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一群人對這突兀冒出的話都不陌生,腦海裏瞬間閃過了雷霆萬鈞的場景,下意識都第一時間看向了小青,就連空中那雙藍汪汪的眼睛也盯了過去。
果然,隻見小青雙手搭扣在胸前,跪那一臉虔誠的朗聲禱告,反反複複就是那句話,也沒别的花樣。
在場的也隻有梁般一臉疑惑,搞不懂什麽狀況。
妩媚聲音笑起:“小青烏,不要嚷嚷了,你老祖宗的力氣寶貴的很,就眼前這些個,你們老祖宗是不會浪費力氣的,若是你們青烏一族…”話未說完,戛然而止。
那隻輕柔晃蕩在祭台邊的毛絨絨尾巴突然縮了半截進洞,像是被什麽扯了進去一般,半截在外的僵硬繃緊了,明顯有拉拽較力的感覺。
緊接着,一道道青色霞光驟然從地上一個個窟窿裏面迸射了出來,打破了藍汪汪光彩對這片空間的統治。
随着青色霞光爆發出來的還有磅薄而出的威能,瞬間令時間靜止了一般,連藍色火焰都停止了搖擺,衆人感覺無法呼吸,整個人無法動彈,但也沒什麽壓迫感,就好像被冰封住了。
小青的禱告也停止了。
衆人皆陷入了對未知的驚恐。
唯一還有動靜的就是那條毛絨絨的白尾巴,露出了猙獰狀态,毛色似乎漸漸變成了黑色,實則是一層邪氣擴散了出來,更有邪氣宛若一道道霹靂交錯在尾巴上翻滾。
猙獰狀态的尾巴似乎想伸向祭台上的南竹、伸向下跪的衆人,卻被洞窟内的什麽東西給拖拽住了,似在角力過程中。
連眼珠都無法動彈的衆人,有的人看到了祭台那邊的情況,有的人看不到。
庾慶的視線也不在那邊,但眼前的青色霞光是明顯的,雖不能動,心中湧起了希望。
大多人皆如此,皆抱有了逃生的希望。
“大傻鳥,竟爲一群雜碎不顧自己安危,簡直荒唐!之前分力應付雷劫,已被我邪氣侵體,現在還敢硬攪和,自找苦吃,我看你這次能撐多久!”
妩媚聲音失去了妩媚韻味,變的冷冽,變成了聲嘶力竭,有不甘和憤怒的意味在其中。
她的聲音似乎也受到異常的影響,竟變得有些模糊,有嗡嗡回蕩感。
透地而出的青色霞光在徐徐蠕動,心思亂動的衆人突然感覺身體一松,都各自動作了起來,都發現自己突然能動了。
被鉗制的難以動彈的梁般也發現跟前的南竹能動了,但他卻依然難以動彈分毫,眼角餘光也發現了其他人能動,也看到了原本在附近溜達的銀背猿還在禁锢當中。
這讓他意識到了,被邪氣侵染或被邪化的人被針對了。
“是大青女,是大青女。”能動的小青十指交握在胸前,很是激動的樣子,她發出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亦嗡嗡回蕩般。
一道清冷而親切的聲音忽然喚了聲,“小青。”
聲音清晰,那傳播的感覺,有經驗的衆人一聽便知是三足烏發出的。
小青頓時越發激動了,也發出了青烏一族特有的發聲,“大青女,您是在喚我嗎?您也知道我嗎?”
清冷而親切的聲音道:“青烏一族每個孩子誕生後的初鳴我都有聽到,每個孩子誕生時族人們都有向我報喜,你們每個人的名字我都知道。”
小青當場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清冷而親切的聲音又道:“小青,這種壓制九尾的狀态,我持續不了多久,你快帶他們離開吧,我盡量支撐到你們離開鎮靈鍾。”
虛空中的藍汪汪眼睛變得陰狠,九尾狐嗡嗡回蕩的聲音再次響起,“離開?天翼令在我手上,他們又能跑到哪去,一群困獸,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那條布滿了流竄邪氣的尾巴顫巍巍着一點點奮力向前,一點點奮力伸向南竹。
青色霞光暴漲,那條掙紮的大尾巴一下就被拽進了洞窟内,消失不見了。
小青不理會九尾狐的威脅,虔誠回應道:“大青女,那你呢,九尾狐說的是不是真的?”
庾慶急了,一把撈起了跪地的她,對衆人大吼了聲,“還發什麽呆,快跑啊!”
他說話的聲音也是嗡嗡的。
他一個閃身而起,飛到了祭台上,一把扯起了南竹,解開了其身上的禁制,“有事沒有,還能走就快走。”
恢複了自由的南竹不忘話多,“沒事。我說小青姑娘怎麽回事,早有這辦法幹嘛不用,害我白遭這罪,把大家吓夠嗆!”
庾慶知道這不關小青的事,誰都不知道這辦法有用,他也是急中生智,病急亂投醫試試看而已,沒想到真有用,現在也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握住了那顆珠子,盯着黑漆漆的洞口看了眼,沒看到九尾狐的那條尾巴,蠢蠢欲動的他終究還是放棄了冒險單幹,那畢竟是仙人那個級别的妖孽,不知道行不行,也沒有任何把握,一旦有誤,隻怕老七和老九也要跟着搭進去。
思念速轉後,他扭頭罵道:“廢什麽話,快走!”
