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他難以理解,哪怕是向蘭萱等人聽了也覺得不可思議,既然有不懼“伏魔真言”的辦法,爲何還要毀了自己的真身,那可是自己活生生的肉身呐,除了靈智不滅,和自殺有什麽區别,這怎麽舍得?
别人的軀殼再好,也好不過自己的吧?
知靈大聖卻唉聲歎氣道:“大門一開,我就知道我的主人回來了,我怕呀,我不知道哪個是你,知道了哪個是你,又怕你隐藏實力,我真的害怕呀,猶豫要不要繼續裝作你的乖乖奴從,卻被一個死胖子逼得我現了形,害我沒了退路,不得不一條道走到底。
反複試探,折騰到底,直到現在才敢确信,完全就是虛驚一場,敢情你在外界修煉了這麽多年,也沒能修煉出一個具有仙家實力的肉身,隻能弄這麽一幫子低劣的家夥聯手,還真是白白枉費了我以肉身做試探,早知如此,一早就該祭出你的肉身解決掉你。”
也先表面上依然沒什麽情緒,聲音也依然平靜,但是那長發飄揚的激烈迹象卻顯示出了他内心的憤怒,“靈兒,你真想弒主不成?”
知靈大聖仰天哈哈大笑一頓,擡手指了他,铿锵喝斥:“鳳禾,你還有什麽資格自稱是我的主人?你背棄了上仙的守護仙谕,私自下凡,你才是那個真正背主之人,我豈能與你同流合污?”
聽到這裏,一夥人這才完全确定了,敢情大荒原的大族長就是這諸夭之境的守山獸,不,是守山人,如今被其豢養的噬靈鸮給篡權奪位了,連肉身都給奪了。
也先:“強詞奪理!當年上仙說你結自魔胎,其性爲魔,我憐你幼小可愛,不忍棄之,如今果真是不幸被上仙言中。”
知靈大聖哼哼冷笑,“我是魔?這諸夭之境能一直如畫境一般,是我盡心盡力維護的結果。也罷,我那肉身沒了就沒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能者多勞,就由我來繼續頂替你的職責吧,待到上仙歸來,必不怪我。”
這麽多年的擔憂終于解決了,笑聲中的得意和猖狂,昭然若揭,甚至是漸漸目露兇光。
也先不再跟他講什麽理,也知道講不通,人家連自己肉身都毀了,已經是一條道走到黑了,不可能把他的肉身還給他,不過仍有疑惑要問:“你怎會知道開啓此地封印的辦法?”
知靈大聖又得意了起來,“自然是從你那學的,你每次帶着我進出的時候,施法開啓封印可沒有回避過我,你不在了,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慢慢揣摩試錯,試着試着自然就通了。”
也先懂了,“原來是從我這偷學的,我一直以爲你單純,未曾防備你,不想你竟藏了這般心思。我明白了,你偷學了開啓封印的術法,沐浴了仙泉,怕我回來懲罰你,你知道我能克制你,就起了占有我肉身的想法,果真是魔性天生。”
老是魔魔魔的,令知靈大聖的面容神色有些扭曲,怒喝道:“如今你在我面前就如同蝼蟻般渺小,還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怒指了也先的腳下,“念在往日舊情上,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你若是跪下喊我一聲‘主人’,我可以饒你不死!”
也先根本不理會他的厲色,繼續波瀾不驚的問道:“我房間裏的那顆種子是你拿走了?”
突然橫插這麽一個話題,倒是讓知靈大聖聞言一怔,“種子,什麽種子?”
也先:“放在神像裏的那顆紫色珠子。”
知靈大聖想了下,才恍然大悟般想起,“哦,那個呀,我也是無聊在你房間翻騰時翻出來的,砸不碎,敲不爛,打不開的,琢磨了好久也不知是什麽,見你藏的那麽隐蔽,加之似蘊含有靈氣,還以爲是什麽仙丹,就吃了,結果害我鬧肚子鬧的厲害,連我靈體都有些萎靡,把我給吓的,以爲中毒了,哪還能留它,自然是扔了。”
“扔了?”也先略怔,追問:“扔哪去了?”
