則盯上了邪靈珠,“我知道你們進過小雲間和蓬萊,但是不明白這裏面爲什麽會形成雲兮和九尾狐的合體,這是什麽東西?”
“珠子是雲兮邪體被斬殺後,無意中在她體内發現的凝結物,這珠子能吸收邪氣,九尾狐已經被邪化了……”庾慶把大概的吸收九尾狐邪氣的事講了下。
向真的表情簡直了,發現這幾個家夥的經曆比他想象的還豐富、還刺激。
也先遲疑,“吸收邪氣而形成,除了邪力,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修爲?”
庾慶想了想,“聽大青女的意思,是吸收邪氣時把九尾的一身修爲也給吸走了。”
也先恍然大悟,“原來是九尾的修爲,難怪我的肉身對上後不堪一擊。”
疑惑頓消的他,又看了看四周,問有沒有看到天羽和禅知一的真靈躲去了哪,幾人表示不知,也先白光一閃,顯然也是找去了。
沒了旁人,南竹聲音虛弱道:“老十五,泡不泡天泉,我們的肉身在這裏不吃不喝的,都無法持續太久,再怎麽樣都無法撐過一年的,不泡的話,死了就徹底沒了,泡了起碼真靈還活着,還有重生的機會。”
“這個不用你說,這點利弊我不至于分不清。”庾慶回應之餘,也在打量四周,生怕被向蘭萱聽到,“不急,既然困在了這裏,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也是,南竹也就不再說這事了,急不得,隻能慢慢來,不過還是先把自己的寶貝要了回來,雖然知道沒了用武之地,但畢竟是自己冒險得來的,還是放在自己身上更安心、更有成就感。
庾慶也擦幹了邪靈珠上的血迹,凝望着歎了聲,慢慢挂回了頸項。
向蘭萱在地下深處的穹頂空間内找到了烏烏,發現烏烏果然還躺在地上難以挪動,慢慢走近之際,眼角已浮現殺機。
烏烏回頭盯向了她,與居高臨下的向蘭萱四目相對,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了結局,閉目問了聲,“天羽呢?”
幾欲痛下殺手的向蘭萱忽目光閃爍,不知想到了什麽,握拳收住了五指,收斂了殺機,轉身而去,步遠時扔下話,“和禅知一搶奪寶物,兩人同歸于盡了。”
烏烏又睜開了眼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對她放過自己似乎有些意外,稍後一聲哀歎,“老三呐老三……”
“探花郎。”到了外面的向蘭萱忽然一聲招呼,然後飛身上了神樹之巅遠眺。
庾慶莫名其妙,但還是快速飛爬了上去,與之一起站在高處,不知她在看什麽,以爲發現了什麽,跟着瞎看了一陣,卻又什麽都沒發現。
好一會兒後,見這女人還不吭聲,他試着問了聲,“大行走有何吩咐?”
向蘭萱答非所問,“其實這裏景緻還是不錯的。”
庾慶立刻東張西望,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哪來的什麽景緻不錯?吱嗚道:“黃沙漫漫的,單調乏味,恕我眼拙,欣賞不來,當然,各有所好,各有所好。”
向蘭萱:“外界爾虞我詐,生生死死這麽多年,确實有點累了,其實想想看,呆在諸夭之境也挺好的,靈氣充盈,适宜修行,你想不想留下來?”
庾慶苦笑,“這由得我想不想嗎?現在是不想留也得留。”
向蘭萱:“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機會離開這山頭的封印,你願不願留在諸夭之境生活。”
庾慶歎道:“怎麽活呀,噬靈鸮的龐大數量你也看到了,實力強大的數不勝數,難道要天天活在與噬靈鸮的打鬥中嗎?”
向蘭萱:“也先傳授的‘伏魔真言’足以應對,你也可以學一學。”
千萬别提這個,一提“伏魔真言”庾慶就牙疼,那死去活來的滋味,真的不想再嘗試了,打死他們幾個也不可能學會,學會了對上噬靈鸮和自殺有什麽區别?怕不是要把噬靈鸮給高興壞了。
這地方确實不适合他們師兄弟幾個久呆,對他們來說,比那些有邪氣的仙府更危險。
可他又不好明說,隻能另講道理,“其實人吧,甭管怎麽靜心修行,終究還是更習慣群居,不身在芸芸衆生之中,修爲再高也沒意思的。也先又怎樣,不也耐不住寂寞偷跑入了凡間。還有雲兮,還有那個天天醉生夢死的蜂王,我看都無聊的快瘋了,也先說的那個冥海守門的也把外界的人引了進去,咱們悶在這裏呆不久的。”
向蘭萱:“大業司、司南府和千流山的都在外面出口等着,你想過你出去後的下場嗎?”
