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房的說:“人家芳芳不是說了,舍不得咱家。狗還不嫌家貧呢。四嫂你是巴不得沒人跟你女兒搶嫁妝吧。”
六房的說:“說一千道一萬,人家好是人家好,咱的日子還得照過。芳芳啊,你不走也好,以後你娘給你生了弟弟,你弟弟給你撐腰。”
蔡桂花說:“認不認的反正我哥對我孩子好,到不了别人頭上去。”
一房一席話,将七房各自心思算計以及這個院裏的愛恨情仇都表露,聽得牛芳芳額頭青筋直跳。
就這麽一個破家,那幾畝破地,值當這群人烏雞眼似的鬥,這些人見過銀票嗎?雪花銀都沒見過吧。
牛芳芳看眼屋頂,好歹有瓦片遮頭,唉,這家真窮。
牛老爹敲敲煙杆:“都散了,不下地幹活了?還吃不吃飯?”
這就是鄉下的生活,一天不幹活就一天别吃飯。
衆人撇着嘴散了,牛老爹留了牛福山說話,牛芳芳想留下,被蔡桂花拎回自家房頭,要不是路上有牛芳芳的那番話,這會兒她能拿掃帚疙瘩把牛芳芳屁股抽爛。
牛芳芳見到自個兒真正的家,驚呆。這窮家爛戶,屋裏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便是在上輩子,也遙遠的像上上輩子。
啥屋啊,泥巴牆,泥巴炕,兩個炕櫃,一張炕桌,一個衣櫃,兩張凳子,就沒别的了?
自己就要睡在這樣的屋裏?還有比這更破爛的地方?
其實是牛芳芳偏頗了,她看不上的七房家當,是其他六房媳婦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當初蔡桂花嫁過來,可是蔡出全杜彩娘添了嫁妝的。就那炕櫃衣櫃和凳子,是請的鎮上的木匠打的,還有盆子木架什麽的小件,正經的好木頭,上了三層漆,帶描畫。
一般農家哪有這樣光鮮亮麗的家當,都是找村裏木匠打了上一遍清漆。
但牛芳芳嫌棄,她滿心裏都是上輩子做伯府少奶奶的穿金戴銀。
她迫不及待要回到熟悉的富貴窩。
深吸一口氣,正因爲不能忍才要更能忍,這輩子,自己一步一步仔細來籌謀,一定能嫁給那個人。
蔡桂花拾掇着東西,見牛芳芳隻知道坐在炕上發呆,氣得來了句:“若是你舅舅舅母惱了你不要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牛芳芳當沒聽到,舅舅怎麽舍得不要她,便是杜氏,她也不可能把自己放手。
不知道牛老爹和牛福山說了什麽,不過到了晚上臨睡前,娘倆就知道了。
牛福山坐在炕上,對牛芳芳說:“芳芳,你還是去蔡家吧,你大舅那麽疼你,你也不能太忘恩負義。”
牛芳芳頭一轟,眼一紅,怎麽她想留在自個兒家成了忘恩負義?這輩子才開頭,蔡家對她什麽恩義?
蔡桂花聽了不管牛家什麽打算總算合了自己心思:“就是,你舅舅舅母對你多好,你别不知趣。”
牛芳芳恨恨,盯着她爹:“爹,照你這麽說,誰對我好我就喊誰爹,那我滿世界認爹呗。村頭老鳏夫還給我過半塊饅頭呢,我也喊她爹?”
牛福山一聽火起,蔡桂花更是惱怒,一巴掌打在她後腦勺把牛芳芳打得臉朝下撲在被子上。
“你個讨債的,說的什麽胡話,污你老娘名節呢。外頭不相幹的人和你舅舅能比?你舅舅是你血脈至親,打斷骨頭連着筋。死丫頭什麽話都敢說,恨不得你娘死呢。”
牛芳芳心裏想,你真不如死了呢。
蔡桂花動了手,牛福山神色緩下來:“芳芳,别嫌爹說話難聽。你被你舅養嬌了,你看看咱家的女娃,哪個不是從會走路就給大人幫着遞東西。是,你才兩歲多,可虛歲也四歲了,你看你四房的七姐,比你才大一個月,也開始打草喂雞。咱們說說你,長到這麽大,家裏讓你伸過一次手?”