知靈大聖還真是回想了一下的樣子,最終還是搖頭,“太久了,起碼是兩千年前的事了,具體細節誰還能記得清。嗯?”突然意識到了不對,過去了那麽久的東西還能被惦記,加之又藏的那麽隐蔽,當即問道:“那是種子?是什麽東西的種子?”
确定了東西已被遺棄,已不在對方的手上,也先松了口氣,沒有告訴對方真相的意思,轉而對其他人道:“我今天注定在劫難逃,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可惜連累了諸位。”
這話聽着算是對大家的道歉,自視爲報應的意味明顯,語氣很平靜,坦然面對死亡的感覺。
連這位都自認大勢已去,其他人的恐慌可想而知。
同樣也激怒了知靈大聖,他咬牙道:“鳳禾,不要以爲你真靈出竅就能逃掉,我将你們誘來此地,就是爲了将爾等困在這封印之内,我已召喚我噬靈族趕來,你的真靈逃不掉的,在場的一個都别想逃!我說了,你現在若跪下認爲我爲主,我可饒你不死。”
亦擡手指向了其他人,“跪下認爲我爲主者,可得長生!”
“你配嗎?”也先不屑的同時,人如魅影般閃出,竟率先向知靈大聖發動了攻擊。
結果可想而知,轟,一聲震響,甩出一蓬血水的也先倒飛了出去,越過衆人頭頂,砸落在地,嗆血抽搐着,半人半血的樣子躺在那,長發散亂在地,再無飄揚的潇灑。
令人窒息的氣勁四散,修爲差的,譬如鳳藏山,已是噔噔站不穩。
不可一世的大荒原之主,半仙境界的高手,一個照面便如此,衆人皆驚,無不噤若寒蟬。
外面梯道中,正在四通八達通道内到處溜達尋找的庾慶等人,正因爲不熟路,正考慮要不要想辦法祭出“請神問路”那一招試試看時,忽然一頓,都聽到了那轟隆一響,旋即感受到了一股氣流席卷而過,吹的他們的皮毛飄飄。
“走!”庾慶立刻指了氣流來處,招呼上大家逆勢而去。
兩位師兄迅速跟着他跑,跑的途中,南竹不得不提醒,“老十五,好像是在打鬥啊,我們找過去不妥吧?”
庾慶:“妖王那強大的本體都被滅了,有也先坐鎮,打個屁,最多隻有也先欺負人的份。再說了,那麽多人,打鬥有隻打一下的嗎?估計是在破開什麽。”
南竹想想也是,“就是不知道也先能不能容我們。”
庾慶:“我們這種小人物,人家看不上,犯不着跟我們過不去,入口進來時,看他那幅德性就知道,不至于爲難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妖王死了,我們不投奔他,别說離不開諸夭之境,可能連這封印之地都出不去,除非我們不想沐浴仙泉,守在封印邊上等着。還有,鳳藏山那王八蛋就混在他們身邊,我們得揭穿他,爲鳳阿刀報仇。”
說到這個他就恨,他之前一直爲了那份“姐夫”的情義而糾結,沒想到鳳藏山那麽狠。
他也不是什麽吃素的正人君子,爲與葉點點之間的情義就放過鳳藏山,他做不到!
否則沒辦法對救過他們命的鳳阿刀交代。
背着人跟随的牧傲鐵嗯了聲表示認同。
說到鳳藏山,南竹也心頭冒火,那賊人打他不說,還搶了他寶貝,連連點頭,深刻認同道:“對,爲鳳阿刀報仇!”