嘴角裂開的庾慶很無語,什麽叫裏外不是人,什麽叫走投無路,這次算是體會到了,就算破開了這道封印,外面還有一道又一道的“封印”等着他。
斜睨打量了一陣他的反應,向蘭萱忽溫言細語道:“要不,就先在這諸夭之境住個幾年再說,或者等咱們住膩了再出去,丁甲青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守在出口,時間久了以爲我們出不去了,屆時再突然沖出去,他們也來不及阻攔。”
庾慶瞅着她,突然發現這女人還真有夠心大的,都落得這般處境了,還能既來之則安之,若能破除這封印居然還想在這蠻荒之地住個幾年,有病吧?
“有男有女的,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麽無聊,有心向好,自是一番逍遙天地。”
有女?庾慶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女人是在說自己嗎?
這眼神看的向蘭萱怪不自在的,沒好氣的來了句,“怎麽?莫非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告訴你,想追求我的男人能從錦國排到殷國去。”
庾慶忙擺手辯解,“我不是這意思,何況我們年紀也不合适…”
此話一出,他立馬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
果然,向蘭萱瞬間面若寒霜,眼角的殺機都溢了出來,她又不傻,對方擺明了嫌她年紀大。
這哪能忍,也不用聽什麽解釋,直接一腳就踹了出去。
“啊……”一聲怪叫的庾慶手舞足蹈,從神樹之巅飛了出去,砸向樹下。
雖受傷在身,好在畢竟是玄級修爲,半途減速,慢慢飄落在地。
牧傲鐵當即跑了過去問怎麽回事,庾慶擺了擺手,不提也罷,揉着胯,一瘸一拐離開。
陽光下提袖,向蘭萱看了看自己照在樹枝上的身影,一聲幽歎後,昂首,一張烈焰紅唇的美豔面容迎向了太陽,最終似做出了什麽決定,亦飛身而下搜尋,不多時,找到了也先的真靈。
她也不廢話,“大族長,傳我解開封印的術法吧。”
也先:“你修爲不夠,學了也沒用。”
向蘭萱平靜道:“試試又不損失什麽。”
之後的日子裏,庾慶師兄弟三個先給鳳阿刀和鳳金旗收了屍,然後每天往地下深處跑,想找機會泡天泉。
奈何有人似乎早已防着他們,請療傷的烏烏坐在了蓮台上打坐,壓根就不讓他們幾個靠近。
師兄弟幾個也不急,覺得反正日子還長。
數日後,一個蒙蒙亮的清晨,神樹之巅出現了一團亮光,在向蘭萱手掐指決的手中綻放出的亮光。
微微風中,衣袂飄飄,手托光明的她仰望青冥色天穹,孤影寂寥。
随着一道道流光從她手中揮灑而出,打在了虛空,終于将那道無形結界給呈現了出來。
随後,她腳下一跺,一聲轟隆震響傳導而下,不一會兒便将一群人給驚了出來。
見到巨大的波光漣漪晃蕩,知道那封鎖的結界打開了,衆人無不驚訝之際,從天飄然而降的向蘭萱也落在了他們的身邊,淡淡道:“可以走了。”
然驚變就在此刻,天羽嗡聲大笑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就知你們必然要想辦法打開封印。”
兩道白光從山腳沙地中鑽出淩空,見到天羽的真靈在其中,烏烏大喊,“老三!”
封印開啓的時機不多,天羽急于脫身,沒空跟他叙舊,盯向了庾慶,“想知道你鋪子裏的兩個夥計關在哪嗎?來出口找我!”
話畢一個閃身沖出了波光漣漪,禅知一的真靈跟着一閃而去。
“媽的,就知道是這家夥綁的。”庾慶咬牙罵了聲,不過現在更興奮的是封印打開了。
向蘭萱:“先出去再說。”
一夥剛要動身的人,突然全部停頓仰望,隻見沙地裏沖出了數不清的噬靈鸮,騰空而起,追向了那兩道真靈,很快便将兩道白光困在了其中。
噬靈鸮腦門裂口上閃爍的一道道電弧在清晨朦胧的空中,甚是絢爛。
這情形令衆人大吃一驚,誰都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的噬靈鸮埋伏在了周圍的沙漠中。
“啊,二哥救我……”天羽的慘叫聲隐約傳來。
“老三!”驚呼一聲的烏烏緊急飛了出去。
更多的噬靈鸮趁機沖向了開啓的封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