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半圈,到了大概的位置時,打鬥聲突然停止了,吼吼叫好聲也響了起來,庾慶略凝神,估摸着是分出了勝負。
果然,鳳藏雲的聲音又響起了,“誰來?”
庾慶沒任何停頓,又一路拍着鳳族族人的肩膀,不斷拱手求借過一下,很快便來到了褚平昆的身後。
褚平昆正緊盯下面天坑裏得勝後環顧四周的鳳藏雲,剛見一人飛身落下,突被人拍了肩膀,回頭一看,熟悉的小胡子,當即喲了聲,轉身拱手道:“探花郎,你怎麽來了?”
庾慶也不管他是不是裝糊塗,做了個請的手勢,“褚先生,借一步說話如何?”
褚平昆眨了眨眼,又回頭看看再次轟轟烈烈開打的天坑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又一路分開人群出去了,然後稍微走遠了一點才停下。
褚平昆下意識看了看周圍,主動發問道:“探花郎有何指教?”
庾慶沒打算跟他繞彎子,“指教不敢當,我這次來鳳族是準備接鳳族的山貨買賣的,本已經說好了的,誰知鳳族突然猶豫了,聽說是褚先生在背後動了手腳,說了我壞話?”
褚平昆略怔,沒想到這位話說的這麽直接,一臉訝異道:“探花郎何出此言,你我無冤無仇,我怎會說您壞話?”
庾慶:“那就是鳳族族長在說謊?爲免誤會,勞煩褚先生與我前去對證。”
“……”褚平昆頓無語,發現這位還真是要直腸子捅到底,他怎麽可能爲這事去見鳳族族長,也不敢去見。
與之大眼對小眼一番後,他擡手抓了山羊須,面露微笑,“我聽探花郎的話裏似乎有話,不知探花郎到底想說什麽?”
庾慶:“褚先生也想要鳳族這筆買賣?”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褚平昆呵呵了起來,“每年穩當當的千萬利潤,放哪都是一筆好買賣,連探花郎這般不爲金錢折腰的人都不嫌礙眼,褚某有什麽資格去嫌棄?”
庾慶:“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褚平昆:“話是沒錯,可你說的事不對,鳳族并有決定把買賣給桃花居,甚至沒有跟桃花居有任何承諾,自然談不上什麽先來後到,鳳族願意給誰都合情合理。”
庾慶:“這就是褚先生在背後捅刀子的借口嗎?”
褚平昆彼此間互相指了指,“生意上的競争,背後朝競争對手吐兩口唾沫,有什麽不正常嗎?如果探花郎連這個都接受不了,那我還真是無話可說。”
庾慶:“褚先生的意思是,這事談不攏,非要插一手不可是吧?”
褚平昆掐着胡須道:“探花郎這話該不是在威脅褚某吧?唉,有些事怎麽說呢,别人以爲我是‘昆寶行’背後的東家,卻不知我也是給人跑腿的,探花郎面前我也不遮掩,我的背後是‘萬花堡’,我也是給人跑腿幹活的。
能争取的利益就要争取,輕易放棄的話,我沒辦法給主上交代。要不這樣,看探花郎伱的面子,我可以退一步,探花郎若能支付一個億給我‘昆寶行’,我有了獲利,也算是對上有個交代,于情于理都能退出這場競争。
探花郎,一年過千萬的利,不到十年就回來了,您覺得意下如何?”
萬花堡?庾慶對此多少有些耳聞,萬花堡堡主也是位高玄境界的修士,類似聶日伏那種獨踞一方的人物,據說還是地母的閨蜜之類的,傳言閑暇之時地母還會去萬花堡小住,因爲萬花堡的環境非常優美。
他當然知道對方自報家門是什麽意思,表示人家不怕威脅。
他也确實沒想到昆寶行的背後會是萬花堡,可這又怎樣?就爲這個拿出一個億給人家?他才不信十年賺回來這種鬼話,盡管他不怎麽會做生意,也知道十年期間的變數太大了,哪敢掏錢做這種美夢。
何況他根本拿不出這筆錢,當即回道:“既然褚先生這樣說,那褚先生給我一個億好了,我桃花居也可以退出。”
褚平昆擺手,“非也,非也,我‘昆寶行’能争取就争取,成固然可喜,敗也由命,盡力而爲便可。”說着,目光忽盯向了庾慶的身後。
庾慶正對他油鹽不進的态度暗暗憋火,注意到他的反應後下意識也回頭看了眼,看到一個背劍客不疾不徐走來。
灰白色的衣裳,背着的是一把比較特殊的大劍,冷冷清清的面容,庾慶對這面容并不陌生,能在這裏見到這位反倒是讓他倍感驚訝,因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朝陽大會結識後還一起進過仙府的向真。
有外人過來了,褚平昆也不想多談那事,随口道了聲,“探花郎若沒别的事,就恕褚某不奉陪了。”說罷就走了。
庾慶現在也沒心思跟他扯了,轉過了身,靜候老朋友的來到。
轟隆隆連地面也震顫的打鬥聲又停止了,鳳藏雲激情的叫喊聲再次響起,“還有誰來戰我?”