一路上有那氣流的餘波引導,幾人一路無誤地找到了那巨大的地下空間内。
往裏一瞅,果然隐約看到那些老相識的影子在裏面,當即大喇喇跑了過去,主動往衆人跟前湊。
烏烏一夥人正膽戰心驚,面對知靈大聖的淫威,正考慮要不要跪下認主,後面傳來的腳步聲令他們紛紛回頭看去,不知哪又冒出一群人來,還以爲是妖王的卒子們到了。
距離拉近後,看清了幾個來人的面容後,衆人頓錯愕不已,這幾個家夥怎麽還活着,不是死了嗎?
檀口略張的向蘭萱懵了會兒,旋即差點笑出了聲,那真是發自内心的笑靥如花,她就知道這壞家夥沒那麽容易死,果然還活蹦亂跳沒事人似的。
然憂慮神色很快又浮現在了她的俏臉上,這幾個家夥活好好的,湊過來幹嘛,找死嗎?難道說,他們已經投靠了這妖王?
有這懷疑的不止她一人,畢竟這地方有封印,覺得庾慶幾個靠自己是進不來的,而他們又不曾帶幾人進來,那就隻能是妖王帶進來的,如今又在妖王跟前潇灑溜達而來,怕不是已經投靠了妖王。
其實知靈大聖是第一個看清了庾慶幾人面目的,他距離雖然離的最遠,可修爲在那,視力自然也是最佳的,看到庾慶幾人潇潇灑灑的奔來,他眉頭挑了起來,一臉很意外、很歡迎的那種古怪。
鳳藏山則是滿臉的心驚肉跳。
跑近了些,看到熟悉的面孔後,庾慶落落大方地抹了把小胡子,樂呵呵道:“喲,都在呢,諸位趕早啊。”
看他還能發出這麽熱情洋溢的笑,一個個的心裏都認定了,果然,這厮幾個已經成了軟骨頭投靠了妖王。
不過看這厮幾個的樣子,似乎還挺開心的,貌似投靠了妖王也不是什麽壞事。
然庾慶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與鳳藏山的目光對上了,也看到了鳳藏山在手上戒備的腰刀,似正慢慢靠近鳳金旗,腦子裏猛然閃過什麽,意識到了危險,緊急大喊,“族長,小心!”
噗!正疑惑的鳳金旗猛然睜眼,感受到了腰腹上傳來的劇痛,低頭看到了一截從腹部冒出的鋒刃,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一把打死身後偷襲者,可他又很清楚,身後站位是自己兒子。
怕誤傷了自己兒子,扭頭看去。
鳳藏山已經拔刀快速閃開了,大聲道:“阿爹,你身體本就在硬撐,還是就地安歇吧。”
扭過身來的鳳金旗滿臉的震驚,手捂腹部血淋淋傷口,眼中是難以形容的悲憤,顫唇道:“爲什麽?”
一旁的烏烏等人亦滿臉的震驚,難以置信,不明白鳳藏山爲什麽會突然向自己生身父親下如此毒手。
殊不知,就是因爲庾慶等人來了,知道自己背叛的事情一旦被揭穿,别人也許不會拿他怎樣,但他父親一定不會容忍這種背叛,哪怕是眼前這種局面下也會怒而将其斃殺,而他又沒辦法在短時間内将庾慶幾人同時滅口,那就隻能是将會危及自己性命的阿爹給解決掉。
而他此時這樣做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爲了向知靈大聖表忠心。
之前知靈大聖肉體被滅時,如今想來,他對自己當時未能幫忙出頭的行爲也是有些心虛的。
形勢在哪一邊,是明擺着的,如今隻要有知靈大聖罩着,他什麽都不怕。
他已經趁着大家沒反應過來,快速躲到了知靈大聖的身後。
震驚之餘的庾慶也停步了,因發現跟前躺了一個人,之前還真沒注意到,近前扭頭一看,才發現是倒在血泊中喘息的也先,頓吓了一跳,這怎麽可能?再擡頭細看衆人,才發現一夥人身後多了個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