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蔡熹,小姑娘雖然沒見過什麽世面,奈何她三個姨都是隐藏大佬啊,就郝靈那裏,杜彩娘沒進去過的卧室裏,裏頭這種東西多得是,也就是郝靈拿來裝樣子自己懶得帶。
因此蔡熹并沒覺得這是多珍貴的東西,反而覺着這伯夫人和自己淩姨的眼光一樣,也是個好人呢。大大方方收下了,對伯夫人甜甜一笑。
這一笑,伯夫人拉着小手更不想撒:“好孩子,你手腕細,讓你娘給你纏上紅絲線帶着,這玉養人。”
蔡熹:“謝謝伯母,我很喜歡。”
哎呀呀,這話說得多亮堂多大方,伯夫人不放手,笑了陣,再看兩個男孩,一驚,這是商戶家的庶子?站在這裏無人理也不卑不亢腰杆挺直,更難得一股氣度在,這氣度甚至不比普通官員家的嫡子差。這若是仔細栽培——
伯夫人立即起了别的心思,她也是飽讀詩書的貴女,笑吟吟問了幾句書,誰知兩個孩子對答如流,她增加難度也沒難倒兩個孩子,甚至有些釋義見解雖稚嫩卻也獨到,直到終于将人問住,心裏一對比,好嘛,人家這功課不比自家孩子差啊。
伯夫人這心思便深了些。
又去問牛芳芳,牛芳芳爲着這一天,早準備十幾年,當即簡單卻又重點的介紹了自己。
伯夫人果然訝異:“你竟是青茱先生的弟子,難怪一身才氣出衆。”
對杜彩娘笑道:“你養了四個好孩子,每個拿出去,都要将人比下去喽。”
杜彩娘謙遜的笑:“實在是孩子自己努力。”
此一行,伯夫人出乎意料的滿意,孩子的教養放在那裏,說明家裏大人差不了。私以爲,那蔡出全看着沒什麽,不過是個運道不差的商人罷了,那麽蔡家孩子出彩的原因就是杜彩娘了。哎喲,自己真是慧眼識人會交好朋友。
伯夫人開心的給京裏去信:蔡家值得結交,兩個庶子非池中物。另外着重的寫,蔡家女兒蔡熹,她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歡。
接到信的伯爺一看排成一隊的特别,臉皮一抽,自己夫人生平憾事就是沒個女兒,看見誰家好女兒,恨不得拐回家。不過,一個商戶有女讓夫人如此喜歡,這是多出彩?
還有兩個非池中物的庶子?
伯爺也起了好奇心,他家夫人眼光可高,讓她不住嘴的誇,不可能隻是因爲救命之恩帶高帽。
然後伯夫人誠邀一家人去京城,做客。
上輩子杜彩娘因爲傷腿破相自卑,推拒了,這次,她猶豫一下,答應了。
不好意思的說:“原本也打算帶着孩子們見見世面。”
伯夫人喜歡她的不扭捏勁兒,說到時就住伯府,杜彩娘婉拒,說自家可以在那邊買宅子,并暗示是爲孩子科考做準備,去京求學。
伯夫人心念一動,難道這是杜彩娘希望得到的報答?内心有些淡淡,也有些失望。
表示,可以介紹書院,或者去伯府的家學。
誰知杜彩娘開開心心的拒絕了,說兩個孩子的師傅自有安排。
伯夫人一驚,兩個孩子還有專門的師傅?
杜彩娘道等到了京城,一定去拜訪,她們搬家沒那麽快動身。
伯夫人一想,答應了,她不能在這裏再耽擱下去,京城伯府的動作她作爲一家主母也要回去戰鬥的。
蔡出全都懵了,搬家?怎麽突然就搬家?
杜彩娘不客氣:“廢話,這個小城能給孩子什麽好的教育?年前三位娘子說她們要回京了,想帶孩子一起走,京裏大儒多,怎麽,爲了你蔡家的香火你舍不得?”
舍得舍得當然舍得。
蔡出全苦着臉:“你早該說呀,家大業大的,搬起來多麻煩。”
“我也沒想到會出這事。”又道:“大什麽大,咱這點東西扔京城那水潭裏也就聽個響。”杜彩娘毫不客氣的說:“正好,去京城,給你兒子多賺銀子。”
蔡出全:“.”
人到中年,難哇。
杜彩娘客氣問牛芳芳:“芳洵啊,咱家要入京,你——”
牛芳芳立即道:“正好師傅也想推薦我入京讀女學。”
哦,女學,宮裏貴人牽頭辦的,未嫁小娘子都想進去鍍金。
蔡出全高興了,笑得上下牙齊閃:“太好了,咱們一家子齊齊整整,都去,都去。”
杜彩娘見不得兩人高興,嗯一聲:“你爹娘那裏怎麽說?上次你娘來還說要給你說親了。”
咔,牛芳芳差點兒咬碎銀牙。
如今蔡桂花也是好幾個兒女的人了,一直忙着生孩子養孩子争家産奪銀子,十來年了,終于想起,她那個大女兒長起來了,該說親了。
對哦,她大女兒長得好學得好,可得嫁進大戶人家當少奶奶,彩禮能要個二百兩吧?一百兩也行啊。
這便是蔡桂花對牛芳芳最大的願望,她想到的親家,最高也就是跟蔡出全一樣的商戶,甚至要比蔡出全再差些,畢竟蔡出全一直是她眼裏最出息的男人。
牛芳芳恨不得不認識她,可她是生母,一輩子都别想甩脫的生母。
有這樣一個生母,真比上輩子做招子的養女更榮光?
牛芳芳簡直絕望。
不過她有的是手段不讓蔡桂花作妖,蔡家的命脈那兩成股,就在她手裏牢牢拿捏。話說回來,這些年牛芳芳的發展也算印證了繡莊老闆當初的好眼光,點心鋪子生意不算太好但也絕不算差,有牛芳芳一年推個一兩道的新品,倒也賺不少。繡莊老闆因這與牛芳芳合作愉快,很樂意幫她牽制牛家。
經過這些年,牛老爹也琢磨出味來了,牛芳芳絕不是農家能困住的,可惜他一堆孫子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她,與其爲難,不如成全。因此默契的壓着蔡桂花不去找牛芳芳太多次。
牛芳芳的婚事,别看蔡桂花蹦跶得歡,但牛老爹牛老娘發話,她也是沒辦法的。
果然,牛芳芳回了趟牛家,說自己去京城。蔡桂花眼珠子一轉,立即就要收拾東西拖家帶口跟着去。牛老娘虎目一瞪,随便找兩個說辭就把她攆回了屋。
蔡桂花在屋裏摔摔打打:“我生的我還不能管了?還不是沾我哥的光。”
牛福山被爹娘敲打多次,勸她:“你個鄉下婦人有什麽見識,你還不如芳洵,她跟着大舅哥去京多好,說不得大舅哥給找一門好親事,以後咱和京裏人做親家。”
蔡桂花黑着臉:“我是想不到嗎?你個蠢貨,就因爲她要飛上高枝了咱才要緊緊跟着她,不然養她這麽大怎麽享她的福?”
牛福山:“親爹娘,她能甩開?大舅哥給她說親事能繞過咱?咱倆不點頭,誰敢給她定親?這叫無媒苟合。”牛福山一派鎮定:“等着吧,早晚來求咱。”
蔡桂芳驚住,大喜:“他爹,是你說的這回事,我怎麽沒想到呢?”
牛福山得意:“哼,你個婦人。”
門外聽着他們大嗓門的牛芳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