再次會面的兩人無視了那些不相關的動靜,彼此把對方從頭到腳反複打量了一番。
庾慶是真沒想到這位居然還敢抛頭露面,當初要不是鏡花苑裏的那位蜂王力保,這位恐怕早就死了。
知道對方是個話不多的人,庾慶主動問道:“你怎麽來了?”
向真平靜道:“聽說‘大荒祀’會雲集大荒原的高手出手,想來見識一下,剛好認識這裏‘石林寨’的頭人,就來了這邊,剛才發現人群中的你,有點奇怪,找過來,果然是你。張兄,久違了。”
庾慶咧嘴笑,不好意思的擺了下手道:“庾慶,我現在叫庾慶,以前的名字不用了。”
向真颔首一下,“庾兄,久違了。”
好吧,庾慶哈哈一笑,這木頭的秉性果然是難改。
正這時,忽有人喊話問,“敢問前面可是探花郎?”
庾慶和向真一起偏頭看去,隻見四名打扮利落的黑衣人簇擁在一名青衫客的身邊。
發聲者正是那青衫客,尖嘴猴腮的樣子,關鍵也留着兩撇小胡子,不,是三道小胡子,人家下巴上還留了一小撮,一看就不太像什麽好人的感覺,偏偏人家還主動湊了過來。
庾慶趕緊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道:“尊駕怕是認錯了人。”
青衫客将他上下一瞅,雙手連擺着哈哈大笑道:“沒錯,沒錯,不會有錯,探花郎在錦國京城春風得意跨馬遊街時,就曾從我跟前走過,我當時看的清清楚楚,絕不會有錯。”
庾慶皺眉,當時街道兩旁那麽多人,他哪記得清有沒有見過這号人。
“在下蘇半許,錦國錢莊三大掌事之一,仰慕探花郎已久,礙于一些原因,一直無緣拜會,不想在此相遇,冒昧攀談,還望探花郎不要怪罪。”青衫客說着拍了拍胸口,“蘇某别的本事沒有,也就是經常和錢打交道,探花郎将來若有什麽需要蘇某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一聽對方是錦國錢莊的三大掌事之一,庾慶已是動容,想不動容都難,掌握錦國錢财流動的三巨頭之一啊,再看人家衣服袖口的金錢繡紋,難怪了。
所謂錦國錢莊,指的是錦國境内的錢莊,并不是說歸錦國管,和殷國錢莊、海市錢莊或幽角埠錢莊之類的歸屬是一緻的,前面的名字隻是前綴而已。
當聽到這位說錢的事情好商量後,庾慶更是兩眼放光了,立馬換了笑臉,拱手拜見道:“原來是蘇半許蘇掌事,久仰久仰。”
兩人當場親熱無比的樣子湊合在了一塊客套個沒完,一個誇對方文采無雙,說自己有多仰慕之類的,一個誇對方長的風流倜傥、氣度不凡,令人心生仰慕之類的。
在旁的向真有點看呆了,他還真沒看出賊眉鼠眼的蘇半許哪有一點風流倜傥的樣,這位庾兄變臉的樣子可不太好看呐。
互誇到詞窮了,嘴角都有些尴尬了,蘇半許趕緊轉移了話題,看向了一旁的向真,“庾兄弟,這位朋友是?”
庾慶介紹道:“上屆朝陽大會的名士,向真!”
“哦哦哦,聽說過,年輕有爲,年輕有爲呀,久仰久仰。”蘇半許趕緊拱手表達幸會。
向真略颔首回了句,“蘇掌事好。”
然後就完了,不管蘇半許再說什麽都不吭聲了。
蘇半許不以爲意,随着視線環顧四周,又有感而發似的岔開了話題,“這裏可是個好地方啊,據說流傳着一個不死傳說。傳言鳳族曾經是神仙的仆侍,曾有人得到了神仙的垂青,沐浴了鳳凰血,至此脫胎換骨,成就了不死之身,去了仙界。鳳族世世代代守在這裏,也不知還能不能再等到神仙降臨的那一天。”
庾慶嘴角莫名扯動了一下,瞟了眼進過仙府的向真,淡定道:“傳言這東西聽聽就好,當不得真。”
“也是。”蘇半許點頭一笑。
在這裏瞎扯了好一陣後,終究是要告别的,庾慶也得回蟲兒他們那邊去,遂拱手向兩位新老朋友告别了。
然轉身未走幾步,便感覺不對,一回頭,隻見向真緊跟在身側,不由停步道:“向兄,你跟着我幹嘛?”
向真:“跟你一起,做個伴。”
好吧,庾慶還真不好拒絕他,又回頭另一邊,問:“蘇先生,您這是,跟我同路?”
蘇半許嗨呀道:“遇到了探花郎,當然要同路,‘大荒祀’結束後就要各奔東西了,不得趁這機會跟探花郎好好親近親近。你住哪吧?我跟鳳族打個招呼,也搬過去。”
庾慶啞了啞,不過這位是财神爺呀,在一起倒是能趁機請教一下該怎麽發财,當即告知,“翠羽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