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烏又不是傻子,當場翻了個白眼,并說道:“這光對人無害,沒看剛才那些毒蟲跳進去沒事嗎?”
話雖這樣說,庾慶還是把它半個身子給浸入了毫光中,而且要讓它感受到自己要這麽做,希望逼它說實話。
這三足烏問什麽說什麽,本該是好事,可卻讓他心裏莫名有些沒底。
遂拿其以身試法,若有問題,先害這三足烏自己。
結果三足烏很坦然的接受了,一點抗拒的反應都沒有。
見好像确實沒事,庾慶才把自己手也伸進了光中,感受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收回手又好奇的問了聲,“烏姐姐,這光是哪來的?”
有求于人,加之南竹帶壞了頭,稱呼方面他也就跟着叫了。
三足烏:“不知道,應該是地下的一種特殊地象吧。”
幾人都伸手到光中感受了一下,對“特殊地象”的說法也并不排斥,作爲修士深知地下現象并不單一,也很複雜,出現一些異常現象也很正常。
牧傲鐵問出一句,“那些哭聲什麽時候會響起?”
三足烏一貫有問必答的實誠态度,“不一定,也許很快,也許要多等一等,間隔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這個回答頓讓幾人倍感焦慮,不時回頭向後看去,打鬥動靜已經停止了,萬一那些人找來怎麽辦?
百裏心道:“我去放哨。”
對此,師兄弟幾個也沒說什麽,南竹縱有不忍,也不得不承認,論視力,百裏心是最強的。
待百裏心閃身進入黑暗中後,身爲蠍子幫二當家的牧傲鐵,也适當關心了一下幫中的情況,“他們不會爲難我們蠍子幫的人吧?”
庾慶嗤了聲,“你覺得段雲遊敢坐視他那些奸細不管嗎?那家夥的手段咱們都領教過,梁般那二貨根本上不了他的手,有梁般在,出不了什麽事。”
南竹不以爲然道:“既知是一群圖謀不軌的奸細,管他們死活幹嘛。老十五,不是我說你,你這蠍子幫主是真心大。”
庾慶斜睨道:“我豈止是做幫主心大,做掌門的時候照樣心大,圖謀不軌的往往不止是奸細,還有自己人。”
南竹一聽就知他在指剛當上玲珑觀掌門時,幾個人一起拆他的台,天天都想搞他下台的事,遂嗤了聲,便不吭聲了。
而事實也确實是庾慶說的那樣,他一年輕人沒那麽深的城府,之所以能寬容一群奸細,那心态就是在玲珑觀鍛煉出來的,剛上位就被一群自己人搞,回頭還要跟搞自己的人捏在一起過,心态真是硬生生磨出來了。
對他來說,自己人和奸細某種程度上沒什麽差别,一樣會坑伱,拎清了過就行,拎不清和自己人也照樣過不好。
總之,隻要那些奸細還能指揮的動,還能聽他的話幫他辦事,他就無所謂,就能留着,反之就清理。同樣的道理也放在自己師兄身上,真敢不聽他這個掌門的,自己人又怎樣?他也照揍不誤。
被抓着不放的三足烏,聽到“掌門”字眼時,似有觸動,目光閃閃,可庾慶一句話帶過去後就不再提及了。
現場,也并未讓他們幾個安逸太久,背對湖泊,盯着袅袅薄霧觀察的庾慶忽面露凝重,嘀咕自語了一聲,“就猜到不會讓咱們好好等下去。”
南竹和牧傲鐵皆扭頭看向他,沒等到他後話,卻等到了閃身而來的百裏心。
落在他們跟前的百裏心急報,“有不少人朝這邊來了。”
庾慶轉身,走到懸崖邊往下看了看,說了句,“躲吧。”
話畢直接跳了下去,一手抓着三足烏不放,一手抓住了崖壁,身形不斷下落,南竹三人很快也跟上了。
往下躲的四人知道水中有老祖級的毒物存在,不到不得已也不敢往水裏躲,躲在石壁上又不知能不能藏的住,好在他們運氣好,居然經由一條石壁裂縫發現在石壁後面有一處被水侵蝕出來的空洞,足以供他們藏身。
稍摸查,發現入口就在飄蕩着氤氲的水面下,憑幾人修爲,連身上都沒濕,就直接過水鑽了進去。
四人剛躲入空洞裏安靜下來,南竹忽指了指庾慶手中的三足烏。
什麽都不用說,庾慶懂,另一手直接掐了三足烏的脖子,防止它又亂叫出聲。
三足烏微微閉目,坦然接受。
躲藏的幾人不時看看身後,感覺像是個天然通道,擔心裏面會跑出什麽東西來,南竹和百裏心又摸出熒石進去探了探。很快回來告知,裏面空的,盡頭是死路,沒有任何東西,大可放心。
崖壁上方,陸續出現了幾十号人,各幫派的都有,見到眼前如天幕般缥缈的光幕時,明顯都驚訝了,沒想到這裏還有這樣的奇觀。
于是立刻有一些人閃身離去報信。
不多時,一大群人紛紛趕到了崖邊觀望,幾個幫派的頭目都到了,還有被押來的蠍子幫人員。
光看看肯定是不夠的,又紛紛以刀劍之類的武器探入光幕中,經過種種測試後,也把手伸了進去,比庾慶他們謹慎多了。
見大家沒事,連魚也忍不住伸手進淡淡毫光中試了試,并無任何異常。
“這地下居然還有如此景緻,實在是想不到啊!”