被耳光扇成了豬頭的南竹一把撥開他拉扯的手,直接拔劍而出,朝着梁般破口大罵,“敢打你爺爺,現在後悔晚了!”
揮劍就是一陣胡亂劈砍,直接将不能動彈的梁般給剁成了十幾塊,剁開的身體并未落地,散開着浮空,血也是浮空的,斷口都暈着邪氣。
見梁般腦袋都給劈開了,庾慶直接将南竹給扯飛下了祭台,拉他快跑。
跪着的人已經亂成了一團,跑了大半,外面傳來了打鬥聲,一聽就是在和銀背猿厮殺。
受制後倒在地上的申無空和魏約居然沒人管,竟連個去查看一下他們傷勢如何或究竟是怎麽回事的人都沒有,沒人願意爲了他們兩個浪費一丁點逃跑的時間,哪怕是天虹幫和鎮山幫的人。
實在是兩人扔下幫衆逃跑的次數太多了,也不知逃跑的兩幫人員在争先恐後的此時有沒有想到他們。
段雲遊的下場好點,最後時刻,童在天還将他的遺體扛上了,畢竟相交一場,不想他的遺體淪落在此被糟踐。
反正庾慶和南竹也沒想到倒在地上的申無空和魏約,急匆匆跑人,撞上了背着虎妞的牧傲鐵和百裏心。
見兩人杵着不動,以爲在等他們,南竹嚷了聲,“快跑吧。”
見他們在看什麽,庾慶扭頭順勢看去,隻見連魚把倒吊的聶日伏從包裹的邪氣中解了下來,飛身帶着落在了衆人的跟前。
聶日伏搖了搖頭,搖散出一陣邪氣,恢複了清醒的樣子。
攙扶他的連魚立刻問道:“還能堅持嗎?”
聶日伏:“沒事。”
庾慶幾人看了看他胸腹間的大窟窿,這都叫沒事,有點無語,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隻能招呼上先走人。
外出通道上的打鬥動靜不絕,能這般阻擊,可見攔阻的邪祟絕不會少。
眼看聶日伏也被帶出了洞口,九尾狐變得尖銳的嗓音嘶喊,“留下聶日伏,回頭我還能饒你們性命,否則必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翼令在我手上,回人間的通道掌握在我手上,你們這群甕中之鼈跑不掉的,遲早還要落在我手上!”
誓要趕盡殺絕的嗡嗡聲音回蕩在外出的通道内,摸出了熒石急速蹿行的庾慶在最前面開路,他本沒有将九尾狐的威脅當回事,然當“回人間的通道掌握在我手上”那句話響起在他耳邊時,似提醒了他什麽,他神色一變,驟然停了下來。
後面的人差點撞他身上,也都停了下來,南竹嚷道:“幹什麽,快跑啊!”
庾慶轉身面向了他,神情凝重道:“老七,她說的沒錯,她掌握着回人間的通道,她若染指人間,那将是人間的浩劫。”
他想說的是,外面有小師叔,有高老二,有老十六,還有聞馨,有那麽多他在乎的人,屆時他們該怎麽辦,全部都要因爲他的錯誤行爲而付出代價嗎?
南竹拉他胳膊,“現在還管得着這個嗎?先逃命要緊!”
背着聶日伏的連魚也道:“先脫身要緊。”
庾慶沒理會她,一把握住了熒石,拳頭抵在了南竹的胸口,“這事因我而起,是我造成的,天翼令若在青烏一族手上,一點事沒有,是我從青烏一族手上騙來的,我是罪魁禍首!”
從指縫滲透出的光芒照着南竹的臉,南竹唉聲歎氣道:“你算什麽罪魁禍首,是我,我承認是爲了救我才釀下的罪過,可現在能怎麽辦?我們也沒辦法呀,無法挽回呀,留得青山在,才有機會砍柴燒嘛。”
庾慶深吸了口氣,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目光平靜而沉穩道:“你們走吧,大青女出手了是個機會,我去試試。”
幾人聞言皆錯愕,包括聶日伏在内。
南竹瞪大了眼,“你試個鬼呀,你試什麽?”
庾慶擡手,一把握住胸口衣服,握住了那顆珠子。
南竹和牧傲鐵瞬間凝噎無語,别人也許不懂,他們兩個卻是知道他胸口挂的那個珠子的作用的,刹那明白了老十五這家夥想幹什麽。
庾慶招手兩人附耳過來,牧傲鐵放下了虎妞再湊近,卻不妨庾慶會突然出手偷襲,他和南竹當場被制住了。
“人多沒用,你們走,不要管我,老闆娘,幫我帶他們逃出去。”
扔下話的庾慶轉身就閃了回去,連魚懵了。
被制住的兩人當場就慌了,牧傲鐵大聲道:“你近不了九尾的身,靠近就是個死,沒用的,老闆娘快解開我們禁制,快攔住他。”
“草,老十五,你回來!”南竹當場就急哭了出來,因爲知道喊不回來了,一張被扇成了豬頭的臉哭的那叫一個難看,悔恨不已的哇啦,“去過金墟有什麽用,去過百花仙府又有什麽用,一樣有用的法寶都沒有……”
一個勁哀求連魚,搞的連魚左右爲難的牧傲鐵忽怔,目光一閃,急瘋了般大喊:“老十五,葫蘆,葫蘆,渡娘想要的葫蘆,聶日伏可能也有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