牛芳芳緊抿着嘴不說話,農活家事,她是打死都不可能幹的,手粗了,以後被人嘲笑一輩子的。哪家貴婦不是手如玉指如蔥。
牛福山繼續說:“你舅看重你,沒少給咱家送東送西,就那輛牛車,你舅明着說是給你出去玩的時候用,可咱家一家子都跟着省力。你爺你奶才不說你啥。”
“你不信。要是你舅冷了你,你再不幹活别房肯定有意見,你不幹可不行,不然咱家的日子可沒法過。”
人多了就在乎那碗水端的平不平,憑啥他們房頭的閨女會走路就開始幹活牛芳芳就不用?憑的就是她有個有錢的舅。
牛芳芳聽得火氣:“不就是咱家沒錢呗。”
牛福山聽這話一點沒覺得被女兒頂撞,反而頗爲認同的點頭:“對,咱家沒錢,咱家要是有錢,爹就讓你在家裏當嬌小姐。可沒有。”
說着看了蔡桂花一眼,要是牛家比蔡家有錢,她蔡桂花敢在他跟前把脖子挺得竹竿子一樣?
夫妻之間,有時候就是娘家和夫家的博力。
牛芳芳回來第一天,還沒睡呢,先吃一肚子氣,看來牛家一家上下是鐵了心要把自己送給蔡家了,哼,不就是錢嘛。
知道自己沒拿出好處前說什麽也白搭,牛芳芳氣鼓鼓的睡下,想了一晚上,第二日,她沒出屋,守着蔡桂花的針線籃子一天,十個手指頭都要廢掉,才編出三個不同樣式的絡子來。
蔡桂花本來要呵斥她浪費,她用的針線花繩,都是杜彩娘送她的,是村裏人不敢買的好貨品,但見牛芳芳有模有樣的,想了想,由着她去了。就算糟蹋了,她去跟杜彩娘當個趣事說一說,杜彩娘能送她更多。
别說,一天下來,蔡桂花看着那三個成品很是驚奇,當下就要挂在自己身上。
牛芳芳不耐煩:“娘莫要眼皮子淺,這些要去賣的。”
蔡桂花瞪大眼:“啥?去賣?做啥要賣?”
牛芳芳不想解釋,反正看到銀錢大家就知道了,将絡子往懷裏一攬,自己朝牆睡了。
蔡桂花抱怨:“你看她,小人精一個,我是她娘。”
牛福山不以爲意:“芳芳這麽聰明才讓她舅稀罕她。”
蔡桂花叨叨幾句再精也是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不能不孝。
誰稀罕你的肚子。牛芳芳又窩着一肚子氣睡了一晚。
第三日,牛芳芳讓牛福山帶她進城,到了城裏,蔡桂花猶豫要不要去蔡家看看,牛福山也是這個意思,覺得杜彩娘的氣該過去了。
牛芳芳淡淡一句:“若是舅母不生氣了,舅舅肯定來看我,舅舅沒來看我,那就是舅母還在生氣。咱現在上門——爹、娘,你們要空着手去嗎?”
杜彩娘還生氣,他們上門就是賠罪的,賠罪哪能不帶禮?買什麽才能讓比他們富的蔡家不覺寒碜?
立即,蔡桂花說:“不去了,等大嫂氣消了再說,别咱一去她更氣了。”
牛福山也立即改了口:“反正你舅早晚來看你,到時候你們娘倆多說好話。”
記者:請問女主,是要走種田奮鬥流嗎?
牛芳芳:不,我就是要吃男人的硬飯,泡~~~着吃。
靈靈靈:哪個沒腦子的弄回來的這貨?
牛芳芳:我這一生,注定比上輩子更輝煌。
郝靈:呵呵。
(本章完)