“地下的事情,誰又敢說都了解。”
“地下竟藏有這麽大的湖泊,一眼看不到邊呐。”
“這光幕看着漂亮,但也要小心些,越漂亮的表象背後往往隐藏着越大的危險。”
一群人站在懸崖邊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負責搜查的人員都不需要吩咐的,确定眼前異象無害後,立刻四散搜尋,有一批人直接閃身跳下了懸崖查探,大佬們隻需旁觀指揮。
砰!嘩啦!
懸崖下的一聲震響吸引了衆人目光看去,隻見氤氲缭繞的湖面有水花沖天而起,濺起的水花中間是一個才在水面落腳踩了踩便奮力飛起的星月幫成員,一條龐然大物在衆人的視線中宛若神龍出海。
其實就是一條巨型藤蛭,若不是看到長條狀體軀,還以爲是一棟房子沖出了水面,體态猙獰恐怖。
巨蛭張開了圈狀獠牙大口,追上了逃逸者,後者奮力揮劍劈砍,給巨蛭造成的損傷被無視了,在瞬間被一網給收去了一般。巨蛭一口追咬上了,無數獠牙刺入了逃逸者的身體,鮮血四濺,獠牙一個倒收,便将人影給吞沒了。
吃驚的衆人還未看到巨蛭到底有多長,便見其龐大體軀砸回了水中,隐見巨大身形的影子在水下如蛇一般暢遊着消失了。
水面如驚濤駭浪般跌宕,氤氲襯托下,氣氛不好,水下仿佛躲了無數猙獰怪獸一般。
跳下去搜查的人一個個恍如驚弓之鳥,迅速踩着崖壁飛身而上,再回頭看去,皆心有餘悸,一個初玄修士竟毫無反抗之力,竟被一口就給吃了,這是什麽感覺?
各幫人員,各幫大佬,皆神情凝重的盯着眼前跌宕起伏的水域。
而躲在崖下空洞中的庾慶等人也在經受驚濤駭浪的侵擾,跌宕灌湧進來的水浪也不小,逼得他們急閃後退開來。
等到浪稍微小了些,他們剛靠回入口,忽又察覺動靜不對,紛紛拿出了熒石照明,隻見澎湃的灌湧中冒出了一塊巨石,越冒越高。
石頭怎麽會在水中浮起來,而且還是巨石?
待看到那凹凸不平的巨石在扭動,上面還裂開了一個窟窿,冒出了數不清的獠牙時,四人頓時汗毛乍起,這哪是什麽巨石,是一隻巨型藤蛭。
他們隐隐感覺自己運氣很差,貌似躲入了不該躲的地方。
三足烏也明顯害怕了,在庾慶手中拼命掙紮着。
自接觸以來,他們幾個還是頭次見到三足烏如此害怕的樣子。
當然,他們幾個也害怕,害怕的方式不是掙紮,而是恍如石雕般,慢慢跟着巨蛭升高冒出的身形擡頭仰望。
眼見巨蛭在蓄勢要吐的樣子,庾慶低低喝了聲,“跑!”
幾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向後閃身而去,嘩啦一陣噴射而出的酸臭液體砸在了他們剛躲開的位置,将地面腐蝕的滋滋作響。
“嗚~”
張開獠牙的大口發出沉悶嗚咽聲,身軀迅速出水,與地面發出嘟噜噜的震撼摩擦動靜,朝幾人追去,腥臭氣息噴湧。
如之前南竹和百裏心勘察後說的那般,盡頭是條死路。
跑到盡頭,迅速看了眼四周的庾慶沒找到機會,猛轉身回頭,揮動手中熒石指向了來路的上方,喝道:“轟塌阻攔!”
正驚慌失措的三人立刻奮身飛去,拼盡全部修爲轟隆隆動手轟擊空洞上方和兩邊。
面色極爲凝重的庾慶一手抓着三足烏,一手拿着照明的熒石,緊盯來路中沖來的怪物。
怪物沖動的速度很快,前面三人轟塌的速度根本來不及制造足夠阻攔的障礙。
一旦讓這怪物闖過來,都不需要怎麽折騰,隻需滾動碾壓,他們就得全部變成肉醬。
看這聲勢,隻怕憑他們臨時制造的阻礙也未必能攔住這龐然大物。
庾慶不能坐視,他沒有動手,腦子裏卻在電光火石般的思慮自保之法。
他突然前沖,途中揮手甩出了手中的熒石。
射出的熒石從墜落的亂石中穿過,從巨蛭身邊飛過,可庾慶期待的事情并未發生,并未吸引巨蛭,看來這怪物是真的不靠視覺行動。
“罷手,跟我做!”
庾慶施法大喊,一個閃身轟破了一塊石壁,迅速閃身躲進了凹槽,并再次大喊,“等它過去,我們再鑽空溜。”
三人聞聽一看就懂了,這樣能承受巨蛭翻滾碾壓的動作,迅速後閃找地方動手,一模一樣照做藏身。
轟隆隆,坍塌的亂石被巨蛭扭動的軀體輕易轟開,亂石往裏激射。
賭命的幾人極爲緊張,庾慶能感受到三足烏在自己手中瑟瑟發抖,他突然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肩頭。
被巨大動靜驚動的大頭出現在了他的肩頭,忽一個閃身而出,身上的紅光驟然在黑暗中亮起,無懼無畏地“嗖”一下射出,閃過了激射的亂石,如一顆紅色流星,瞬間沖進了巨蛭的獠牙大口中。
震顫的山崖上,不斷有亂石落水,各幫人馬感受着腳下的震顫,耳聽着下方的隆隆響,皆驚疑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